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冰器 第361节

太静了，月亮忍不住好奇，又重新从云朵后面悄悄的探出半个头想要看看究竟，顿时银色的月光再次洒向大地。

月光下，九尾狐并没有想像中那般扑在楚源的身上，大口大口的享受着美味的心脏。而是远远的落在一边的地上，瞪着泛着绿光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不甘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在看着楚源。它的鼻孔和嘴角都挂着血，但是血流到毛发时，马上就被藏在白毛下血红色的皮肤所吸收个干净。然后嘴里和鼻孔里继续流出血，又继续被吸收……

九尾狐难以置信的看着楚源，在最后的一刻，那个原本该静静让他享受的猎物居然动了，一拳将它远远的打飞出去。他不是吸收了自己的屁吗？为什么还能醒来？为什么不安静的继续沉眠，让它享受了美味的心脏后，再永远的沉眠下去？

九尾狐慢慢的蹲下身子，十根爪子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嘴里发出极不甘心的低吼声。

楚源没有醒，他仍闭着眼睛。或许是已经醒了，但不愿就这么睁开。在他的眼角中，隐约有晶莹的水花在闪烁。

突然，一丝的波动从楚源的身上向外涌起，这丝微弱的波动虽然小的可怜，但九尾狐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似一粒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荡起丝丝涟漪。

温馨、燥动、怨愤、狂怒、不安……这是一股复杂的情绪，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九尾狐确实感受到了，这股复杂却强烈的情绪。

波动越来越大，九尾狐的心也跟随着波动有节律的跳动起来。但是除了跳动之外，它还带着强烈的不安。凭着动物天生的灵觉，九尾狐直觉的感到，将会有不好的事情将发生在它的身上。

终于，九尾狐难以忍奈这种压抑的情绪，咧开着，露出两排锯齿般尖尖的牙齿，发出“咿……咿……”的低鸣声。

正在这时，一股绝对震慑人心的气息铺天盖地般的自楚源身上迅速扩散开来。九尾狐顿时寒蝉若噤，不敢再发出声音。因为一股深深的恐惧自它的内心涌起，那股震慑人心的气息仿佛进入了它的心底，而那深深的恐惧仿佛自亘古以来就已掩埋在它心底最深的角落，直到此刻才破土而出。它在颤粟，怀着深深的恐惧望着楚源。

此刻的楚源却是感受最深的，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激活了，身体的潜能刹时间被释放出来。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气流霎时涌上心头，强大到他有一股想要毁天灭地的冲动。

楚源的头发在无风自摆，他外放的汹涌澎湃的真气使得周围地上的落叶都飞上了半空，绕着他满天飞舞。

强大无比的气势使人有一股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在九尾狐震憾的眼神中，楚源终于动了。他的双臂慢慢抬起，骨头与骨头之间的摩擦发出“噼哩叭啦”的声音。

蓦地，楚源双臂向外一振，身上再次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劲。凡是气劲所过之处，地面、落叶全都结出层层的冰霜。

“轰……！”浩荡的爆炸声如龙啸九天，又似远古的神魔之音。在九尾狐的脑中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恢复神志。

楚源依旧是站着不动，头发无风自动，飘扬飞舞。

慢慢地，楚源缓缓睁开双眼。霎时，黑暗中暴闪过慑人的寒芒。随后一切都归复平静，没有风，没有气流，只有满地结满的冰霜在告知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醒了，在经过了仿佛数世纪长久的沉睡之后，他终于醒了。

他的眼角依旧挂着一丝的晶莹，但眼神中却不夹杂着任何的情感。他的眼眸很亮，如同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丝丝的精芒。唯一奇怪的是，他只有右眼有精芒在闪烁，而左眼却依旧平淡无奇。

楚源不渗杂任何感情的双眼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低头看了看胸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轻哼了一声，随后在九尾狐极度惊讶的目光中，他胸前的伤口处肌肉竟开始蠕动。就如无数的小虫子在蠕动般，一条条神经、一丝丝肌肉相互交结在一起，然后组合成一个全新的皮下组织覆盖住伤口。直到所有的皮下组织都愈合完后，最后就是皮肤。但是皮肤并不像那些神经和肌肉般生长，而是原本血红色的肌肉越变越淡，最后竟变成一层薄薄的血膜覆盖在上面。

楚源伸出手轻轻撕掉这层血膜，露出的竟是一层全新的皮肤，连个伤痕也看不见。如果不是他身上到处是血迹，根本就看不出来他先前受过重伤。

处理完伤口后，楚源并没有去管已经全身在轻轻发颤的九尾狐，而是先看了看双手，再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嘴角挂着一丝的无奈，一丝的回味。

夜空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我，回来了。”

