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394节
……
贾母看了王熙凤一眼,却对王夫人说道:“明年宝玉和琮哥儿都满十五岁,按府上规矩,都要在房里放两个人服侍。
宝玉房里出挑的丫头倒不少,你可是有相中的。”
王夫人见邢家丫头的事,就这样被老太太否了,多少有些失望,见老太太突然问起这事,心中也不在意。
随口说道:“倒是有合适的,不过也要老太太看得上的。”
贾母又问王熙凤:“琮哥儿是你兄弟,你这做嫂子也该多为他算计,你平日也常去东府,琮哥儿房里可有顺眼的。”
王熙凤微微一愣,不知老太太怎么突然说起这话头,这事老太太不是心里早就清楚?
不过王熙凤心思机敏,她看贾赦和邢夫人的形状,便知道贾母这话绝不是随意说的,必定有她的意思。
于是便随着贾母的心思,说道:“琮兄弟房里,有不少标致的丫头,要说顺眼的,也算有两个。
头一个就是芷芍姑娘,她是从小就伺候琮兄弟,最得琮兄弟看重,且又得过皇后娘娘的赐礼,对内对外总要给个名份。
另一个就是英莲,生得一等得意,她娘如今做了秀娘香铺的掌柜,她一早就将女儿托付给了琮兄弟,已算媒妁之约。
她还得了老太太赏赐的金项圈呢,这也要算上一个,就是英莲的年岁偏小了些。”
邢夫人刚才还觉得让侄女做妾,有些不甘心。
听王熙凤如数家珍,没想到贾琮房里有这么些女人,做妾的人选竟还紧俏得很,自己侄女还轮不上的样子,不禁有些傻眼。
贾母看了一眼邢夫人的神情,说道:“英莲那丫头我也很喜欢,只是年岁的确小了点,还一团孩气,等再长两年也不迟。”
贾母又问邢夫人:“你那侄女今年多大了,女儿家年岁大些,多少也知事些。”
邢夫人此刻已被贾母带到了沟里,刚才听到贾母说英莲年岁太小,还不能陪床,自己那侄女不过才豆蔻十三,可也有些稚嫩。
见贾母突然问她,生怕失了仅剩的念想,脱口而出说道:“岫烟过了明年四月生辰,正好十五。”
这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这可不是就坐了实,那小子房里还有其他得宠的,连老太太都有看中的,自己侄女去了也是个靠边的。
只听贾母说道:“这倒是正合适,和琮哥儿还是同岁,等她来了你带来我也见见,只要她和琮哥儿合得来,这事也就定了。
说了这一车子话,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鸳鸯扶我回屋躺一躺,年岁大了,就是不中用了……。”
……
邢夫人看着鸳鸯扶着贾母去了后堂,心情当真灰败懊丧。
原本想让自己侄女做贾琮的正妻,没想到正妻没做成,被老太太忽悠成了小妾。
做妾也就罢了,在贾琮房里居然还不算头筹的,还有个来头不小的的芷芍,直愣愣杵在上面。
这会子真是偷鸡不成,还蚀了好几把米……。
王熙凤在一旁听了这些话,被震得直愣愣的,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原本想着错过了好戏,没想到好戏居然在后面。
大太太明明想把自家侄女许给琮老三为妻,到了老太太这边,居然鬼使神差一般,娶妻便成了纳妾。
王熙凤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贾母,心中不住想着,老太太这都是这么糊弄的,姜还真是老的辣。
琮老三真是能招女人,前头宫里还传出消息,说要赐婚金陵甄家三姑娘,因这事也没下文,老太太才有议亲之说。
结果他人都没回家,大老婆还没影,先就多了个小老婆。
……
金陵,明德坊,甄家大宅。
那日贾琮到府致悼念,并对甄芳青一番善意提点,让她深以为然。
甄世文的丧事刚过了头七,甄芳青便带着刘显,以雷厉风行之势,对甄家名下店铺进行巡账排查。
对甄世文安插在各店铺的人手,进行严查秘访,这些人都得了甄世文授意,插手把持店铺生意。
这些人中甚至有舞弊贪污之举,被甄芳青查证之后,不是被开革,就是扭送官府。
剩下那些并无逾越之行的人手,也都被调离关键位置,投闲置散,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一番举动,震慑了甄家名下所有生意。
自从甄应泉出海遇难,甄家大房便大肆介入二房开创的生意。
二房三小姐虽是个极精明干练之人,但对大房插手生意的阴私手段,一向都是不动声色,似乎抱着以和为贵的态度。
谁也没想到大房三公子刚去世,甚至都算尸骨未寒,二房三小姐就以风卷残云之威,将大房安插的势力全部拔除干净。
消息传到甄家内院,甄应嘉和甄大太太也是无可奈何,甄世文被杀之后,甄家大房已无力插手家族生意。
虽然大房还有一个甄宝玉,但甄家那个不知,这人根本就不顶事的。
甄大太太曾想过继一个能干的娘家子侄,帮着大房掌管生意,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这样的算计也被完全打碎。
甄芳青在甄家另一间老铺中,发现了一批上等的硫磺、硝石、木炭,而经手这批货物的管事和伙计,早几天就下落不明。
稍微知事的人,都知道这几样东西,可以用来配置上等火药,一家店铺存储这些东西,已然是大罪。
而经手这批货物的管事和伙计,都是甄世文引荐进入这家老铺。
消息传入甄家内院,甄老太太摔了茶盅,指着甄应嘉夫妇一顿怒斥,甄家大房想要介入家族生意的企图,也从此被断绝。
但是,甄芳青不清楚这批货物的经手信息,除了那几名失踪的管事和伙计,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如果她私下销毁这批货物,很快会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给甄家招来滔天大祸。
最后无奈之下,甄芳青只好变阴谋为阳谋,将此事上报应天府衙,举告店铺中管事伙计,违背店规,私营暴利,携款潜逃。
并且将那批上等的硫磺、硝石、木炭,如数上交官府,算是为甄家避开了一桩隐祸。
锦衣卫千户葛贽成听说此事,本想以此为据,再行侦缉深挖,企图找出甄家谋逆不法的佐证。
但是他安排在甄府的锦衣卫暗桩,送来一条紧急消息,让他暂时收敛了行动。
这天上午,北静王府两名家将快马入城,并直入甄府,据说是送来北静王府的急信。
这事让葛贽成反应过来,金陵甄家的背后,不单单是宫中那位甄老太妃。
世袭王爵的北静王府,也是金陵甄家的至亲,这让他决定先静观其变。
第460章 媒妁可当时
扬州,两淮巡盐司衙门。
后院内堂之中,一名须发灰白的老者,正在给林如海探气把脉。
林如海的身边还站着个少年,身姿玉立,气如芝兰,相貌俊美英睿,令人见之难忘。
贾琮一行人,今天上午刚到扬州巡盐司官衙,而张友朋已在衙门后堂住了四天,专心为林如海诊病调养。
等到张友朋诊脉完毕,一旁的贾琮问道:“张先生,姑父的病灶如今可有好转?”
