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编年史 第391节
望着这个结果,费洛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直到茶茶的声音将他唤醒。
“请问是否要公开数据?”
费洛愣了片刻,下意识地选择隐藏。
开什么玩笑,这成绩已经够丢人的了,还要公开来让别人嘲笑吗
“提醒:您的当前名次为第一位,是否继续选择隐藏?”
什么?
第一位?
费洛再一次愣住了。
“你确认没搞错,真的是第一位?”他忍不住问。
然而没有回应。
这应该是某种类似魔法傀儡的应答,自己刚才使用了错误的口令
于是费洛说道:“公开数据。”
“您的成绩已上传,目前位列排行榜第1位,当前奖励为第一档:1000金币。注:榜单非最终结果,随时可能波动,请您注意检查。”
费洛看了眼完整的榜单,除了他的团队拿到15分以外,其他连个两位数都没有
排在他下面的恰好是塞缪尔为首的一群人,9分
原来这对所有人而言都很难啊
费洛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总之,心情好了一些。
道恩教授的小屋里,老人的保姆爱丽丝为两人端来煮好的咖啡,顺带拿走了道恩藏在手杖里的烟斗。
目送她走出屋子,老教授咳嗽了一声,沐言会意地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这是他从风之苍穹带来的特产,那群德鲁伊们种植的烟叶。
包括伊戈尔和尤弥尔在内的几人都是大烟鬼,几乎成天求着芙蕾雅多催生一些。作为掌握了「栽培术」的传奇法师,沐言自然也少不了被委托,并中饱私囊一些。
小心翼翼地点上卷好的烟叶,道恩教授用力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你为什么突然对费洛那小子感兴趣了?”他问。
沐言动动手指,将烟雾牵引过来,浓缩成一条丝带,在指尖把玩。
“一个月前接触过,觉得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答道。
事实上他看了昨天的记录表,费洛和他的小伙伴们打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个“真·结局”,获得了两位数的高分。至于其他那些,连副本里真正的阴谋是什么都不清楚。
“有趣?我倒没觉得他有你‘有趣’。”老教授笑着骂了句。
自从沐言变着花样拒绝让他见埃里克后老人就这个样子。
不过老人还是沉吟片刻,在吐出第二个烟圈后开了口。
“费洛啊这孩子我有点印象。他是劳伦斯陛下那几个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当然,也称得上有趣。
“很早以前,那时候他才只有十二岁,被送到我这里。你知道的,王室那群人总喜欢把他们的孩子送到我这里来,好像跟着我一个礼拜就能点石成金一样,真是不切实际。不过这孩子不一样,他很成熟,甚至熟得过了头。
“他呆了一个礼拜后,临分别前突然问我该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王。”
“您怎么回答的?”
道恩笑了笑,“我以为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权臣蛊惑小孩子来试探我对选择继承人的态度,就没回答,挥挥手让他离开,但这家伙竟一屁股坐下不走了,说我不回答他就不离开。没办法,我想了想,告诉他说珈蓝没有帝王,珈蓝只有追寻真理的法师们。
“‘那要国王有什么用?’那孩子问。
“‘法师的时间很宝贵,法师的精力也有限。所以他们会收学徒来协助魔法实验,而实验需要材料,材料来自广袤的荒野以及魔兽身上,为此他们专门雇佣冒险者替自己采集。学徒也好,冒险者也罢,这些人背后又有家庭,有其他人,这些人再往外拓展会接触更多人,于是对每个风光无限的法师而言,他的交际圈就像冻土上的寒霜花,表面上只有几公分高的小蓝花,可根系在泥下绵延十几米,完全刨出来后,才能看到根系上重达好几斤的块茎提供着养分,这才换来地上的光鲜。
“而珈蓝,是洛坎最美丽的花圃,这里种着洛坎最美丽的寒霜花,所有人都羡慕淡蓝色的花朵高洁、端庄,却没有人羡慕地下那些不为人知的块茎。’我当时这样回答的,也没指望他能立即理解。
“可是那小家伙若有所思,‘所以国王就是这些块茎吗?’他紧接着问。
“‘没错,不止国王,我们都是那些块茎,国王不过是其中最大的一颗。他的风光被这些花朵完全掩盖,他不能被称为帝王,顶多只能算作块茎的管理者。那么现在,你还想成为管理者吗?’我这样反问他。
“他似乎犹豫了,许久才好像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站起来朝我鞠了一躬,然后离开。有趣的是,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沮丧,就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让我觉得有趣。”
老人回忆道。
“还有这么个故事啊”沐言喃喃道,又问:“那他在战斗领域有没有表现出什么不俗?”
