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导演睚眦必报 第461节
陈默说:“今天主要是想看看各位对夏群芳这个角色的理解,不用有压力。”
“三位妈妈好!”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胡鸽也嬉笑着开口问好。
不过,他这一下却把三位老戏骨给弄的怔了一下。
随即三人就都笑了打量着胡鸽:“原来是小胡你演何夕啊!那一会儿可要好好配合喽!”
打招呼完,萨日那已经掏出老花镜开始温习剧本;张凯莉则对着镜子练习表情,时而皱眉时而微笑;刘莉莉最安静,只是轻轻抚摸着剧本封面,眼神若有所思。
这个画面让陈默很感动——三位早已功成名就的老戏骨,为一个角色如此认真准备,这才是真正的演员精神。
陈默分别给了三人一份剧本,对,三个人里面,都有一段相同的戏和一段不同的戏!
过了一会儿,陈默这边准备好了试镜现场。
第一个试镜的是萨日那!
她的这场试镜的剧情,分成两段,一段是缝补衣裳的戏,这段戏是三个老师都有的。
还有一段是比较特别的,并不是原版小说里面的剧情,而是陈默加进来的,夏群芳触摸全息投影的画面的剧情。
“可以开始了!”
当萨日那穿上粗布衣裳,低头缝补衬衫时,镜头里的她依然带着《闯关东》文他娘特有的“大地之母”气场。
陈默盯着监视器皱眉:“萨老师,您能再收敛些吗?夏群芳的坚韧是藏在怯懦里的。”
虽然是试镜,如果是其他演员的话,或许陈默根本不会那么麻烦,但是在这里,陈默却很严谨。
他不是在考验演技,而是在看感觉!
萨日那调整状态后重来,但多年演绎底层强者的肌肉记忆让她的动作总带着股“扛起命运”的力道。
萨日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针线,粗布衬衫在她掌心像一面褪色的旗。
监视器里,她手腕每一次翻动都带着《闯关东》里和面般的力道——那是属于文他娘的韵律,是揉搓苦难发酵成生命力的肌肉记忆。
但是陈默却有些皱眉,因为夏群芳的针脚该是犹豫的,线头该在指腹徘徊三圈才敢落下,仿佛每一毫米的棉线都要丈量过五更寒夜的长度。
杨蜜小声嘀咕:“像草原母亲在照顾知青儿子……”
刘一菲翻出原著对比:“书里写夏群芳连缝补时都怕针脚太密浪费线,可萨老师纳鞋底的手法太利落了。”
陈默不置可否。
“咔,我们来下一段!”陈默没有说太多,直接进入下一场。
病床戏的灯光师在调整粒子效果时,那些漂浮的代码光点正将萨日那眼角的皱纹映照成沟壑。
当她伸手触碰儿子创造的虚拟宇宙,监视器突然暴露出某种错位的震撼——她的指尖在发光,可原著里那个连电费单都读不懂的老妇人,此刻眼里盛着的不是惶惑,而是先知穿越星门时的顿悟。
陈默需要的,其实是玻璃窗上呵出又消散的那层白雾。
陈默喊停后坦诚道:“您演出了‘欣慰’,但夏群芳此刻该是‘恍惚’——她一辈子没理解儿子的世界,临终时只是本能地想去摸摸那些光。”
其实之前杨蜜说的没错,她发现的草原母亲既视感,恰是方法派演员的终极悖论:当萨日那用三十年淬炼出“大地之母”的表演范式,那些曾让她封神的肢体语言,如今却成了困住夏群芳的透明茧房。
就像刘一菲翻动书页时惊觉,真正的卑微会连“节约”都显得奢侈——夏群芳的线头不是缝进去的,是战战兢兢藏进去的。
陈默在监视器前反复回放刚才的片段。萨日那演出来的是文他娘的坚韧,那是黑土地里连根拔起的参天杨,可是夏群芳的顽强却是水泥缝隙里歪斜的狗尾草。.
当萨日那下意识挺直的腰背暴露了表演者的尊严,那个真正佝偻着活了一辈子的夏群芳,反而在过度完美的表演中悄然隐退。
试镜间陷入短暂沉默。萨日那松开攥着病床白单的手,指节还保持着表演时的微颤。
她看向监视器回放,突然苦笑:“陈导说得对,我这手伸得像要抓救命稻草——可夏群芳连'抓'的力气都没有。”
陈默示意化妆师补些灰粉在萨日那鬓角,一边说道道:“萨老师您的演技没问题,但《闯关东》的文他娘太经典了.”
他比划了个“覆盖”的手势。
监视器里回放着方才萨日那触碰全息投影的镜头——那布满老茧的指尖在离星光还有三寸时就已绷直,仿佛要刺破虚妄。
“再来一次吧。”萨日那突然摘下假发套,露出自己真实的灰白短发。
“我刚琢磨着,夏群芳临终前该是散着头发的。”
她拿起保温杯,氤氲热气中眼角皱纹舒展开:“我母亲走的时候,连梳头的镜子都嫌重.”
陈默眼睛一亮。当萨日那素颜重新躺回病床,没有发套遮掩的稀疏白发陷在枕头里,她整个人突然“塌”了下去——不是形体上的佝偻,而是某种生命力的坍缩。
这次她抬手时,小臂像被无形的棉线牵着,苍老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迟疑的弧度。
“妈妈其实看不懂这些公式”
刘一菲念画外音的声音突然卡住。
镜头里萨日那的瞳孔映着虚拟星光,浑浊与透亮奇异地交融。她嘴角抽动像要笑,最终只牵出一丝孩童般的困惑——这是母亲面对儿子毕生心血时最真实的茫然。
“Cut!”陈默从监视器前直起身:“就是这种.”
