大唐自在行 第263节
云玉真若有所思地附和道:“是故我们要循序渐进地慢慢来,而王通名享当代,又是中原儒家学说的代表人物,他的确是走出思想改革第一步的最好人选。”
单美仙银牙暗咬道:“明日我再去拜访一趟,上一次他与夷老来拜访夫君,我与他谈论了一点儒家的问题,不过此人典型是受男尊女卑思想毒害至深,眼神最深处总带着不屑,是以我也没与他谈论得很深,大部分时间都在与夷老闲谈。”
元越泽撇了撇嘴道:“装清高,男尊女卑本就是个最可恶的思想,美仙不必太在乎他,他算个屁。”
几女齐啐一口。
单美仙当然不可能把元越泽的话当真,因为那只是气话而已。宋玉华倒是心头暗赞。
元越泽又道:“他还在洛阳吗?怎么没回东平?”
单美仙笑道:“应该是与王世充叙旧吧,我猜他这几日该会离开了。如不趁这几日努力一把,日后再网罗他可就难了。”
元越泽点头道:“你也不必在他面前委屈自己。”
单美仙并没言语,只是给了元越泽一个放心的微笑。
书房外那模糊人影一闪,门即被推开,一道人影进入。
王世充虽功力尽失,却依旧看得清,扭头继续观看星空道:“小妮妮来做什么?”
来者正是董淑妮。
只见她一身夜行衣,突出那曼妙浮凸的身段,轻轻关好房门后来到王世充身侧嗲声道:“大舅舅,人家来救你的,快走吧。”
王世充表情不变道:“外面那么多守卫,你如何救得了我?况且大舅舅如今活得很自在,为何要随你走?”
董淑妮不解道:“二表哥都被人收买过去了,大舅舅为何还留在这里?元越泽不会放过你的,否则为何派出那么多守卫?”
王世充并未回答她,反问道:“你是怎么潜进来的?”
董淑妮道:“人家轻功了得嘛。”
王世充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道:“那你告诉大舅舅,随你离开后,我们要去哪里?”
董淑妮笑道:“小妮妮已为大舅舅安排好了上等地方,在那里大舅舅才可以好好享受生活,总比外面一群守卫看着要强。”
王世充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道:“先不说那些,大舅舅问你,曾经要把你嫁到李唐去,你为什么不恨我?”
董淑妮道:“人家也不知道,但是大舅舅不会害我的,不是吗?”
王世充摇头道:“大舅舅当初就是要害你啊,可是你如今,不也是要害大舅舅吗?”
董淑妮骇然道:“不会的,大舅舅不会害我,我更不会害大舅舅!”
王世充叹息一口后,语带苍凉地答道:“趁你还有回头的余地,别再错下去了。大舅舅就是到了没有回头的余地,才有今日啊,你走吧。”
董淑妮不解地再次开口,王世充却如老僧如定般一动不动,对她更是不理不睬。
苦劝无果,无奈的董淑妮只好悄悄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王世充困意袭来,正欲起身休息,却发觉元越泽不知何时已坐在身后不远处。
王世充只是微微一愣,随即走到元越泽对面,坐了下来。
半晌后,王世充开口道:“这么晚了,不知公子所为何来。”
元越泽叹道:“尚书大人为何不破口大骂?你该最恨我才对。”
王世充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成者为王是世间唯一的道理。如今王某不但没死,还可安心过活剩下的岁月,已算难得。尚书之称就免了。”
如今的王世充只是挂着个官名而已,他整日都是在府内生活。
元越泽无奈笑道:“无论王老相信与否,元某确是个心软之人。洛阳这一步确实必走的。这么晚了来到这里,是因刚刚在家中谈起王老说过大明尊教之事,元某有些疑问,特地前来想再次询问。”
王世充淡淡道:“人生之中,有些伤痛会随着日子的增长而逐渐消逝,但有些伤痛,却总是追随着你,我王世充这次败得心服口服,死而复生,再临死关,再次复生,两生两死,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你也不必道歉,我知你的意向远大,天下人皆小看了你。这几日来简单生活,王某更是想起了从前,一想起那些岁月,就愈加的痛苦。”
元越泽深知他定是心中受过极大的伤害,但也不好发问,只有默默地点头。
王世充伤情一闪而过,复又叹道:“一夜开窍,说来简单,要做到可是绝不容易,佛祖如来在菩提树下得道,就因为一夜开窍,达摩祖师面壁十八年,顿悟也是在顷刻间。好了,你说说有什么疑问吧。”
元越泽道:“关于王老可以知道圣尊姓名之事,请问该如何解释?我见过他一面,见他头带面具,按道理说,这等人连真身都很少给人见,又怎会轻易泄露出真实姓名?”
王世充道:“那只是他最初为获取我投诚时所讲,刘昱是历史上的帝王,王某只当他是在敷衍我而已,并未当真,公子莫非还当真了?”
元越泽这才明白,原来是那圣尊随口胡说的,枉自己一家人还在根据历史胡思乱想。
便又问道:“王老可曾亲眼见过此人长相?又如何知此人最多不过九十岁?”
王世充摇头道:“没有,王某只能通过他的内息,眼神,动作来推断而已。”
随即又像记起什么事情似的道:“王某突然想起一事,那日对着尊夫人,是以没说出口。”
元越泽暗中对比武家兄弟所说的圣尊年龄与王世充所说的差别,武家兄弟亲口对元越泽说曾听到过圣尊谈起一百多年前在塞外的往事,到底谁的说法更准确?从目前情形看,王世充的说法最为可信。
再听到王世充说尚有未说出的秘密,立即好奇地看着他。
王世充道:“圣尊喜好奸淫年轻女子,又喜好亵玩十岁左右的男童,特别是他玩弄过后还要根据兴趣而将那其阉割,甚至全凭兴趣而定那孩童的生死。十多年前,他来到中原招揽王某时,在洛阳暂住过一段日子,王某专门为投其所好而四处搜寻少男少女。唉,王某的……”
元越泽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又见王世充突然间老泪纵横,好奇心起,又不好问出口,只好苦苦等他恢复。
抹干眼泪后,王世充凄然道:“王某有两个儿子,公子早就知道。其实从前王某在外还有一私生子,结果就在圣尊招揽我投到他麾下那几日,我那九岁的儿子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本来王某是派人暗中保护在外宅身侧的,但有本事可从重重保护网中将孩子掳走,又当场将其他人全部灭口的人,其实不用细想也可猜到……”
元越泽震惊当场,始知这些邪道中人实在无法理喻,可怕至极。见王世充的表情,也猜想到他对那外宅及私生子的感情有多浓烈。当臣服于圣尊驾下时还好,如今一旦脱离圣尊,这种仇恨爆发开来,比山洪还要凶猛可怕。
惊呆半晌后,元越泽开口安慰道:“圣尊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至于二公子,他为人敦厚朴实,元某在王老面前对天发誓,日后绝不亏待他。”
王世充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道:“多谢公子了,王某最恨不能亲眼见到圣尊死在你手里,他虽修为天人,王某却依旧相信天下只有你才是他的对手。而玄恕什么样,王某最清楚不过,以后就都托付给你了。如今还有一事要拜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