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保卫科干事,你破什么案? 第95节
“这三条街做生意的小商小贩都没见过她。”
杨锦文吐出一口气,前几天已经进入伏天,天气酷热,闷热难当,路面被白天的太阳一烤,就跟火炉一样,稍微一动,全身都是汗。
他买了两瓶冰镇汽水,递给蒋扒拉一瓶:“喝点。”
蒋扒拉接过后,插进吸管,一口气给全喝光了。
杨锦文也是如此,喝完之后,他把两个空汽水瓶还给商店老板,找回六毛钱的押金。
眼前这个小卖部也有售卖女性卫生巾的,不过却是放在货架最里面,守店的老板是个男人,大多女性都不会从他手上买这种东西。
蒋扒拉道:“这边有一个夜市,咱们去那里看看?”
杨锦文问:“夜市有卖卫生巾的吗?”
“有的,有摆摊的,我以前和我老婆逛街看见过。”
夜市是在四条街区之外,在一个比较宽敞的老街。
两侧的房子都很低矮,往高处看,上方布满了杂乱的电线,然后便是湛蓝色的夜空,皂角般大小的月亮悬在夜空之中。
夜市的灯光很暗,卖各种东西的都有,大一点的摊位,还私拉了电线,用一根竹竿悬挂着一盏昏黄的灯泡。
这些摊贩卖的东西,要是让前世的杨锦文看见,肯定马上把人拘起来,各种管制刀具、各种毒性极强的农药都不说了。
你还能看见公然买卖‘地龙’的,也就是穿山甲,还有极具震撼感的熊掌。
在这个时代,虽然已经立法了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但法律并不完善,执行起来也很难。
譬如,盗猎十只地龙,会判多少年?
最多也就一年。
蒋扒拉也知道这些人是违反犯罪,但他看都没看一眼。
处理起来确实是难。
杨锦文看了看关在笼子里的地龙,想了想,等稍后再打电话给森林公安,能救一个是一个。
夜市的摊位很长,推着自行车来闲逛的人也很多,大多都是看看,并不买,买也是买家里的必需品,比如锅碗瓢盆这些。
在最后面,是摆摊卖服装和日常生活用品的。
杨锦文看见摊位上整整齐齐地码着女性用的卫生巾。
蒋扒拉也发现了,他快走几步,跟摊位的一个中年妇女招呼道:“你好,向你打听一些事儿。”
中年妇女坐在小木凳上,水桶般的腰上绑着挎包,她抬头瞥了一眼蒋扒拉:“你没看见我在做生意,不买东西就走。”
蒋扒拉撇撇嘴,蹲下身,选了一个钥匙扣:“这个多少钱?”
“五毛。”
蒋扒拉掏出钱包,买下来后,问道:“你现在有空了吧?”
中年妇女嘿嘿笑道:“说,啥事儿?”
蒋扒拉将马薇薇的照片递在她眼前:“见过这个女孩子吗?”
“你拿近一点,我看不见。”
杨锦文从蒋扒拉手上拿走照片,绕过摊位,来到女人跟前,递在她的手上。
中年妇女仔细看了看后,琢磨道:“我好像认得她。”
蒋扒拉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你看清楚了,你真认识她?”
中年妇女指了指摊位上的卫生巾。
“她来买的这个,还跟我讲价来着,我这是大牌子呢,舒尔美的。
比商店里都已经便宜五毛钱了,我还怎么少给她?
她买了之后,还让我用黑色塑料袋给她装起来。”
这种摊位贩卖的女性卫生巾,大多都是不合格的产品,要么使用的是医用废纱布,或者是翻新的棉胎。
卫生情况极差,里面可能添加了工业滑石粉,要么是用甲醛漂白,或是里面藏着虫卵。
殊不知,有的女性长期使用这种劣质东西,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譬如宫颈糜烂,切除的子*宫的都有。
马薇薇选择在夜市来买,除了穷,便是不会被同学老师看见。
杨锦文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中年妇女回答说:“就前几天,具体哪一天我记不清楚了。”
“她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个人,像是附近的学生,挺害羞的。”
“买了东西后,她从哪个方向离开了?”
“就那边。”
中年妇女指向摊位的斜对面,那边有一盏孤零零的水泥杆路灯,昏黄的灯光后面,是一条幽深狭长的小巷子。
蒋扒拉道:“那条路是回卫校的近道。”
杨锦文再次问道:“阿姨,你能确定她是几点几分离开的摊位吗?”
