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编年史 第402节
不知什么时候起,每三天看一次排行榜已经成了塞缪尔的习惯。
每每看到自己的队伍挂在地下城探索总积分榜首位,他都会为此感到欣喜。
在巴里的帮助下,他将两拨人马合在一处,又有库兰招募来的那些有真本事的法师,倒也拉起了一只不错的团队,即使没有德列斯这种人才,战果也同样斐然——不同于费洛死磕一个地下城,他们将注意力放在修道院和灼热矿井里,并始终保持着绝对领先。
这倒不是避战,而是塞缪尔对单一地下城的多周目冒险感到厌烦。
他本沉浸在这种“战胜费洛”的荣耀中,直到今天这份报纸将他打醒。
白金奖杯?
内测资格?
这些都与他没有一个金币的关系,反而是被自己压了一头的费洛率先拿到了奖杯!
这种嫉妒一度冲昏了塞缪尔自诩冷静的大脑,他竟在极端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了愚蠢的行为!
就在早上,看到那份报纸后,他发了疯似的冲到费洛面前,面对着对方嘲弄的微笑,硬着头皮询问奖杯的来源
天知道他说出那句话后是多么后悔,多么屈辱,多么愤怒,以及多么不愿承认的羡慕。
不,那不是羡慕,也不是嫉妒,是因为对方被弥娅眷顾,运气好到逆天因而产生的愤怒!对不公的控诉!
没错,就是这样!
他发誓,那小子看穿了他心底的想法,而且,更可恨的是,他一边笑一边轻而易举说出了答案,丝毫不做隐瞒。
“我们集齐了单个地下城的所有结局,就是这么简单,塞缪尔。不过我建议你探索其他方法,毕竟连法蓝城的小孩子都知道,彩蛋如果能反复获取,就不叫彩蛋了。”
该死!
这个家伙真该死!
他这副该死的胜利者嘴脸!
那种轻蔑的眼神,那种微微扬起的嘴角,那句轻飘飘的“彩蛋如果能反复获取,就不叫彩蛋了”
一切的一切,在心理作用加成下,都被塞缪尔视为费洛的嘲讽。
必须狠狠的回击!用最直接有效,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狠狠地回击他!告诉他整座珈蓝学院最聪明的人,是塞缪尔·图雷,而不是一个试图率领贱民践踏贵族尊严的落魄皇子!
愤怒让塞缪尔不理智,但也让他用最高效的方式得到了第一手情报,同时,似乎也开拓了他的思维。
他从费洛的话往其他方面思考。
彩蛋从来都不会重复,究竟是重复在什么地方?
获得的手段?所处的领域?
——费洛拿到了奖杯,来自于地下城的全结局收集。
然而他在三个地下城共计获得了260点积分也没能获得彩蛋
——那个叫灰烬的藏头露尾的胆小鬼也拿到了奖杯,因为他魔力灌输榜和点卡积分的第一。
他手下有一大批制作点卡的法师,自然明白这有多么艰难。
剩下的还有哪儿不会重复?
地下城
魔力灌输区
还剩下什么?
塞缪尔猛的站起来。
没错,训练场和竞技场!
他觉得自己看破了这个谜题,剩下的奖杯一定会在这其中诞生!
既然地下城的奖杯来自于“全结局收集”,那么是否意味着训练场的奖杯来自于“全项目满分”?以及竞技场的“完成最高难度狩猎”?
他不寄希望于后者的“全图鉴狩猎”。有好事的学生将目前在竞技场里接触到的魔兽做成了图鉴,截止到昨天为止,图鉴的总数为1455,这个数字还在以每天至少20种的速度稳步上涨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没有人可以达到的标准。
想到这里,塞缪尔逐渐冷静了下来。
既然剩下的名额会在这其中诞生,那么自己该怎么做?
首先,他需要助力,更强,更高端的助力。
他明白广撒网的道理,可现在不是寄希望于人海战术的时候。被他和巴里这么一搅和,学院里真正有实力的人都藏了起来,即使费洛也只能靠自己这些年网罗的兄弟会众。他和巴里手底下的不过中上水平,平时聚集起来勉强够用,到了这时候就完全不够看了。
就以竞技场现在的榜首来说——那个化名“安茹大公”的家伙,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佣兵工会会长的儿子,一身经验不比德列斯差多少,可即便是他这种顶尖人才,在魔力灌输区也被“灰烬”压了一头,在竞技场也剩下一头6级魔兽未能击杀。
那已经触及了白袍法师的领域,不是靠经验就能弥补的。
至于训练场,即使将魔法科、战斗科甚至非战斗科的所有项目都结合起来看,戴斯蒙·迈尔斯的95.7分也是独一档水准,短期内无人可以超越——且不说那小子没获得奖杯,就算拿到了,他也是费洛的人。
一想到费洛,就塞缪尔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这位殿下还真是慧眼如炬,听说这位在两年前就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而后在阴影脚步经过长时间历练的新生代天才刺客早在五年前,也就是十五岁那年就与费洛是好友了
即便是塞缪尔也对这份高瞻远瞩有绣服。
等等
既然费洛可以找已经毕业的尖子生,那么他
塞缪尔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只是这令他神色有些复杂。
[465.
