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冰器 第456节

如果说以前的11就像个幽灵，那么现在的11就像一个真实存在却又看不见的幽灵。以前他总是悄声无息的出现又悄声无息的消失，令你永远也捉摸不到他的行踪。很可能下一刻就站在你的身后，直到他手中的刀即将就要割开你的喉咙的时候，你才会突然察觉到某个人站在你的身后，虽然那时已经迟了。

可是现在，当11出手的时候，你却能真实的感受到幽灵那令人胆寒又诡异的气息，就好像一个人独自行走在深夜漆黑的巷子里，从心底深处油然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惧与寒冷，令他全身的毛发根根倒竖起来。身心感受着来自未知的恐惧与折磨，可他又偏偏找不到那种恐惧的源头在哪里。那是一种让人从身体到心底都升起某种恐惧跟疲惫，完全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脑中剩下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直到11手中的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悄无声息的探出，割开了他的喉咙，他才会从恐惧中得以解脱，然后恍然大悟，原来你在这里。

这便是冷夜从11身上感觉到，在他失踪前到失踪半年后重新出现，两者之间最大的差别。这只能说明一点，11进步了，他已经进入到了另一个精神层次的境界。以前的11只会在出手那一刻让人察觉到他的位置，就像一个幽灵在人的眼前现了形，便失去了它的神秘与本应该有的恐惧，剩下的只有危险。可是现在11要杀一个人，这个人到死都不会找到他躲在哪里，只能从身心感受着那种死亡与恐惧的折磨，然后无助的等待死亡审判的一刻才完结。

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这句话永远都是黑暗界的至理名言。

因此11只要跟冷夜说“我会杀了你”，冷夜的心底都会莫名的一颤，并不是为了他这句无情又伤感情话，而是因为11在说出这句的同时，从身体内涌出的那股令人恐惧、胆寒的气息。所以冷夜知道，11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而每次感受到11身上的气息时，冷夜完全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并非他不想反抗，而是11明明就站在他的眼前，冷夜却直觉的觉得，11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下一刻他的刀不知道会从什么方向递出。因此他知道两个人之间根本不用打，他就已经输了，输在精神的层次，输在完全不可攀比的另一种精神境界。

当冷夜向11问话时，塔里也露出注意的神色在悄悄观察着11。此刻，他终于看清楚了11的侧面。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文质彬彬，像一个习文弄墨的大学生更多过于像一个整成生活在刀口上舔血佣兵界成员。他不言不笑，只是微低着头，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而从他的眼神中，塔里看到了一丝的灰色，没有生气，仿佛是厌弃了这个世界的灰色，好像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人或事能提的起他的兴趣。因为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寂寞与孤独。

良久后，塔里终于第一次听到了11的声音，很冷，很淡，冷的不带有半点的感情，淡的就跟他的眼神一样，充满着灰色，充满着某种萧瑟的味道。

11简简单单的吐出两个字：“踩点。”

冷夜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义，转头朝塔里说道：“塔里，带我们进去逛一圈。”

塔里笑道：“没问题。”

冷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他们不知道你是青帮的人吧？”

塔里拍拍胸脯道：“放心吧，老大考虑到你们的安全问题，所以才选我出来当向导的。我只来过这儿几次，又没跟他们起争端。而且我在帮会里是个小角色，平日也只看看铺子，很少出来做事的，应该没什么人认得我。”

“好。下车。”

包括肥鸭在内的四个人同时下了车，本来肥鸭想留下看车的，可一帮朋友出去玩，怎么可能会把其中一个朋友单独留下来看车，自己跑去享受的事情发生？如果说肥鸭是司机的话，单他们这辆破车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请的起私人司机的有钱人，所以把肥鸭留下来反而更惹人注意。

下车后，塔里与冷夜热情的搂抱在一起，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一边说笑着边走进赌场内。11目不斜视的走在中间，肥鸭则中规中矩的跟在11身边。

刚进赌场，一个只穿着三点式的女郎走过来，问了一句英尼话。塔里也以英尼话回了几句，然后转头问道：“赌钱还是上三楼玩玩？这个时间舞厅还没开呢。”

