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邪神 第4节

　　仿佛审犯人一样的架势让培特顿时就有点慌。

　　“先、先生，您听我解释，我是无辜的，我不知情才被那些黑袍人带去了他们的集会，我事先根本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身份，我真的跟他们不是一伙的啊！”

　　不由得培特不慌，先前直面那畸变体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想著怎么才能活下去，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其他的。

　　现在虽然死里逃生活了下来，但看眼下这情况，万一他被当作那些黑袍人的同党了怎么办？

　　信仰邪神可是各种族文明一致公认的大罪，属于那种先崩后问，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级别的罪名！

　　“真的，我之前是在布告板上看到有人发……”

　　培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那个看不清具体相貌的男人打断：

　　“还没到让你解释的时候，现在我问，你答。”

　　“哎，好的先生，您问，您随便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培特主打一个从心。

　　“姓名？”

　　“培特，培特·奇纳尔。”

　　“信仰？”

　　培特稍微犹豫了一下，答道：“我是魔法女神的信徒，还兼信了点儿辉光之神纳瓦尔（Navarre）、财富之神普鲁斯特（Proust）什么的。”

　　“魔法女神？你是施法者？”对面的男人低头快速记录著什么，确认道。

　　“对，我是卡罗恩学院奥法学派三年级生，真的，我是雷亚克王国人，来这边学习的，我有学院考核通过颁发的二阶施法者证书和徽章，可以证明我的身份！我也是受害者啊！”

　　男人抬起头来：“从那个洞窟幸存下来的其他受害者跟我说过，你释放了一个他们从没见过、威力十分强大的魔法才消灭了那只怪物，不然的话你们肯定都会死在那里。”

　　“怪物的尸体我去看过了，那种东西，我估计普通的3阶法术都没法做到一击消灭，你却只用了一个法术，而且，你说你现在还只是个卡罗恩学院的二阶施法者？”

　　“说真的，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嗯？”

　　在男人说到卡罗恩学院的时候，语气中明显带了几分嘲笑的意思。

　　培特知道为什么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

　　卡罗恩学院坐落于格林海湾的中立弗里敦市格林港，由著名的地精大财阀卡罗恩·拉杆出资创建。

　　这所学院在整片普兰蒂斯大陆上，无论规模还是名气都是数得上号的。

　　可惜的是，这个所谓的名气并不是什么好名气。

　　因为在卡罗恩学院，哪怕学员的水平再差，只要掏足够多的钱就能买到入学名额；而且这所学院的各种职业者考核也是出了名的好过，交够了钱就可以在考核过程中用各种方法作弊来降低通过难度。

　　卡罗恩学院盛产水货和混子，毕业学生的职业者水平往往要比他的评级默认往低了算一到两个水平，已经快要成为大陆共识了。

　　二阶施法者想完成3阶法术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

　　何况培特还是个卡罗恩学院的水货二阶施法者；

　　可他却做到了明显不该是他“正常水平”下能做到的事。

　　“所以，培特，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指的释放出那个法术？”

　　男人见培特没有回应，又重复了遍问题。

　　培特喉咙上下滚动了下，感觉背后开始微微冒汗。

　　他本想照实说，他在已经快绝望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收到了不知道哪个神明的神谕，而且那位神明慷慨地赐予了他一个跟对魔法女神祈祷完全不同的施法方式；

　　当时他为了活下去，没想太多就去照著做了，成功放出那个威力强大的3阶法术，真的消灭了怪物。

　　但是眼下已然脱离险境，培特再仔细一回忆他之前的经历，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培特想起了他曾经了解到的有关邪神的三条特征：

　　第一，邪神不需要特定的祷词，只要诚心呼唤就有可能招致邪神的关注；

　　第二，邪神的力量具有危险的影响，一旦接受，可能刚开始不会有明显的变化，甚至会被轻松获得的强大力量所麻痹，但随著时间推移，邪神的信徒无论心智还是外表都会逐渐改变，最终彻底失去理性，成为邪神的狂热仆从或祭品；

　　第三，也是最可怕的一点，与邪神创建联系很容易，但想摆脱却非常困难。哪怕不向邪神祈祷，只要成为了祂的信徒，那么邪神就可以持久性地关注著祂的信徒，无论信徒愿不愿意，都能直接向他们降下蕴含邪恶气息的神谕或力量。

　　尽管培特很想说服自己，回应他的那位未必会是邪神，他是无辜的，他根本不想和邪神扯上任何关系。

　　但是从之前的经历来看，前两条特征……似乎都对上了！

　　他没有按特定格式向对应神明祈祷，可是却有神明收到了他的请求，对他投来关注；

　　他也确实快速得到了强大的力量，本来以他的魔法女神亲和度几乎没法掌握的3阶法术，居然能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成功释放出来。

　　至于第三条特征？

　　培特“看”著刚刚出现在自己脑中明晃晃的信息，不禁陷入了沉默。

　　【检测到信徒诉求。】

　　【任务已更新。】

　　【任务：取得巴赫姆特·康克敦特斯格拉兹查尔登的信任】

　　【当前信任程度：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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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求知之神

　　三条特征全中。

　　培特简直有苦难言。

　　为什么所有种族一致同意将邪神的信徒视为文明叛徒，只要有发现就是死刑？近乎完全不考虑对方有改邪归正、弃暗投明的可能性？

　　因为邪神最麻烦的地方在于，一旦沾上关系，想摆脱都摆脱不掉！

　　正常的神明不会闲著没事去关注信徒的情况，只会在信徒祈祷的时候投下注视，所以如果一位凡人觉得他跟某位神明的亲和度不够高，完全可以改信其他神，弃信受到的最大影响也就是失去对应神明的赐福而已。

