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150节

　　不过凡妮莎堡很久没住人了，自然也没有养马，所以水池里并没有蓄水。埃布尼克警长让手下警员搬来梯子，爬进水池中，若有所思地端详着排水管口的黑色痕迹。

　　“似乎是煤炭的痕迹……”埃布尼克警长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池底杂乱的脚印：“闯入者似乎去过地下的锅炉房，所以鞋底沾上了煤渣。”

　　“卡马克，约翰，你们从排水管道爬进去。巴努托，跟着我，我们去地下室看看。”警长当机立断，迅速做出了分工。

　　宁哲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巴努托警员，跟在警长身后进入了钟楼，边走，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手中的黑伞。

　　在警长以及两名同事将他认定成‘巴努托警员’时，宁哲便从几人被误导错误认知里得到巴努托警员的一些记忆：

　　他们都是布雷谢特小镇警察局的警员，受到上级命令出了这趟外勤，这些个小镇警察的主要任务是封锁凡妮莎堡周边道路，协助上面派来的专案组调查凡妮莎堡文物失窃案。

　　这把黑伞并不是布雷谢特小镇的警察们自己携带来此，而是上级统一配发下的装备，在阅后即焚的行动手册里有特别标注：

　　【当听到类似女人尖叫或哭泣的声音时，立刻撑起伞，直到声音远去或消失】

　　【如果伞因意外丢失，立刻向最近的同伴寻求帮助，两人可以暂时共持一把伞】

　　【不要在没有伞的情况下待在凡妮莎堡，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尽快离开】

　　“看来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个上级派下的‘专案组’，大概就是芙利姆密斯雷特家的人手。”宁哲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方的埃布尼克警长的肩膀，心里大概有了底：

　　“这个专案组里存在至少一名授格者，大概率有升格者的存在，他的鬼与‘伞’有关，而且具有危险的杀伤性，女人的哭泣和尖叫便是危险靠近的标志。但只要撑着伞，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规避掉那条危险的规则……”

　　只是一个照面，几分钟的功夫，宁哲便将那名未知的升格者的规则雏形给摸了出来，太易的规则虽然缺乏特让那样简单粗暴的杀伤性，但在信息收集上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思索间，埃布尼克警长穿过钟楼的一层大厅，向门口站岗的警员点头致意，两人来到西侧偏殿，进入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门后便是一条向下的台阶。

　　凡妮莎堡是按照战争堡垒的规格建造的，暗道网络错综复杂，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这里，即使有结构图也很容易在暗道里面迷路。

　　“有在里面发现什么吗？”

　　“我们在锅炉房的地板和墙壁上发现了一些刮痕，应该是用钝器刮擦留下的……”

　　埃布尼克警长和锅炉房门口的警员简单交流了几句情况，便带着宁哲进入了门内。

　　这是宁哲第一次来到现实里的凡妮莎堡，和梦境中的大体相同，但又大不一样。

　　由于要作为公共景点对外开放，现实里的凡妮莎堡各处都经过针对性的改造，锅炉房中央的巨型锅炉被拆除了炉门，地板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煤渣，只有几袋装饰性质的煤块堆在炉门旁，免得让前来拍照的游客弄得浑身脏兮兮。

　　埃布尼克警长简单检查了下锅炉房里唯一的几袋煤块，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看来闯入者脚底的煤渣不是在锅炉房里沾到的。”警长皱起眉：“但是除了锅炉房，城堡哪里还有煤炭呢？”

　　“仓库。”宁哲提醒道。

　　“对，仓库。”埃布尼克警长一拍手：“说得对，巴努托，我们应该去仓库看看。”

　　但两人刚要出发，便被站在门口的警员拦住了。

　　“你们不能过去，警长。”站岗的警员摇头道：“专案组的大人们正在仓库里调查，在他们的调查结束前，仓库闲人免进。”

　　“我也是闲人？”埃布尼克警长瞪大了眼睛。

　　“这是上级的命令……”站岗警员无可奈何地苦笑起来。

　　“我知道是命令。”埃布尼克警长哼了声，嘟囔着说道：“我在水池底部的管道出口发现了一些线索，对专案组的调查应该有帮助，让我过去汇报。”

　　站岗警员笑得都僵了：“您真的不能过去，警长……”

　　“让开！我说我能去就是能去！”埃布尼克警长固执地撞开他，径自走出锅炉房：“巴努托！跟我来！”

　　宁哲向被撞开的站岗警员歉然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第285章 黑檀木与白象牙

　　吱呀——

　　外包铜皮的沉重铁门被猛地向外拉开，仓库里的调查组一行人齐齐转过头，循声望去，看见了挺着啤酒肚站在门口的埃布尼克警长。

　　“你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警长。”一名穿着直筒牛仔裤和棕色皮夹克的男子阴着脸说道：“我说过这里闲人免进吧？”

　　“啊这……”埃布尼克警长顿时偃旗息鼓，先前的气势顿时没了踪影，方才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自己要查案子，要调查就要到仓库去，所以我得去仓库，我必须得去仓库，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去仓库……