冷夜从身上掏出钱包，从中抽出几张煤币，想了想又放回去两张，递给女郎三张。这并不是冷夜吝啬舍不得多花钱，而是他们不能太过引人注意。如果一进来就一掷千金的话很容易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特别是在现在这种英尼对国外旅人查的很严的时候。相反，冷夜这种舍不得花钱的表现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想玩又玩不起，但又怕丢面子的穷鬼。

果然，那三点女郎的眼中露出少许的讥悄，却是隐藏的很好，脸上保持微笑的点了点头，说了句英尼话后便走开了。来这里赌小额的人不是没有，反而大部份人都是小赌一场，而这类人通常也是服务生们最不愿意接待的，因为他们连小费都付不出来。同样来进行豪赌的也大有人在，这些人往往输光了桌面上的筹码也面不改色，甚至临走前还会给服务生留下些小费。不过这些能进行豪赌的大部份都是外国人，他们大多是来英尼谈生意顺便寻开心的。而他们进行完了豪赌之后，一般接下来的项目就是上三楼。

三楼分成两个级别不同的区域，通往三楼也共有两条通道，一条是往普通区，便是塔里所说的“旅馆”，里面龙蛇混杂，干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敢闹事，谁要是敢在黑茉莉的地盘上闹事那无疑是宣判了死刑。另一条通道只有乘电梯才能上去，直接到富豪区。普通区的开房价格已经让多数的平民肉疼几天了，富豪区就更不用说了，估计一个普能人住上一夜就马上宣告倾家荡产，当然这是以英尼的人均收入而言。富豪区的待遇跟普通区也完成不成比例，装璜的金碧辉煌不说，单是里面的女人就绝对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漂亮到无可挑剔的脸蛋，性感到让人生出恨不得立刻抱上床渲泄一番的原始欲望，这里随便出来一个都能顶上普通区的五、六个女人。而且富豪区的每间房子都大的离谱，里面还有独立的澡盆，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叫上三五个女人在里面打水仗，前提是你有这体力以及舍得花这些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天文数字的钱的话。

第0352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

很快，先前那个三点式女郎捧着整整一盘筹码走过来，筹码并不多，只有三百煤币，但相比起里面外围那些拿着几块筹码放手中把玩的赌客来说，已经是多的不得了了。一煤币差不多可以换到八千多英尼币，三百的煤币就换了二百多万的英尼币，换成筹码也都是沉甸甸的一整盘了。

冷夜接过拖着筹码的盘子，从里面取出一块标着一千数字的筹码递给女郎，然后挥挥手示意这个女郎可以离开了。女郎象征性的笑了笑，接过筹码后施施然离去，在转身背向这四人时，脸上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冷夜将拖盘交给肥鸭，自己从中拿了几块筹码放在手中把玩，问道：“玩什么好？”

塔里笑了笑说道：“玩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们最好别分开。现在黑茉莉对你们这些国外来的人查的很严，一会儿要是有人来盘问你们，我在身边也容易应付点。”

冷夜点了点头，目光却在人群中搜索，随后指向一张玩梭哈的桌子说道：“去那边玩玩。”说着就搂着塔里的肩膀把他拖过去。

赌场里只能以人山人海来形容，上千平方的空间，除了隔出三百平方左右作贵宾豪赌区外，其余的地方都是比肩接踵，热闹的像是在菜市场。在外围赌钱的不单单是寻求刺激，更多的是想拼一拼，赢了能奢侈个几天或更久，输了就准备去跳楼了。赢钱的固然兴奋的大喊大叫，输了钱的也急的拍桌子跺地板，只差砸凳子，因为他们不敢砸。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内，11四人就输的原本满满一拖盘的筹码只剩下可怜的几枚孤单的躺在里面，这并非11或冷夜的赌术不行，如果真的论赌的话，单凭11一个人就能把这整个场子的所有钱都赢过来，在“魔鬼”也有专门训练各种千术的课程，那全都是“魔鬼”精心搜集过来全世界最顶尖的千术技巧，单凭这家赌场又怎么能压的了深悉此道的11。不过现在他们必须要输，但也不能场场皆输，大概赢上一两场再输上八九场，如此下来这几百万英尼币的筹码很快就在四人手中挥霍一空。因为每个赌场都有一种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只能输的多不能赢的多，只要有人连赢几场马上会被人注意，赢上一定的数目后就会有人过来客客气气的找你谈话，识相的就马上离开这家赌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予理会，不过第二次街头无名弃尸中就肯定会有这个人的份。所以想不被人注意，最好的选择就是输。