张友朋还没回答,林如海便笑道:“以往请的大夫,用了许多针药,见效甚微。
这几日,张先生为我汤药调养,实有立竿见影之效,医术神异,令人钦佩。”
张友朋抚须说道:“林大人过誉了,如没有异常之法,我能为大人做到的,也就是眼前这般模样了。
这几日老夫为大人问诊探脉,大人的病虽是忧心操劳过度所致,但其中病灶根源,却有些与众不同。”
贾琮和林如海听了这话,神情都有些惊诧,不懂张友朋话中的意思。
贾琮问道:“张先生,何为病灶根源与众不同?”
张友朋说道:“世间万物生死孕养,并无常法,而是各有盈亏圆缺。
人人十月怀胎所生,有的人落地之后便筋骨强健,而有的人生来气脉孱懦,就是因个人先天生养气血不同。”
林如海问道:“按先生的说法,本官是不是就是先天气脉孱弱之人,所以才会动辄病症缠身?”
张友朋回道:“其实先天气脉孱弱之人,并不算少见,只要能善加保养,细斟饮食,宽养身心,远离悲恸,也能寿过六十,一如常人。
只不过气脉孱弱之人,易受外邪侵害,经常会被病痛蹂躏,却是免不了的。
这些日子,我为大人诊治,医者讲究望闻问切,病理追根溯源,我和大人闲谈之中,以及大人名声传闻,也能断定其中根源。
大人出生富贵之家,原本足有荣养之资,可以安享一生。
只是大人少年科场得意,苦读书海,日夜心血灌注,对身体根基损耗极大,三十岁之后,先天气脉孱弱之症便难以压制。
而这之后,亲眷丧亡,骨肉远离,心情难免悲恸沉郁,加之公务繁忙,日夜操劳忧心,积重难返,才有今日之症,想要根除已极难。”
贾琮听了这话,心中微微恻然,张友朋话语直率,他是已诊定林如海的病灶已深,医治已很是棘手。
……
贾琮数次见过张友朋的神奇医术。
当初邹敏儿胸腹中刀,伤重欲死,换了寻常医师,只怕早就香魂归天,却在张友朋神异针药之下,宛如起死回生。
所以他对张友朋的诊断深信不疑,先天血脉孱弱,和后世所说的先天不足,如出一辙。
有人一生下就有先天心脏病、血友症等等,身体状况比常人羸弱许多,寿命也不会太长。
先天气脉孱弱,多半还会延代遗传,只怕黛玉自小体弱,心思敏感多思,易悲易哭,根源便在于此。
林如海淡然笑道:“我已年近半百,生死之事早已豁达,张先生可否告知,我还有多少寿数?”
张友朋说道:“大人也不要过于悲观,如今还未到绝境,老夫只要以宝药为引,辅以君臣阴阳之法,制成对症的丸药。
大人依法服用,荣养身体,克制操劳勤苦,延寿十年不成问题,或许还能更长一些。
但大人已年过四十,根基已固,想要根除先天之症,却已无可能。”
世人都是贪生畏死,这是人之常情,林如海病体缠身,早就有不虞的心理准备,但是知道有对症之药,还能延寿十年,还是异常欣喜。
说道:“张先生有此妙方,还请降恩施术,所需诊金药材,在下必定倾其所有。”
十年寿数对林如海来说,已经足够他完成心中未了之事。
他看了一眼贾琮,心中思绪翻涌,十年之内,我的玉儿早该终身有托,自己也就了无牵挂。
贾琮突然问道:“张先生,我那表妹也是从小体弱多病,是否也是先天气脉孱弱之症?”
张友朋回道:“我在神京之时,也曾听舍弟说过荣国府林小姐之事,虽然我从未面诊,但林小姐之症,必定是血脉相传之故。”
贾琮双目炯炯,问道:“以先生宝药之法,是否能为我表妹消除先天之厄?”
林如海也神情激动,说道:“先生如能消解小女的隐厄之症,林家上下永感大德!”
张友朋看了贾琮一眼,说道:“林小姐既然还小于威远伯,那就是未到及笄之年,精血根骨尚在养育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