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冰器 第392节

烈火没有说话，酒鬼点头道：“也好，他是你的学生，你应该比较了解他的脾气。”

陆扬苦笑道：“这小子的脾气是很臭，而且一向是服软不服硬。如果不摸着他的脾气说话，就算我是他的老师，他也不会给我面子。不好意思，我徒弟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陆扬向烈火和酒鬼方向微微弯了一下腰，算是鞠躬赔礼。

酒鬼吓了一跳，忙从位置上跳起来拼命摇着双手，一付受宠若惊的模样叫道：“喂喂喂，神剑，你可别这样。只不过小孩子闹闹脾气而已，可千万别当真啊。”酒鬼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下不断用脚踢着烈火。

对陆扬这场突如其来的赔礼，烈火也是愣了一下，马上站起来说道：“神剑，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

陆扬摇手轻笑道：“这事怪不得组长，的确是那孩子太过份了。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烈火忽然说道：“可是他好像不记得你了。”

陆扬淡笑道：“我知道，虽然他失忆了，但这付臭脾气还是没改。我比较了解他的脾气，知道怎么跟他沟通的。放心交给我吧。”

冷夜忽然站起来说道：“神剑前辈，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陆扬想了想，点头答应道：“也好，毕竟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小子的脾气。”

陆扬告饶一声后跟冷夜一同离开了会议室。

在会议室的门被关上的同时，烈火似已经扫去刚才的不快，正色说道：“好了，我们入正题吧。照冰所说的，他每次追丢九尾狐后都是回到千渡镇附近才又重新找到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次九尾狐很可能也会回到千渡镇。所以我打算改变一下作战计划，从今天开始大家分成三组。因为冰是唯一一个接触过九尾狐的人，而且追了它一个月应该比较了解九尾狐的习性，所以我决定派一组跟着冰寻找九尾狐，一组在千渡镇内巡逻，另一组在千渡镇附近巡逻，只要一发现九尾狐的踪影，马上进行围拢并通知另外两组人……”

楼梯上，陆扬和冷夜一前一后的往下走着，忽然陆扬说道：“冷夜，你跟楚源认识有多久了？”

“多久？”冷夜侧着头想了会儿，又摇头说道：“不记得了，应该有四五年了吧。”

陆扬点头道：“也不短了。你对他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吗？”

冷夜笑道：“楚源这个人，表面上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其实他的心地还算不错，至少跟我所认识的黑暗世界里的那些人相比起来是很不错了。就像我们第一次去小虫国回来，那次狂潮被抓了，楚源嘴上说不关他的事，结果还是独自跑去要求胖佛先生放掉狂潮。”

“呵呵。”陆扬笑道：“没错，他就是这样外冷内热。如果他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我当初宁愿一身武学随我长埋地下，也绝不会教给他。”

“说起来那时候神剑前辈您与楚源也是刚认识没多久吧？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他？”

陆扬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露出饶有深意的笑容说道：“可是事实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对吗？”

冷夜低着头边走边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站在朋友的立场，楚源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但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他是个很难受控制的人，一向以自己的喜好去做事，不会去在乎法律和道德。而且他的眼里对生命并不珍惜，不管是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如果他在龙国作恶的话，破坏力恐怕不低于四大家族……”

陆扬不等冷夜说完，打断道：“那是你们不懂他的心啊。”

冷夜抬起头疑惑道：“心？”

“他从小就被‘魔鬼’训练成一个杀手，你也知道‘魔鬼’是个什么样的组织，相信楚源或者那个叫猴子的也应该跟你说过关于训练营的事吧？”

冷夜点了点头。

“其实在世上像‘魔鬼’训练营的地方还有很多，都是世界各个恐怖组织用来培训新人的。在这种环境中生存长大的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们从小到大都饱受折磨，每天都要在生死线上徘徊，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顿了一下，陆扬继续说道：“我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就问了他一个问题：人，为什么活着？你知道他怎么回答的吗？”

冷夜想了想，问道：“为战斗？为生存？”

陆扬淡笑了一声，摇头道：“他说他从记事起已经在‘魔鬼’里受训，每天都要战斗、杀人更要提防被人杀。生命对他来说没有意义，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可是他还是想活下去，不为别人而活，也不为自己而活……”陆扬看了冷夜一眼，说道：“只为了能多活一天而去战斗。”