　　这股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劲在他踏进仓库门口的瞬间烟消云散，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埃布尼克警长呆立在门口，仓库里众人目光汇聚在他身上，宁哲仿佛看到了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虎哥站在沈阳大街上对着来往人群大声宣布自己是个煞笔。

　　“这…线索，对，线索线索。”埃布尼克警长慌忙放下双手，连声说道：“我们在马厩后方的蓄水池里发现了一些杂乱的黑色脚印，那名闯入者似乎踩到过煤炭，所以……”

　　趁着警长复述事情原委的功夫，宁哲目光扫过，快速观察了一遍现场情况。

　　仓库里有6个人，4男2女，分别站在一张小木桌的左右两侧，那是一把折叠桌，显然并非凡妮莎堡原有的家具，而是他们从外界带进这里来的。

　　折叠桌上似乎摆放着一些什么东西，但因为仓库里环境昏暗，缺乏照明，宁哲难以看清那究竟是什么，只好转而观察起站在小桌两侧的几名调查组员。

　　四名男性都正值壮年，包括那名穿着棕色皮夹克的男子在内，身材都高大强壮，与之显得格格不入的则是站在桌子另一侧的两名女性。

　　年纪大些的女人穿着笔挺的西裤、修身的白衬衫，外套一件黑色束腰马甲，脚下蹬着一双厚跟长筒靴，胸前打了领带，英气十足的职业装束，堪堪齐肩的亚麻色短发，整体气质显得十分干练，像是管家一类的人物。

　　女管家手里也握着一把与警员手里款式相同的黑色大伞，已经撑开了，漆黑伞盖之下只有一名十几岁模样的少女亭亭玉立，披散着一头海藻般的黑色波浪长发，侧戴着一枝金色鸢尾花。

　　裁冰为骨，切玉为肤，这是宁哲头一回在没有美颜滤镜的现实里见到能用‘冰肌玉骨’这个词语来形容的人，她的肤色冷白如雪，花枝般婀娜的身段上却只套一件绣有精致鸢尾花纹样的百褶黑裙，肩上披着宽大的黑色西服外套，似乎是从女管家身上脱下来的。

　　一身纯黑衣物将那张只有巴掌大的冷白小脸衬得更加醒目，像是被深秋大火烧烬的森林废墟里落下冬天第一抹初雪，白得如此易碎。

　　和黑裙少女对上视线的瞬间，宁哲本能地移开视线，某种无法言说的直觉在额角突突直跳，那预示着致命危险。

　　看来她就是芙利姆密斯雷特家派到这里的升格者了。

　　宁哲默默打量着仓库里的其他几人，思考着这些人里会不会有第二名升格者的存在。

　　这时，埃布尼克警长解释完自己强行闯入这里的原因，接着说道：“我已经让两名警员顺着排水管道爬进钟楼了，如果您几位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接通他们的无线电对讲机，或者带几位去现场查看情况……”

　　“你说什么？！”

　　调查组的人显然知道凡妮莎堡的内情，神色顿时各异起来，不过宁哲注意到，那名黑裙少女脸上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安安静静站在伞下，两眸微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马上接通无线电，我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皮衣男子快步走上前来，埃布尼克警长两手颤巍巍地接通了无线电对讲机，立刻便被一把夺了过去。

　　无线电接通时，卡马克和约翰两名警员已经进入了凡妮莎堡错综复杂的暗道网络里，虽然心里已经怒不可遏，但调查组的皮衣男子并没有出言责怪这两名警员，他快速询问了几个问题，根据两人描述的环境特征迅速确定了他们的所在位置，喝令他们立刻出来。

　　趁着这段功夫，调查组的6人收起折叠桌，先后离开仓库，埃布尼克警长陪着笑脸紧跟其后，众人一起准备离开地下区域。

　　宁哲这才有机会看清，之前摆在桌上的是一盒象棋。

　　黑檀木的盒子，盒盖上刻着楚河汉界。

　　白象牙的棋子，刻着黑红两色的隶书汉字。

　　毫无疑问，这是一幅中国象棋，被那名披着西装外套的黑裙少女抱在怀里。

　　“一群外国人，窝在仓库里下象棋？”宁哲心中疑惑，手里已有几分把握，这副象棋或许就是调查组带来这里的，某种特殊的授格道具。

　　或许是‘范·戴克’的身份不够完整的缘故，宁哲对与这副象棋类似的授格道具没有任何印象，具体有什么作用也无从得知。

　　心情忐忑的埃布尼克警长，思情各异的调查组6人，心怀鬼胎的宁哲，一行人一起从通道里走出，回到城堡一楼。

　　在钟楼的一楼迎宾厅里，皮衣男子将那张折叠桌重新展开，摆在大厅中央，撑着伞的女管家与抱着棋盒的黑裙少女走到桌旁，重新摆好棋子。

　　这时，两名警员灰头土脸地出现在了大厅门口，正是刚从暗道里钻出来的卡马克和约翰。

　　“止步。”