“这你就问错人了,毕竟我又不是他的导师说起这个,那小子倒是和戴斯蒙走得很近,他们还组建了一个学生组织,嗯名字取自城邦时期的一个盗贼团伙,叫兄弟会。”
“兄弟会?”
沐言突然叫出了声。
“嗯?你也知道吗?”
“没,听着就有一股别扭的感觉。”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老人笑笑,“昔日这样一个肮脏、黑暗的代名词,却被他们冠以忠诚和团结的教义,然而根本目的却是为了个人的私欲”老人不置可否地笑笑,点到即止。
沐言也没有多问。
他仔细思考了自己了解到的兄弟会,资料着实少得可怜。
游戏里玩家接触到兄弟会的人很少,因为兄弟会的前身就是阴影脚步,换句话说,兄弟会真正在牧马平原以成熟组织的身份被人知晓,是在阴影脚步这一组织覆灭后。
至于后者是怎么覆灭的,这也是一个谜,涉及部分高难度且唯一的神秘任务,只有个别玩家知道,一旦这些玩家不愿说出来,就会成为秘密。
事实也是如此,沐言查了很久都一无所获。
但他很清楚一点,即珈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更换国王,也就是劳伦斯二世从新叶之年到游戏关服都健在,而兄弟会的首领也是戴斯蒙,非这位三皇子殿下。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故事?莫非戴斯蒙弄死了费洛?可因为什么原因呢?听起来两人的交情还不错
他突然想起当初扎老师将笔记本作为礼物赠送给他时,触发了某些任务,当时是这样描述的:
“它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人类世界的着名杀手组织‘兄弟会’首领戴斯蒙手里,之后便不知所踪。据说他们让斯拉克去摩根海域执行的任务也和纯白之球有关。”
其中“它”指的是纯白之球——而这东西,沐言之前不了解,现在却再清楚不过了。它与信仰之力有关,也就是说,纯白之球是个大号经验球,足以让一个普通人一口气提升到85级以上,成为足以媲美伊苏、嘉顿这种级别的存在。
而它长时间呆在海神卡利普索手中。
这个时间点,卡利普索还没和伊苏闹翻,两人名义上都是伊卡莉的信徒,但区别在于,卡利普索愈发朝着嘉顿的方向靠拢,两人私底下还进行过不为人知的交易,这其中最有名的的就是埃图斯。
嘉顿的信徒火妖埃图斯曾是名猎潮者祭司,光长相就和深海里的男性塞壬一模一样,他是卡利普索最忠诚的信徒。埃图斯大人为萨弗隆带去了潮湿的海风,一个人包揽了萨弗隆大大小小各种鸡飞狗跳的家务事,对嘉顿而言,这笔买卖真可谓大赚一笔。
虽然没细问,但沐言大概能猜到嘉顿用什么换来了埃图斯。
八成是一个信息,无比重要的信息。
卡利普索的信仰来源于七海诸族,而无尽之海远离内陆,与伊苏这个“内陆水”流之主毫无关系。所以海神应该从嘉顿那儿知道了伊卡莉被禁锢在魔网之上这一事实,于是头顶上高悬欲坠的达斯克摩之剑瞬间变成了焊死在墙上的装饰物,她便由此变得肆无忌惮。
伊卡莉麾下的诸神远不止四大元素神和卡利普索这五个,山川河流、狂风雷电、甚至环绕牧马平原的季风都能归到她名下,可他们一个接一个消失,就连最为坚韧的亘古者沃森都成为失去心智的原始傀儡,目睹这一情况,远离内陆的卡利普索难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想法,这位早就不安分的主在得知此消息后顺势起义,试图成为与嘉顿一样的自由神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元素高塔这才蛊惑了人类去无尽之海偷取纯白之球。失去了大量力量的卡利普索也因此无法管理七海,被伊苏趁机打伤,之后七海也被海女巫屠戮干净
