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冰器 第251节

11将已经射空的冲锋枪丢出去，说道：“冷夜，枪！”

冷夜迅速的将身子缩回车内，从连通后座的后备箱里取过一支突击步枪递过去。11仍是上半身探出车外，一只手接过冷夜递来的枪后就马上朝跑来的几个人开枪。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响起，这几个人立刻倒在血泊中不再动弹。

再往前开出一小段路，在经过一条巷道口时，11和猴子同时朝巷道内发出“怒吼的咆哮”，原本在巷道内缠斗在一起的几个龙家和陈家高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两人射杀了。

11此时的面色很冷，冷的令人感到发寒。尤其是他一双眼睛，冰冷，毫无感情。他似乎就像是一个生命收割者，在四处寻找着可以发泄的猎物，这一路开出来，凡是落入他眼中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射杀。不管这些人是按奈不住好奇心偷偷溜出来看热闹的附近居民，是陈家的人，还是龙家的人，凡是有人影闪动的地方，11都会毫不犹豫的射去一串子弹。

阮清语紧紧怀抱着张欣欣，从衣服上撕下的一片衣角按在张欣欣的脖子下。可是不管她怎么按，脖子处的血洞仍在如泉涌般往外冒着血，整块衣角早已被血红浸透了。她既担心又害怕的眼神一会儿看着张欣欣，一会儿又看着上半身探出车外，一脸冰冷的11。

忽然，她感到怀中的张欣欣颤动了一下，阮清语急忙叫道：“楚源……！”

一脸冰冷的11看了她一眼，仅仅就这一眼让阮清语心底忽然冒起一股森森的寒意，令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那双眼睛好冷，仿佛就像是正盯着猎物的毒蛇，没有色彩，更没有感情，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杀意。

11的目光又落在张欣欣脸上，这才收枪并关上了门钻回车内。他动作很熟练的将张欣欣从阮清语怀中抱过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怀中，并用熟练的手法压住伤口位置。

此时的张欣欣面色惨白无力，胸口处起伏的波动也很小，似乎随时都会停止呼吸一般。

可能是感觉到11的气息，张欣欣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到那张冰冷的脸，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很微弱的声音吃力地说道：“楚源哥哥……”

“别说话。”11与他的表情同样冷淡的声音说道：“我送你去医院。”

张欣欣嘴角露出一丝的微笑，轻声说道：“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你也不会有事。”虽然这是番鼓励的话，可在11嘴里吐出来却完全变了味道，那冷淡又毫无感情的声音怎么听都不是味。

张欣欣笑了笑，只是她的笑容有些牵强，微弱地说道：“楚源……哥……”

11冷淡的目光注视着她，淡声道：“别再说话，保持体力。”

张欣欣轻轻摇了摇头，可能牵动了伤口的痛处，她微微轻蹙了一下眉头，还是吃力的低声说道：“你是……什么人？”

11没有回答，车内只有肥鸭猛踩油门时发动机传出的“轰轰”声，和猴子开枪时刺耳的枪声。这一刻，一向喜欢大吼大叫的猴子也变的很安静，尽量忍着不发出叫声。

虽然旁边还是很吵，吵的让人心烦，可是后座上却是很静，静的只有呼吸声。

沉默了片刻，张欣欣的嘴皮微微跳动了两下刚想再说话，11马上说道：“杀手。”顿了一下，他又说了一句：“那些人是因为我才去抓你的。”

张欣欣微微笑了笑说道：“果然……楚源哥哥……不简单……”

11盯着她，问道：“不恨我吗？”

一直低着头紧紧咬着嘴唇尽量忍着不使自己落下眼泪的阮清语抬头看了11一眼，目光又移到张欣欣的脸上，然后闭上眼睛将头移开，只是她的眼角处隐隐闪烁着泪光。

“不……你是……楚源哥哥……”

“你是因为我才受伤。”

张欣欣忍着剧痛强挤出一丝笑意：“没关系……楚源哥……”

“别说话了。”11撇开头将视线移往窗外，淡声说道：“肥鸭，去最近的医院，最快的速度。”

“知道。”肥鸭应了一声，将油门一踩到底，车子的时速不断的狂升。

张欣欣轻轻的拉了拉11的衣袖，只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动作很轻。换作是别人根本感觉不到她在拉他，但是11感觉到了，他重新将视线移回到张欣欣那张被血污染红的脸上。

“楚源哥……我……不喜欢……你这样……”

11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却没有应声。

张欣欣继续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不要……这样……笑笑……好……不……”

11深吸了口气，仍是没有说话，可是他的拳头却越握越紧，紧到血液都无法流通进手掌内。

“楚源哥……我给你说……个笑话……”

“不要说了。”11淡声道：“你给我休息。”

张欣欣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很……好笑……的……池塘月……色水……飘飘……小……猪……搂着……楚源……”

说到这里时，张欣欣忽然急促的呼吸了几声。

11皱了皱眉头说道：“别再说话了。”

张欣欣再急促的吸了几口气，然而她呼吸的时间越来越放长，而呼吸声也越来越轻。

最终，张欣欣的眼皮慢慢的合上，放在11大腿上的手也垂挂下去落在车底盘上。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阮清语双手捂住嘴，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她的脸上早已挂下两行滚烫的热泪。

冷夜大声吼道：“肥鸭！开快点！”

对身边发生的一切，11都似无所觉，他慢慢的将张欣欣抱过来，将她的脸紧紧贴在自己脸上，贴的很紧，仿佛只要他一松开，张欣欣就会消失一般。

11的双拳紧握着，就连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他也似无所知。

他的一张脸仍是很冷，冷的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是，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闪烁的精芒却是越来越盛。

冷夜在大声的催促，阮清语在抽泣，肥鸭狠狠的踩着油门，发动机高速运转发出“轰轰”的声音，还有猴子继续用他的两支冲锋枪朝后面追来的车辆开枪的声音。

这一切都与11无关了，他只是觉得心里很难受，从来没有过的难受。仿佛有一只手正在狠狠的拽着他的心脏一般，令他难以呼吸到空气。

楚海兰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11曾发誓，要保护好楚海兰的亲人，不会让楚凡和张欣欣再受到伤害。可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让张欣欣卷入了这场本该不属于她的战争。

他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11的口袋里还放着一只手机，自从有了这只手机后，只有张欣欣给他打过电话，也只有张欣欣经常来骚挠他。可是手机还在，但是那个打电话的人，却闭上了眼睛，躺在他的怀里。

心，好难受，似乎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排挤出来一般，令他呼吸不到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