第465章 求援(下)]
克鲁塞街区,克拉克庄园。
“你们两位倒是很少来。”
盖恩·克拉克咧嘴笑笑,即便说着随和的话语,可不经意间流露出威严却让两个年轻人坐卧不安。
无论怎样,他们面前的都是这个帝国仅次于国王——某种程度上比国王还有权势的男人。
当然,也更强大。
四十五岁就跻身白袍的天才法师、克拉克家族的现任家主、元素高塔曾经的十二主祭之一、俊美如精灵,众法蓝贵妇们的梦中情人盖恩的名头简直数不胜数,他的一生甚至可以作为骑士小说的模板。
即便高傲如塞缪尔,愚蠢如巴里,在他面前也始终规规矩矩。
“路西安随高塔去讨伐异端,正在回来的路上,大概还有几分钟吧,我催过他了,毕竟让客人久等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忙,是我们来得仓促,我们会等他”
“我可以问问具体是什么事吗?”盖恩随手招来一尊举着茶具的魔偶,微笑道:“或者让我猜猜和学院里那家伙搞出来的东西有关?叫什么来着,塞拉芙?”
塞缪尔尴尬地笑笑:“您猜对了。”
克拉克微笑的同时,也有些惊讶。
从那次温泉乡会谈之后,他就从未放松过对沐言动向的侦查,可谓在背地里了如指掌。
毫无疑问,那个踌躇满志的年轻人正在一步步实现当初的豪言壮语,他鼓捣出来的新玩意儿已然风靡了整个法蓝城,现在要是谁不知道《霜与火之歌》,不了解学院的《塞拉芙》是什么,恐怕会被当成是乡下来的。
但话虽如此,在克拉克看来,这还是儿戏了些。
故事终究是故事,纵然《霜与火之歌》很精彩,却没什么实际作用。而塞拉芙就更是如此,虽然神奇,也只不过是个游戏,上不了台面。
——又或者说,那小子的本意就是做出一个“高雅”的游戏?毕竟他是个年轻人,贪图玩乐的年轻人,自然懂得年轻人喜欢什么。
眼前这不就是?就连这两个和他明显处于对立面,平时连自家老爹都搞不定的家伙也围着他团团转。
但凡稍微成熟一些,稍微理智一些,就都不会被那种东西吸引,比如说自己的儿子路西安。
一来他没工夫在“玩乐”上,二来他也不需要通过那样虚假的体验来积累“经验”。他足够强大,也足够坚韧,并且有高塔的帮助,本身就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斗法师。
所以在盖恩看来,沐言的作为终究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高塔对珈蓝学院早就垂涎不已了,如果这家伙能控制学院,他们再控制这家伙,对高塔而言也是一件省心省力的事。
到时候以珈蓝学院为要挟,十有八九可以让威廉就范,这样一来,议会六家尽数被高塔控制,就可以去除头顶这个该死的龟壳。
这东西既影响他与魔网的沟通,又阻挡了女神的光辉,简直就是缠在脚踝的沉重枷锁。再加上晨星最近发生了那种惊天动地的大事,盖恩难免出现了几分危机意识。
他隐约有种预感,属于凡人的时代即将过去,接下来要登场的无疑是神明。
与那群复古、守旧、迂腐不堪的图灵人不同,他懂的变通,他要想方设法让珈蓝在这个时代存活下去,而不是被神明交战的余波轻易碾碎,就像人踩死了一只蚂蚁。
三人静候一阵,克拉克从自家传送室走出,身上还带着一股没洗净的硫磺味。
显然他刚用过威力不小的火系法术,可白色法袍上却没有一丝污痕。
“父亲。”他冲盖恩微微欠身,礼仪无可挑剔。
“回来了。”盖恩微笑,朝两个客人努努嘴。
塞缪尔望着路西安身上如雪般耀眼的白袍,眼神里多了敬畏。
作为同龄人,他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才什么年纪?十八岁?十九岁?这都不重要,就算是二十八岁也足以让所有人震撼。
路西安也看到了两人,“我们去书房谈吧,尽量快一些,我还有点事。”
书房里,路西安沿着书架上翻找什么,时不时用法师之手从高处取下一厚沓古籍,顺便召出两个气元素替他举着托盘。
塞缪尔在他旁边温言解释着什么,巴里则继续杵在后面。
三人看起来就像位养尊处优的少爷带着两个傻里傻气的仆从。
听了半晌,路西安突然停手,转了过来,“所以说,你们是要我回一趟学校,顺便尝试那个什么竞技场和训练场?”
“没错,路西安,如果是你,一定没问题的。你甚至可以在里面挑战最高难度之外的魔兽,它们——”
“幻术的本质是欺骗,”路西安讥笑道:“你相信它就已经足够自欺欺人了,还试图让别人也相信。如果你过分沉迷其中,我不介意带你去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魔兽。”
“不,路西安。”塞缪尔反驳道:“那比真的还要真,魔兽研究院的人也说过,即使是真正的魔兽,也不具备那么强烈的攻击欲望和战斗智商,甚至有人在里面见到了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