他一时找不到准确词汇,杨蜜突然插话:“像捧着一碗滚烫的粥,明明烫手却不敢撒开?”
萨日那撑着床沿坐起来,额角还有表演时憋出的细汗:“我年轻时在草原接生过羔羊,母羊临死前舔小羊就是这眼神——明明看不懂两脚兽的围栏,但知道该把孩子往那儿推。”
陈默依然纠结。
很快的轮到张凯丽。
她和萨日那不同,她的这场戏,陈默安排的是和胡鸽互动的一场戏。
是“何夕发疯后夏群芳躲在门外哭泣”的暗场戏。
这场戏完全无台词,仅通过肢体语言和微表情呈现,而这种戏也是最考验演员的表演张力的!
因为这场戏有胡鸽加入,当然,毕竟是试镜,所以房门内外,实际上,却是借用了房间内的书架作为那一道门。
“开始吧!”
试镜间的灯光暗了下来,只留一束顶光打在张凯莉老师的身上。
张凯莉已经佝偻着背站在“门外”,灰扑扑的棉布衬衫领口磨得起毛边。
没有灯光打到的黑暗的一面,胡鸽在“门内”突然踹翻椅子,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们都不懂!”!
玻璃杯砸在墙上的碎裂声让张凯莉浑身一颤。
她下意识要推“门”,手碰到虚拟的门把时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五指痉挛着攥住衣角,骨节泛白。
“咔啦——”胡鸽又开始撕扯书架上的论文手稿。
张凯莉的背一点点弯下去,像被无形的重担压垮。她突然捂住嘴,手背上青筋像老树根一样暴突起来——那是常年做针线活留下的腱鞘炎痕迹。指缝里漏出半声呜咽,又被生生咽回去,变成喉咙里“咯”的一声闷响。
门内的胡鸽突然静止。他听见了。
张凯莉的左脚不自觉地搓着水泥地,布鞋底磨出细碎的沙沙声。这个细节是剧本里没有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却显得格外的契合。
胡鸽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他开始用指甲抠挖门边的墙皮,石灰粉簌簌落在皮鞋上。第一下还带着怒气,后来就变成机械的重复,指甲缝里很快渗出血丝。
陈默猛地坐直身体。监视器特写镜头里,张凯莉捂嘴的手突然松开一条缝——她在用虎口处的老茧蹭眼泪,粗粝的皮肤把眼眶蹭得更红。
“砰!”胡鸽突然用头撞门。
张凯莉终于转过身。她没有看镜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这是个哭到极处反而像笑的表情。她慢慢蹲下去,动作像被放慢的镜头,最后蜷成小小一团,后脑勺的白发在灯光下像一团蒲公英。
“CUT!”陈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说呢?哪都好,但是又感觉总还是少了点什么。
对了,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张老师,刚才您左脚不自觉地搓着地面那个动作特别契合,有什么说到吗?”
张凯莉笑着道:“是这样的,因为农村妇女心疼鞋,哭的时候都惦着少磨点鞋底”。
陈默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就有些佩服。
不得不说,这一段戏真的很精彩。
陈默突然有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因为老戏骨的演绎都真的太好了。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很多戏,基本不会让她们这样的演员试镜,而是直接就点了对方演。
因为试镜那完全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都演的媲美那些个名声在外的影帝影后了,那还怎么选?
哪个导演看了不犯愁?
愁的不是不好,而是都太好了。
但是既然都到了这个时候了,那肯定要选出来。
第三位是刘莉莉,这位妈妈,性格比较内敛,相比起萨日那,张凯莉来,其实从面相上来说,陈默觉得她是最契合自己心目中的夏群芳的形象的。
当然了,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原版小说里面,其实对夏群芳的细节描述的并不多。
这段戏是陈默加进去的。
“可以开始了!”
试镜间的灯光调成了暖黄色,病床上的被褥特意做旧成洗得发白的蓝格子。刘莉莉蜷在床头,灰白头发用面粉扑出斑驳效果,手指关节处还画着冻疮疤痕!
这是她让化妆师特意化的,按照她的理解:夏群芳这种母亲,指甲缝里该有常年洗衣的裂口。
刘莉莉的手指突然开始神经质地颤抖。她抓起竹针和毛线,织两针就拆一针,线头缠得乱七八糟。
织到第五次时,她突然用虎口蹭了下眼角——那里立刻泛起一道红痕,像被毛线拉出的血丝。
“37码.不对,是39码.”
她声音黏糊糊的,像含着一口化不开的糖浆。左手小指无意识地勾着线头打转——这是她观察养老院老人学来的习惯动作。
胡鸽饰演的疯了以后的何夕。
他特别安静。
双目无神!
监视器特写里,刘莉莉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她手背突然绷紧,青筋像蚯蚓一样鼓起来。她继续织着根本不成形的毛袜,毛线却突然断了。
刘莉莉的眼神突然失焦。她摸着胡鸽的掌纹笑起来:“夕啊,妈给你织了条公式围巾”
右手在空中比划∞符号:“你看,这是你画过的那个弯弯”
准备的毛线团突然滚落。刘莉莉条件反射般扑去接,膝盖撞在床沿发出闷响。这个意外让本来应该没有动静的胡鸽,直接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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