　　刚想进门，便听得女管家冷冷开口，调查组的4名男性齐刷刷掏出了枪，两人只能停在原地，面面相觑地站在门口。

　　只见黑裙少女抬手执红子，将棋盘中央的‘卒’往前推动1格，紧接着，女管家点了点头：“可以进来了。”

　　卡马克和约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束手束脚地走进门内，皮衣男子用枪口指了指埃布尼克警长和宁哲，说道：“你们，过去脱掉他们两个的手套检查。”

　　埃布尼克警长心中虽然不解又愤懑，但眼下也只有照做，宁哲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走到门口，对卡马克警员微笑道：“麻烦配合调查。”说着，便摘下了卡马克手上那双已经沾有不少煤灰的白手套。

　　卡马克双手皆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明显伤痕，只有手腕部分有浅浅一小点擦伤，应该是爬排水管道时不小心剐蹭到的。

　　“警长，到底怎么回事？”约翰警员一边配合地脱下手套，一边有些不解地问道：“调查组的几位怎么都上来了，是发现闯入者的线索了吗？”

　　“不该问的少问。”埃布尼克警长随口敷衍着，摘下了约翰警员的右手手套，也是完好无损，但当警长开始把手伸向约翰的左手时，异变横生。

　　咔嚓——

　　约翰警员左臂骤然发力，猛地锁住警长的咽喉，右手持枪顶在了埃布尼克太阳穴上，大吼道：“都他妈别动！”

　　与此同时，调查组的4只枪口亦齐刷刷指向了他。

　　宁哲适时露出震惊与恐惧神色，举起双手，后退两步，大声劝道：“冷静点，约翰，别冲动！”

　　约翰已经是伥鬼了。

第286章 普露梅莉雅

　　“都他妈把枪放下，否则这头肥猪下一秒就脑袋开花！”约翰手中枪口死死顶着埃布尼克警长的太阳穴，双目圆瞪，表情狰狞。

　　“你开枪啊。”皮衣男子丝毫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他握着手枪大步往前走去，厉声道：

　　“开枪啊，懦夫，如果你的两腿之间还长着那玩意的话。怎么不开枪？是不敢吗？还是你已经把你胯下的老二和男子汉的尊严一起都献给那只魔鬼了？”

　　埃布尼克警长脸色煞白，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语无伦次道：“约，约翰！你怎么了？不要冲动约翰，别开枪……”

　　看着皮衣男子一步步走近，约翰警员牙关紧咬，按在扳机上的食指却迟迟扣不下去。

　　——伥鬼是不能直接杀人的，它们只能依靠谎言和欺骗引诱活人，真正杀人的只有奴役着这些伥鬼的‘虎妖’。

　　芙利姆密斯雷特家族将其称之为‘死灵法师’。

　　宁哲举着双手默默站立，心中有些疑惑：“之前在梦境里时，凡妮莎堡里的伥鬼没有表现出任何具有智能的倾向，也无法与人语言交流，它们近乎无意识地游荡在城堡中，机械地执行着‘鬼’的指令，就像是被上好发条的闹钟。”

　　但到了现实世界里，已经变为伥鬼的约翰警员却依然保持着活人的智能，能说话，能沟通，能表现出各种栩栩如生的神态和情绪，甚至还能拿枪顶着警长的脑门威胁调查组众人。

　　“是什么造成了梦境内外伥鬼智力状态的不同？”

　　正当宁哲思考这一问题的同时，砰的一声枪响陡然炸开，紧接着便是如鞭炮般噼啪不断的连续枪声。只见约翰警员抬起右臂将枪口指向了拱形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技艺娴熟的欧式居合在2秒内便打空了弹匣里全部的11发子弹。

　　手枪的远距离命中率并不高，但在这样的饱和式射击下，悬于穹顶的锁链还是被打断了，调查组的4个枪口齐齐开火，约翰警员胸口顿时开满血花，沉重的水晶吊灯从头顶坠落下来，笔直砸向拿摆放着棋盘的木桌，与静立桌前的黑裙少女。

　　——伥鬼不能直接杀人，但可以绕过规则间接杀人。

　　宁哲再一次确定，现实世界的伥鬼是拥有智能的，而不是梦境中那些宛如机器的行尸走肉。

　　宁哲对调查组的死活毫不关心，他只关心那只能将人转化成伥鬼的‘虎妖’，其真正的核心规则究竟是什么，看着中枪倒地的约翰警员，宁哲默默往前走了两步打算凑近些查看情况。

　　但往前行走的腿刚迈出去，便不受控制地缩了回来。

　　“嗯？”宁哲有些错愕：“怎么回事。”

　　紧接着，宁哲的整具身体都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他难以置信地看见一颗颗子弹从约翰胸口中飞了出来，原路返回到出发时的枪膛，绽开的血花朵朵愈合，坠落的吊灯升上拱顶。

　　随着被打断的铁链恢复如初，11枚子弹重新回到了约翰的枪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