直到冷夜输掉了手中最后一块筹码，四人才唉声叹气满带失望的离开赌桌。不得不承认，这四个人都很有演戏的天份，尤其是11，肥鸭一直都以为11永远都会是这么一付面孔，没想到他演起任何角色或表情都游刃有余，虽然11没像冷夜那般夸张的差点想不开去上吊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却适时的露出心疼的神色，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从眼睛里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真实的想法，此时单看11的这双眼睛就充满着肉疼与疲惫，好像输的那些钱真是他用了几十年功夫拼命攒下来的血汗钱一样。

作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塔里问道：“去不去三楼玩玩？”

“去！”冷夜大手一挥，大有一种反正都花出去几百块了，也不在乎多花点的表现。

“跟我来。”塔里甩甩头，当先朝最角落不是很显眼的楼梯口走去，看场子的人也只是看了他们几眼，露出会心的笑意便不再多加理会。

上舞厅也是这张楼梯上去，走到二楼时，三人见到舞厅与楼道只有一扇很大的玻璃门隔开，隔着玻璃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舞厅内情景。舞厅最中间是调音室，围着调音室一圈的是酒吧台，以酒吧台为中心，附近隔出几个小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个独立的舞台。外围就是一排排的座椅和酒桌，再里面点就全是一间间独立隔开的包厢。

这个时间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四人还不能进去。塔里领着三人直接上了三楼，而这边的三楼则是普通区。

上了三楼就是付费台，在两侧都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房门。这里的隔音设施好像不太好，又或者正在房内消遣的人故意显摆自己的能力，一上来就能听到此起彼落女性的娇喘声，男人的犷笑声，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充斥着整条走廊。

冷夜皱了皱眉头，显然对这样的环境表示不满意。塔里在跟站在收费台旁边的几个人交谈几句后回头说道：“走吧，先去验货。”

四个人跟着一个带路的英尼走到最里面的尽头，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没有门，只有一扇巨大的玻璃墙，房内坐满了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这些女人或是无聊的翻看手中的杂志，或是三五成群在一起交谈，她们都在等待着生意的上门。当注意到有人走到玻璃前观望时，无一例外的全都停止所有动作，挺胸露出胸前的号牌，好像唯恐别人看不到她们的号牌一样。只要客人看中哪个，直接报出她胸前号牌上的号码，不一会儿这个女人就会自己走到指定人的房间内的。

塔里贪婪的目光隔着玻璃在里面的女人身上一一扫过，肥鸭也在寻找着目标，11毫无兴趣的看了一眼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冷夜则是不断的摇着头，深锁着眉头。

“怎么样？”塔里回头，以鹰国话问道：“有没有看中的？”

冷夜轻笑一下，同样以鹰国话说道：“就这些吗？还有没有其他的？”

塔里愣了一下说道：“这些女人已经很不错了，在英尼稍有点姿色的都集中在黑茉莉的场子里了，你要是到别处找，保管你难以下咽。”

冷夜摇了摇头道：“还有没有别的？”

“呃……别的，就得去我刚才说的富豪区那里找了。那里的女人绝对是顶尖，但是这个价钱嘛……”

冷夜问道：“要多少？”

塔里讪笑道：“开个房间就要两千煤币，好点的房就更高。女人的话价格也不一样，给妈妈桑的出场费就要一千煤币，那些女人另外再付，价钱也是她们自己出的，当然你高兴的话也可以多给些。”

冷夜追问道：“到底要多少？”

“不一定的，要看那些女人了，她们看的上你不用钱都行，看不上眼就多报些。嘿，我没去过，也只是听说的。”

11注意到旁边那个领路的英尼人脸上露出少许的讥笑，显然他也听得懂鹰国话。

“一间房就要两千……”冷夜咬了咬下，问道：“如果我们四个人，能不能只开一间？”

“呃……”塔里怔了下，转头朝旁边的英尼人问了几句话，那英尼人点了点头同样回了几句。

塔里说道：“他说可以，富豪区的房间都很大，我们可以在澡池、书房甚至大厅里玩，具体可以自己分配，但房间费用会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