“七点过后了吧。”
“她除了买卫生巾之外,还买了什么?”
中年妇女拿起摊位上一个圆状形东西,递给杨锦文:“顶针,女孩子一般不会用这个东西,这可能是给她妈买的,用来纳鞋底的。”
“行,谢谢您。”杨锦文站起身,发现蒋扒拉已经走到了电线杆前。
他走过去,看见水泥电线杆上贴着不少小广告。
租房的广告、重金求子的广告,纯种狼犬配种的广告。
这些广告层层叠叠,在最里面有一张寻人启事的广告,被这些广告给覆盖了。
蒋扒拉伸手撕掉前面的广告,露出里面寻人启事的广告。
上面只有几十个字,而且纸张已经泛黄。
【1996年5月21日,我堂妹秦雪兰和婶婶张会群失踪,堂妹是城南卫校的学生,婶婶是农村人,她们年龄分别是十九岁和四十二岁,失踪前,她们背着竹编背篓,两个人身高分别为……】
纸张的下半截已经被撕掉了,看不到后面写的是什么。
蒋扒拉双手都在颤抖,他抿了抿嘴,心脏砰砰直跳。
他呢喃道:“这是我徒弟贴的,他生前一直在找她们……”
杨锦文默然无语。
昏黄的路灯,把他俩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而另一头是喧闹的夜市,吆喝的商贩,推着自行车的男人女人……
第122章 夜潜电视台
晚八点。
建设路,安南市电视台大楼,人事科部门。
科长黄光路关掉办公室的灯,提着公文包,和楼道里准备下班的下属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迈下楼梯。
二楼是文艺部,办公室的隔间里还亮着灯光。
一个年轻的新闻女记者坐在椅子里,正拿着保温杯喝水。
黄光路本来可以直接下楼的,但是眼前这个刚入职的女记者,青春靓丽,身材好,脸蛋也漂亮。
他忍不住走了过去,打了一个招呼:“小雯,怎么还没下班?”
张雯赶紧放下保温杯,站起身来,撩了撩耳边的头发,笑道:“手上还有些事儿没做完。”
黄光路一只手搭在办公桌的挡板上,关切道:“别那么拼嘛,文艺部也没多少事儿,不要熬坏了身体。”
张雯脸上的笑容扩大:“谢谢黄主任关心。”
突然,黄光路看见桌面上散落着一堆刚洗出来的照片。
这些照片,有拍摄公交车的,有的是拍摄火车站等车的乘客,有拍摄即将拆迁的大楼,也有拍摄两个洗头女,抱着双臂,站在发廊门口的。
她们穿着黑色的皮短裙,上身穿着豹纹衣服,头发都是烫着的大波浪,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正给顾客洗头的。
这些照片都极具时代特征,透露着一个年代特殊的印记和符号。
黄光路注意到其中还有一张照片,镜头有四个人和一头牛。
一架牛车停在殡仪馆的门口,牛车上坐着一个抽焊烟的乡下汉子。
路边站着三个人,一个老农,面对着两个年轻人。
老农皮肤黝黑,穿着绿色的、带着补丁的解放鞋。
而两个年轻人的背影对着镜头,一高一矮,看不见他们的面貌。
黄光路把照片拿起来,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你什么时候拍的?”
张雯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说:“就在前天,我路过殡仪馆的时候拍下的。”
“那你知不知道这牛车板子上放着什么?”
“死人。”张雯点点头,看着主任脸色不悦,她不好多说。
“对啊,尸体啊,你怎么拍这种东西?”
张雯鼓了鼓脸,然后道:“主任,我们部门准备迎接千禧年的到来,这些照片都是做策划用的。”
“千禧年?”黄光路笑了笑:“还有两年多时间呢?这么早就做准备?”
“这是台长吩咐的。”
黄光路撇了撇嘴:“那你也不能拍尸体啊,再说了……”
他拿起洗头女的照片,在张雯眼前晃了晃:“还有这个,你知道她们是干什么的你就拍?”
张雯点头:“我知道,她们是性工作者。”
“技女!”黄光路把照片扔在桌上:“小雯啊,作为长辈,我得提醒你,台长和副台长都不喜欢这些东西,你别自找麻烦,还是要传播好的精神面貌,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