这是游戏中的那段历史,这样一来,就变得明朗了起来,它依旧是信仰之战的一部分,获胜方是伊卡莉。
可也有一事尚且不明,这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的斯拉克又是谁
想了半天,沐言打算回去问问扎老师他是从哪儿得知了纯白之球的消息。
回到公寓,格莉丝正在给阿玛瑟编头发,看得出来师母大人很闲,而且她觊觎精灵这一头美丽的银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像画家看到洁白的画布一样跃跃欲试。
“达米安老师呢?”沐言问。
格莉丝冲厨房努努嘴。
原来一家之主在行驶自己给餐具洗澡的伟大权力
沐言带着同情瞥了阿玛瑟一眼,在格莉丝的巧手下,精灵的银发被分三层编成不一样的形状,从背后看起来就像个即将戴上水晶冠的公主。
“加油。”
他比了个手势,换来精灵一个白眼。
来到厨房道明来意后,一家之主偷偷看了眼外面,确认夫人正忙于编辫子无暇顾及自己,便从水里揪出一个软乎乎的水元素,把碗筷一股脑塞给它,自己拽着沐言消失在厨房里。
[453.
第453章 海域的传说]
“那本笔记上写的,都是我认为很‘厉害’的东西。”
扎老师这样解释道,神色有些不自然。
沐言眉毛一挑,顿时了然。
十五岁的扎老师认为很“厉害”的东西,除了中二,多半是很玄乎的那种——不明觉厉的类型。
这倒也正常,毕竟他老人家写中二日记的那个年代,别说兄弟会,连费洛的爹,劳伦斯二世都没出生,所谓“任务提示”不过是系统检测到任务物品后给出的剧透而已。
“所以那是个传说咯?”沐言问。
“没错,其实我也不知道纯白之球是什么,那只是当时沿海流传着的一段故事。”
沐言掐指一算,那是六十年多前,也就是信仰历710 720年,玩家没听说过也正常。
“你知道金发艾丽希佛夫人吧?”扎老师问。
沐言点点头。
卡尔坦城的城主艾力西弗从赛普汀人的族长手里抢来一个女人,那女人长着一头如太阳般耀眼的金发,于是被赐名艾丽希佛夫人。
在她的丈夫死后,金发的艾丽希佛夫人继承了丈夫在卡尔坦城的基业,也继承了他和赛普汀人之间的古老仇恨。
艾力西弗死后的第14年,青蔷薇绽放之年,复仇的赛普汀人踏破了卡尔坦城门。然而他们破门后见到的却不是瑟缩在墙角等待无情命运的母女俩,而是一地荒芜和人去楼空的宫殿。
王座周围残留着法阵燃烧的焦味,空气中还有湿咸的海风,一切线索都指向无尽之海。
后来图灵人在距离普拉提港口至少五百海里外的深海中发现了一艘巨大船只的残骸。经过打捞和辨认,他们认定这是当年借传送阵离开的艾丽希佛夫人,她和她的船队传送到了无尽之海,试图远渡重洋,可最终葬身海底。
“是这件事吗?”沐言复述了一遍。
“是的,但不止于此。其实当时那群发现了残骸的水手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即整个船只完好无损,没有碰撞的痕迹。船上也没有一具尸骨,别说沉船财宝了,就连陶罐和箱子都没留下,唯一能辨认来历的就是卡尔坦城的半月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