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冰器 第387节

11推开车门说道：“你在这里等。”

肥鸭点了点头道：“老大，你要小心点。”

11跳下来时小白也准备跟着他一起下车，他忽然转过头说道：“小白，你在车里等。”

“呜……？”小白歪了歪头，虽然不明白11为什么不让它跟着一起去，但还是很听话的趴在后座椅子上不再动了。

车门被关上后，肥鸭伸出手想摸摸小白，称赞道：“好聪明的狗。”

“嗷呜……”小白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朝肥鸭咧着嘴，摆出威胁的架势。如果肥鸭再继续将手伸过来，它肯定会一口咬上去。被小白咬上一口，恐怕肥鸭至少会被咬断几根指头。

见到小白这架势，肥鸭也吓了一跳，忙缩回手说道：“这狗真凶啊。”

“肥鸭。”狂潮说道：“楚源身边的那只狗恐怕不简单，别惹那只狗。”

肥鸭撇了撇嘴说道：“不就一只狗嘛。”

“狗？不想要命的话，你可以试试。”狂潮隐隐觉得在银天大厦二十六楼走道的摄像头里看到的那个死状诡异的狙击手很可能跟小白有关。而且若慈那边也刚传来消息，在北区宗堂巷爆炸的地点附近，警方刚刚又找到两具男性尸体，调查得知都是附近的居民。两个人都是被划破喉咙当场毙命，而且两个人的脖子上各有四道伤口，看起来像是动物的爪痕。最巧合的是，发现两具尸体的地点也正是11带韩月溶出来的一条必经的小巷。所以狂潮直觉的觉得，这两处地方三个人的死都跟小白有关，这只狗绝对不简单。

11的秘密太多了，突然冒出来自称连死人都能救活的疯子博士，还有不知道哪儿弄来的一只能听懂人话，恐怕还会杀人的狗。11失踪的这半年时间里，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们所不知道的？狂潮虽然很好奇，但他不会去问11，因为他知道，11愿意说的迟早会告诉他们，如果他不愿意，怎么问都不会有结果。

11走进医院，没有朝手术室方向去，而是直接走进住院楼。现在猴子还在手术中，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救人，否则等他闯进去时猴子的手术才做到一半，他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趁现在离猴子从手术室出来还有些时间，所以他想先去看一个人。

一个叫他哥哥的女孩。

五楼，533号加护病房。这间病房里很干净，干净的一尘不染。看的出经常有人过来打扫，而且打扫的很细心。房间里还摆着好几盆鲜花，花都很鲜艳，应该是每天都有换的。

病房里只有一个人，还是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这个时间阮清语差不多该放学了，不过她放学后都会马上去打工，所以每天只有在午休时过来帮忙打扫房间和照顾张欣欣。张欣欣的父亲张政宇和母亲楚凡都有工作，也只能在午休或者下班后赶过来照顾她。

虽然医院里也会有护士经常过来照顾一下，但她们不是私人护士，待的时间也不会长，最多只是看看病人的起色以及状况而已。张政宇和楚凡不是没想过给张欣欣请个私人护士照顾，他们家的条件虽然也不差，但张欣欣在医院里躺了半年多了，光是每天的住院费和医疗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也没有多余的钱请私人护士。毕竟私人护士的收费很高，而且是按天数算的。请一天的私人护士，比请一个保姆要高上好多。阮清语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是楚源给了她们母女一幢房子，恐怕她们连住的地方都成问题，更别说有多余的钱请护士照顾张欣欣。况且就算她有钱，楚凡也绝对不会要。而猴子和狂潮他们虽然都有钱，而且楚凡也认识猴子，但他们也是绝不会要猴子的钱的。

楚凡也曾试过请保姆来照顾张欣欣，但连换了三个保姆他们都不满意，结果也就此作罢。

所以大部份的时间里，张欣欣都很孤独。孤独的一个人在沉眠。

11轻轻的推开房门，屋里只有张欣欣一个人。她睡的很香，也睡的很甜，只是脸色很难看，这是长期缺乏营养导致的。

11关闭了通话器，却还开着耳麦接收器。所以他说的话狂潮听不到，但他还是能随时接收到狂潮的讯息。走到床边，轻轻抓起张欣欣的手放在自己掌心中。她的手很软，几乎没什么力气。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拂了拂她的脸，就像在拂去粘在脸上的灰尘，虽然她脸上根本没有一点灰尘。

“欣欣。”11看着她那张消瘦苍白的脸，眼神中露出一丝难得的伤感，轻声说道：“对不起，隔了这么久才来看你。”

张欣欣没有回答他，她也不可能说话，甚至恐怕连听都听不到。

11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继续轻声说道：“你一直在叫我哥哥，可是我却没能保护好你。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你现在就不会躺在这里……”

每次想到张欣欣，11的心里都会莫名的一阵心痛。他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楚海兰所说的感情，如果是，他宁愿不要这些感情。感情真的很伤人，也很伤心。背着感情的包袱，好累，真的好累。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不认识楚海兰，不认识张欣欣，他还是“魔鬼”的11，没有感情，没有包袱，麻木的执行一次又一次任务，杀完一个又一个人。

可是回不去了，对吗？时间的脚步是不可能为一个人而停止的，发生的就是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实。他背叛了“魔鬼”跟猴子逃亡到龙国，这一路有多少人为他而牺牲。楚海兰为了救他而陨命，甚至连想再回到祖国看一眼亲人的心愿都没能完成。张欣欣也受到他的牵连，躺在这里已经大半年了。楚凡更为此夜夜以泪洗面，满心的伤痛无处诉说。