　　可是邪神不一样，哪怕只成为了浅信徒，只要有了第一次联系，邪神就能够完成锁定，凡人这时候再停止祈祷也来不及了，邪神随时可以主动再创建起联系。

　　因此，这个世界成为邪神信徒的凡人根本不存在弃信的选项！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最终的下场几乎一定是被污染成失去理智的怪物，而且这种怪物往往还会具有邪神赐予的力量，很容易造成巨大的危害。

　　培特估计他要是现在敢跟这个姓氏很长的男人说实话，搞不好对方下一秒就要把他送去绞刑处死。

　　而且，如果他脑海中的信息是真实的话——17%的信任程度，意味著他大概率已经被对方怀疑了。

　　“呃……情况其实是这样的，”培特额头冒著虚汗，试图想个借口将真相掩盖过去，“先生您是知道的，我是魔法女神的信徒，嗯……当时那个情况，其实……特别危急，对，特别危险。”

　　“然后，因为我是魔法女神的信徒嘛，对吧呵呵呵……我不想死，所以那时候我就特别虔诚地向女神祈祷，希望她能帮我度过这次危机。”

　　“结果……结果可能是我的虔诚真的打动了魔法女神，我感觉有一瞬间，我突然特别清晰地感受到魔网在回应我，借著那种感觉，我才完成了那个法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才做到的！”

　　坐在培特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来，培特注意到他的瞳孔是金色的，在油灯光芒照射下略显明亮。

　　“你的意思是说，生死关头，你突然提高了自己跟魔法女神的亲和度？”男人意味不明地问道。

　　培特咬了咬牙，点头确定：“对！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为了给自己的说辞增加说服力，培特还特意举了个例子。

　　“我记得以前有类似的例子吧？曾经有位著名的大法师纲德就是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突破了之前困扰他好久的进阶门槛，成功创造出【纲徳之手】这一魔法的吧！”

　　“呵呵……”男人轻笑了声，微微点头道，“没错，确实不能排除你跟纲徳大法师出现相同情况的可能性。”

　　培特还以为他的解释算是成功地糊弄了过去，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感知了下脑海中的信息，悬著的心顿时一沉。

　　【当前信任程度：13%】

　　不增反减！

　　很明显，这个叫巴赫姆特的男人的内心压根就没有相信培特给出的解释，信任程度更低了！

　　没等培特想出新的借口找补，巴赫姆特右手在空中一划，从不知何处取了个散发著点点星光的精致水晶球出来。

　　“如果情况真的跟你所说的那样，你是在关键时刻感觉自己的虔诚打动了魔法女神，那就来测试下你现在跟魔法女神的亲和度吧。”巴赫姆特的声音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培特感觉一滴冷汗正从他的额头滑落。

　　他没搞错的话，这应该是5阶法术【秘法口袋】，可以将物品储藏到施法者专属的以太位面空间，可以随时取用。

　　这意味著巴赫姆特至少是名五阶的施法者。

　　“哈哈，哈哈，这房间有点闷呀，我都热出汗了，测试亲和度是吧，对，对，好办法……哈哈。”

　　打量著被巴赫姆特推到面前的水晶球，培特尬笑了几声，试图缓解愈发紧张的状态。

　　他临时编的那套借口，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肯定骗不了自己，培特很清楚，他跟魔法女神的亲和度压根没有变高，能成功完成【哈达之饥渴】法术靠的是那个不知名的神明的力量！

　　真要让他去测试跟魔法女神的亲和度，那不是妥妥的要露馅！

　　“神啊，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凭我自己肯定糊弄不过去了，您要还有什么办法，至少让我度过眼前的难关吧！”

　　巴赫姆特的目光中怀疑的意味越来越浓，培特几乎被逼到了死路，说实话是死，不说实话也是死，没有办法，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位不知名的神明——也就是诺文身上。

　　就算对方真的是邪神培特也不在乎了！

　　能取得巴赫姆特的信任把事情糊弄过去，他至少还能再多活一阵子，但要是撒的谎被当场戳穿的话，那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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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神国里的诺文也意识到了情况比他想像的要更棘手。

　　虽然诺文已经找到了避免他那危险的神力影响凡人的方法，但是他现在遇到了新的问题：

　　他得想办法给自己安排个马甲！不能真的就这样拿他原本的形象去传教！

　　否则的话，别说其他凡人了，就像培特一样，连诺文自己的信徒可能都不敢主动向诺文祈祷！

　　诺文能通晓的知识或信息并非全知全能，反倒会被他的神力权柄所制约。

　　只有当诺文的信徒向他发出祈祷时，他才能获知到相关的各种信息。

　　比如先前黑袍人祈祷的是【哈达之饥渴】这一法术，诺文才完全掌握了这个魔法；

　　再比如，培特身陷险境的时候发出了祈祷，诺文得到的信息是：消灭那只黑袍人转化成的神孽畸变怪，培特就能脱离危险；

　　审讯室里，培特希望能离开的想法被诺文接收到，诺文的神力权柄给他的反馈是：取得巴赫姆特的信任即可。

　　反过来说就是，如果诺文被认为是危险的邪神，那时候肯定绝大部分凡人都根本不敢向他祈祷，更不用说提供信仰。

　　一旦失去信仰来源，诺文就会进入“睁眼瞎”的状态，可能会永远被困死在白雾弥漫的神国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