冷夜低头道：“这应该是人的本能吧。”

“是人类的本能，谁也不愿意去死。那时候的他对生命的态度很消极，直到我第二次见到他的时候。第二次我们是在龙国见面，我已经被你救回来了，而楚源也背叛了‘魔鬼’逃到了龙国。那一次我又跟他谈了很多，虽然他没有多说什么，可是我看的出来，他已经找到了生存的目标。”

冷夜愣道：“什么目标？”

陆扬露出饶有深意的笑容说道：“为身边的人而战斗。他那次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忙说服龙家出手去保护四个人。”

冷夜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也知道。当时11跟陈家之间的斗争已经陷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而这个时候他还顾忌着找人保护四个人，楚凡、张欣欣、阮清语和欧阳月儿。

陆扬继续说道：“他认为这四个人是包袱，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脱离了原来的生存观念，开始懂得去保护身边的人，为了身边的人去战斗。冷夜，你刚认识楚源时，他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去保护别人吗？”

冷夜摇头肯定地答道：“不会。”确实，他刚认识11的时候，11还在当马迪的保镖。虽然那个时候11也很努力的保护好克迪丝，但只是因为雇佣的关系才去保护，如果没有这层关系，克迪丝的死活他才不会放在心上。那个时候虽然冷夜和11还是初识，但他已经对11有了个客观的评价：不近人情，不遵守社会道德法则与法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近乎到冷血的生物。

陆扬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他的本心并不坏，只是受了从小到大的环境所影响。别看他老是冷冰冰，一付拒人于千里的样子，其实只要谁能真心对他好，他可以为了那个人去拼命。”

冷夜点了点头，对此深有同感。就像张欣欣受伤的那一次血战，11明知道自己会很危险，但仍不顾危险跑去救张欣欣和阮清语。就如陆扬所说的，11的心并不坏，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罢了。

思索了片刻，冷夜又问道：“神剑前辈，你觉得楚源刚才所说的话，是真的吗？”

陆扬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可是在我所认识的人中能在短时间内干净迅速的救出猴子的人，除了他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别人。”

“也就是说，你也怀疑是他？”

冷夜低着头说道：“但我希望不是。”

陆扬忽地又问道：“你相信他失忆了吗？”

“有这么多的专家确诊，应该不会错的。况且如果他不是因为真的失忆了，龙魂也不可能这么容易招他进来。”

陆扬笑道：“如果是真的失忆了，他又怎么会记得黑暗十字？又凭什么跑去救猴子？而且他在回答烈火的问题时，虽然态度很强硬，但理由都很充分，至少我找不出漏洞。”

听陆扬这么说，冷夜也似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多心了。”

陆扬思索了片刻，沉吟道：“但这孩子的杀气确实太重了，我准备这件事结束后带他去个地方，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

“可是他会跟你去吗？”

“看他的意思吧，我也不希望勉强他。”陆扬笑道：“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去，对你应该有些帮助的。”

“呵呵，到时候再说吧。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

一老一少边谈笑着，边往住宿区走去。

此时的11并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电脑房里。他从会议室出来后就直接往这边过来，并将自己锁进一间单独的隔离间。在会议桌上，11故意惹怒烈火是有用意的，烈火这个人虽然为人正直，但有一个缺点，就是脾气暴躁。所以11故意惹怒他，为的是使气氛激烈化，也容易浑水摸鱼。因为救猴子的事他确实有最大的嫌疑，换作是他坐在烈火的位置上，也肯定会第一个怀疑到自己身上。虽然他对烈火提出的疑问都解释的很完美，但谎言再完美也终究是谎言，也肯定会有漏洞的存在。坐在会议室里的人都不是傻瓜，只要被他们抓到一个细小的漏洞很可能会将整件事都扯出来。所以11激怒烈火有两个用意，一是让大家都以为他不满烈火的态度故意说气话，就像11最后说了一句“你怀疑是我，那就当是我杀了那些人好了。”这句话落在旁人耳中，只会以为他是在讲气话，也能更好的掩饰自己。二是要尽快中止谈话，因为说的越多就错的越多。很多完美的谎言往往就是因为说谎者说了太多的话才露出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