楚海兰、楚凡、张欣欣。到底是11欠了她们楚家的？还是楚家上辈子欠了他的？感情的债，好重，好难还的清。

第0308章 救出猴子

11真的很喜欢张欣欣，也喜欢楚家的每一个人，她们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家的感觉。可是这一切，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而破坏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躺在这里的是自己，也不愿意“妈妈”、“小姨”和“妹妹”受到任何的伤害。虽然楚海兰、楚凡和张欣欣都不是他真正的亲人，但对11来说，她们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去你家，你以为我是坏人，结果把我赶走。”11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笑容中充满着回忆的味道：“你还骗我，说你爸爸在家，其实我知道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当时你肯定很怕我吧？傻瓜，你是我的‘妹妹’，我又怎么会伤害你。”

11轻轻合上双眼，轻声喃喃道：“可我还是伤害到你了，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睡这么久。你会不会怪我？”

轻轻的抚摸着张欣欣的脸庞，虽然她的皮肤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光泽，但她依旧还是很美。在11的眼中，她仿佛在笑，笑的很甜。

“还记不记得你说给我听的那首歌谣？我一直都没忘记。池塘月色水飘飘，小猪搂着楚源腰，楚源一撇腿，小猪一顶腰……这首歌谣后面还有一段，你都没有说完。欣欣，我等你醒来，继续说给我听，好吗？”

就在这时，狂潮忽然说道：“楚源，我在医院大门的监控里看到楚凡进来了。”

11站起身，俯下身轻轻的在张欣欣的额头留下一个吻。这是他这辈子主动去亲一个人，而且是第一次满含感情和期待。

轻轻的一个吻，留下11深深的情感。一个哥哥对妹妹的情感和期待。

“再见了，妹妹。”11慢慢的转过身走到门外，并轻轻的带上了房门。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11眼中的所有感情都在这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的冰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他天生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抛开了所有的情感后，剩下的只有血冷与杀戮。

同样的，在关上门的那一刻，11并没有看见，躺在床上的张欣欣，她的眼角滑下两行泪珠。

11离开了张欣欣的房间后又走到六楼的616号病房外，隔着门板上的玻璃往里面观察。这间病房与张欣欣那间一模一样，进来就是一张床，房间里摆满各种随时观察病人情况的仪器，以及一间室内卫生间。此刻，两名护士正帮一个清洁工在里面打扫房间，准备给新的病人入住。幸亏有狂潮，如果换作别人，根本就无法查到猴子事先被安排在哪间房，除非等他被推进病房后才能知道。

11观察了一下楼道的地形，整个楼道是相通的，两边到头各有一条楼梯。这样的地形适合遇到意外情况时，容易疏散人群，但绝对不适合防守作战。11看了一会儿后就转身回到五楼，并走进公共卫生间里。等到猴子出来时，警方会先一步过来检查房间的安全的，如果他继续留在那里就会打草惊蛇。虽然隔壁多的是空房，但警察也肯定会先检查其它的房间保证万无一失。而在猴子被送进病房之前，他需要尽量少露面，也少接触人。如果在外面闲逛消磨时间，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他只有躲进公共卫生间里。

11走进公共卫生间的一间隔门内锁上了门，静静的呆在里面。等待是很漫长的过程，或许对许多人来说等待更是种煎熬，但对11来说只不过是种消磨时间的方式罢了。以前他为了杀一个目标，可以呆在一个地方不吃不喝不睡不动等了三天，这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是很难想像的事，但对11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一个合格的杀手，最基本的条件就是忍耐。

公用卫生间很臭，臭气熏天。可对11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又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漫长等待，狂潮终于传来消息：“楚源，猴子已经送进病房了。”

11打开卫生间的门重新出去。616号病房在六楼左侧方，距离楼梯口不是很远的距离。五楼和六楼虽然都属于加护病房，但和五楼是给普通病人用的，六楼则是公家“办公”用。所谓的“办公”，就是给犯人或者需要受保护的人入住。这样与普通病人的病房分开，防止万一犯人的同党来劫囚或者杀手来刺杀受保护的人时，不会连累到旁边的病人以免伤及无辜。所以整个六层楼几乎都是空房，平常也很少有人来六楼，但是遇上住院高峰期病床紧张时，医院也会征用六楼的病房。

此刻在616号病房门外站着三名便衣警察，当11从楼梯处上来时，这三名警察同时转头看向他并露出注意的神情。

11低着头，装作似无所觉般继续往前走，而三名警察的视线也随着11的靠近而移动。三人的手指都不着痕迹的轻搭在腰间处，只要11一有什么异动，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拨枪。现在又不是住院高峰期，整个六楼的病房基本上都是空置的，再加上此刻他们又要严密监视病房里面的人，所以这时突然有人朝这边过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有目的性，二是来探病，因为呆的无聊就上来随便看看或透透气。

11越走越近，三名警察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拦阻道：“站住！”

11果然站住脚步，抬起头望向他。

警察取出证件在11面前晃了晃，说道：“警察。”接着又将手一摊：“身份证。”

11取出国务院工作证放入他的手中，警察愣了一下，立刻检查工作证的真伪，然后很恭敬的双手将工作证递还给11，说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上头还派了别的部门来接手这件案子。”

11收回工作证问道：“里面的人怎么样？”

“刚完成手术，还处在昏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