第0288章 11，回归（下）

人的大脑，是一个很奇妙的神秘地带。

在这里每天会遗忘掉很多，同时也可能会找回很多被遗忘的东西。

例如楚源，他曾忘掉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一切，他从未刻意去寻回那些丢失的记忆。可因为这一次的意外，因为九尾狐一个带有催眠功能的臭屁，使得楚源意外的进入了意识海，那个被称之为遗失的世界的地方，看到了许多过去，同样也看到了令他心痛无比的回忆。

挣扎、痛苦，无尽的折磨中，他终于突破了最后的防线，所有的记忆，所有往事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涌进他的脑海，冲击着最后的障碍，直至崩溃、决堤。

他终于记起来了，自己是谁。

冰杀手，楚源，还有……11。

往事的一幕幕如电影般快速的在脑海里回放，有清晰的，也有模糊不清的。一切的记忆从魔鬼训练营开始，到离开训练营做马迪的贴身保镖，意外的救了龙国龙魂武学组高手神剑陆扬。再到毕业考试认识了猴子，接着背叛魔鬼被楚海兰救出，跟着猴子两人背景离乡一路逃亡到龙国，一直到陈家的覆灭。

他终于记起来了，虽然很多的画面仍模糊不清，但并无大碍。因为他记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虽然这个人疯疯癫癫的，但他确实有着常人所不及的本事，认识他也是11的运气。他知道这个人肯定能够帮到他。这就足够了。

九尾狐有些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唯恐他突然出手，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给了它一种莫名的恐惧。先前的楚源只是给了它一种危机感，令它感觉到这个人很危险。可是现在眼前这男人却给它一种莫名的，如赤裸置身于冰窖中的寒冷。这一种经过无数次铁血残酷的战斗后，经过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后才会有的杀气。没错，是杀气，这个男人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他就如神似魔般，身上透发出一股似要毁天灭地的无尽杀气。

如果说先前这个男人只是一把深藏不露的宝剑的话，那么现在这把剑已经彻底出鞘，光芒四射。凡是它剑气所过之处，众生皆伏地膜拜。大有一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凌人气势。

九尾狐害怕了，虽然它出生没多久，记忆中还没有害怕这个词，但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是恐惧。这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令它腿脚发抖，就连想逃跑都因腿软而不能。

其实真正性命相搏的话，九尾狐与楚源之间鹿死谁手尚是未知之数，但现在它已经输了，因为输了势。楚源的气势远远的盖过了它，气势已经低人一筹，这场战斗根本就不用再打下去。好比两军打仗，原本两方的数量和训练、实力都是相差无几，但一方气势如红弘，另一方却畏首畏尾，那么这么仗不用打就已经知道是谁输谁赢了。

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立刻攻击九尾狐的意思，而是继续仰望着夜空，深遂、冰冷的目光中隐含着无隐的情感。

“人为什么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为了应该去保护的人。对吗？老师……你说的对，我不是独自一个人在战斗，我还有伙伴。我不会再让身边任何一个人再受到伤害，我不会再去逃避属于我的责任。因为……我是，11。”

许久之后他又将目光移到九尾狐身上，那冰冷到不渗杂任何情感的眼神令九尾狐不觉的再次浑身轻颤了一下，低着头嘴里发出“咿……咿……”的声音。

他与目光同样冰冷的声音说道：“改造战士的基因技术用到动物身上，你倒是史无前例。能做出这样疯狂的事的，在龙国只有一个人。你应该是他研究出来的产品吧？”

九尾狐不自觉的后退一小步，嘴里发出“咿……”一声长叫，然后马上掉转身，头也不回的跑掉。

楚源的左手忽然消失了，下一刻当左手重新出现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袖珍手枪。他连看都不看，随意抬起手轻轻扣下板机。“砰！”一声枪响划破了这宁静的夜空。离的近的几户人家里，更有小孩子被惊吓的马上嚎啕大哭起来。

九尾狐低呜了几声，身体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几滴腥血的红溅洒到地上，马上又跳起来继续往前跑去。在它身上原本还在冒着烟的枪洞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着，只消眨眼的功夫，就连个伤痕都看不出来。

“嗖！”一道寒芒激射而来，准确无误的钉进九尾狐的身体里，更穿透了它的身体“叮”一声没入地面只露出一个手柄。

九尾狐悲鸣一声，然后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11面无表情的走到九尾狐身边，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才弯下身握住露在地面的握柄用力一拉。“噌！”一声轻响，深埋在地下的匕首轻易的被他拉出来。

他似欣赏的将匕首放在手掌心中端详了片刻，自言自语地说道：“天斩，又要一起战斗了。”

天斩没有回答，它也不可能会回答。唯有发出一阵阵的寒气，暗示着它心中的喜悦。

就在这时，11突然用力往后跳开。与此同时，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九尾狐高高的撅起屁股，“噗”放了一个响屁。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屁顿时朝11罩过去。也不见11有什么动作，只是下半身轻轻一扭，整个人便横移出去，远离了臭屁所笼罩的范围。

九尾狐“咿呀”一声，趁机从地上跳起来，然后用尽全力化用一条白影，一头窜进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