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772节
……
荣国府,宝玉院。
晚霞消尽,夜幕降临,院中游廊依次点亮灯笼。
前几日因为公中月例缓发,院里丫鬟都有些人心不稳。
麝月心思通透,因看清事情根由,对这事并不太放心上。
袭人和彩云已入宝玉房头,缓发月例之事,除了有些憋屈,其余倒也罢了。
因她们眼下已有正经名分,这种事对她们没太大妨碍。
其中因此事,心神不安之人,便是秋纹和碧痕。
其中以碧痕最心神不定,王夫人将自己贴身丫鬟彩云,给了宝玉入房服侍,并没有选中她。
这让碧痕大失所望,心中满是担忧害怕,有些怨恨埋怨宝玉,也不在太太跟前为自己说话。
自从去年夏天,她被宝玉挑唆一起洗澡,不仅被宝玉破了身子,还被他弄了几个时辰。
之后两人又背着袭人,找院中偏僻地方鬼混好几次。
碧痕把身子都舍出去了,已经没了退路,自然巴望着能早些入宝玉房头。
那怕一时得不了姨娘的名分,只要做了入房侍妾,也算落了个正经下场。
但没想到彩云入房之后,袭人也不知什么缘故,日夜将宝玉看的很紧。
碧痕花了不少心思要亲近宝玉,居然也抓不住一点缝隙。
更不用说前几日太太过来,不仅将麝月狠狠训斥一顿。
还定下了规矩,以后宝玉房里只能由袭人和彩云值夜,她和秋纹只能在外头伺候。
这几乎断了碧痕想沾惹宝玉的念头。
她和宝玉的以往鬼混,毕竟只是私下偷摸,即便袭人等人心中有数,但并没有抓住实证。
就算去年那次洗澡,门户紧闭,谁也没亲眼看到勾当。
……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碧痕每日看着袭人和彩云,轮流在宝玉房中过夜,心中犹如火焚。
自己将身子都给了二爷,他转眼就不当自己一回事,每日和别人欢爱作乐,全把自己撂在一旁。
碧痕的年岁已不小,再过一年就到放出年龄,到时多半要配了外院小子。
她讨厌外院那些脏兮兮的小厮,但更让她恐惧还不止于此。
到了那个时候,她便再也瞒不住,自己早被破了身子,不仅名声败坏,一辈子都要狼狈不堪。
要是太太追究她勾引宝玉之事,她连小命都会保不住,那时二爷早就不记得自己这个人……
她也是贾府的家生子,见多了府上的世故。
各房月例银子不是小事,从没听说被停发过,如今二奶奶敢对二爷下手,谁都看出要出事情。
上回麝月回来传话,二奶奶说如今公中周转腾挪不灵,留存余银不足,所以才会缓发月例。
碧痕一听公中周转不灵的话头,便想到上次宝玉房里裁撤人口之事。
她便猜想王熙凤想缩减耗费,所以事先放出风声,缓发月例也是由头,难道又要裁剪二爷的人口?
上次宝玉房里裁剪丫鬟,即便绮霰、檀云等大丫鬟,都毫不留情被裁撤掉。
檀云因年纪最大,已配了外院的小子,绮霰如今在厨房帮工打杂,也过得十分狼狈。
原先她们在房里时,二爷日常也嘴甜的很,但一旦被打发出去,二爷就忘了还有这两人。
绮霰如今过得糟糕,也不见二爷半点帮衬,檀云只怕已成二爷心中的死鱼眼睛……
……
上回自己因和宝玉有勾当,他总算念及些许床榻恩爱,留了自己一回。
要是这次房里再裁剪人口,碧痕可没底气能再躲过一回。
因如今袭人和彩云已入二爷房头,自然不可能被裁撤。
秋纹常在太太跟前说小话,是太太在二爷房里的耳目,太太多半也会留她。
麝月最精明能干,口齿厉害,到哪里都是得用之人,况且她和袭人要好,袭人必定会帮着她。
虽前几日麝月被太太骂了一顿,但听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半也牵扯不到要紧地方。
碧痕因没了入房机缘,心思不定,胡思乱想,发现自己竟是宝玉房中最朝不保夕之人。
如今每到天色昏暗,碧痕便会没来由心生焦灼,几乎日日如此,有些苦不堪言。
她推开厢房窗子,看到宝玉房里烛光摇曳,时常有人影来回走动,她甚至知道今日是彩云值夜。
碧痕心中火燎般嫉妒,口中低声咒骂,彩云这骚蹄子被二爷折腾死最好……
她越想越气,一下关了窗户,回到自己床上闷头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
就在她关上窗户没多久,秋纹端着茶盘,走过院中游廊,檐下灯笼将她的人影拉长扭曲。
她走到宝玉房门口,略微一推门,发现房门已里头锁住。
心中暗自咒骂,彩云这浪蹄子,天一黑就这等迫不及待……
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温柔,站在门口说道:“二爷,如今夜里天气冷了,我来给你添换夜茶。”
房间里传来宝玉不耐烦的声音:“夜茶已经换过了,我们要睡觉了,你也下去歇息。”
秋纹听了心中郁闷,天都还没黑透,二爷就要睡彩云,他真的这么顶用,也不嫌累得慌。
秋纹最近也是心神不定,为了能爬上宝玉的床铺,她就爱在王夫人跟前递小话。
袭人和麝月的私语,宝玉房里月例缓发之事,都是她献殷勤告知王夫人,因此闹出不少事情。
原本以为讨好了太太,太太说不得觉得她贴心,一高兴就把自己赏给宝玉睡觉。
可惜秋纹的如意算盘打不响,王夫人见她口舌松弛,不过是拿她当做耳目。
她要选宝玉的入房女人,自然挑贴身心腹丫鬟,心底其实没把秋纹当回事儿。
前几日王夫人又放下话头,宝玉房里只能袭人和彩云值夜,让秋纹更是无机可乘,一时慌了心神。
她和碧痕同年同岁,还比碧痕年长数月,再不赶紧成事,也是被打发配小子的命数。
袭人她是不敢招惹,彩云因是新来的,她自然格外不服气。
每次彩云值夜,她总是找些由头去打岔,自己上不得宝玉床铺,也不让彩云自在舒服。
这样弄了几次之后,彩云自然心知肚明,对秋纹搅局毫不在乎,反正她也是白闲着。
连宝玉都察觉到秋纹用意,每次轮到彩云值夜,宝玉便早早锁了房门,省的她来聒噪。
……
秋纹气呼呼端着茶盘离开,没走几步房内便熄了烛火,她忍不住停下脚步,挨近窗边倾听。
隐约看到房内人影晃动,还有纷乱的脚步声音。
听到彩云说道:“二爷,你干嘛又扯我衣裳,还是莫要闹了,我们早些歇息吧。”
窗外秋纹听了这话,心中微微古怪,彩云还挺傲气,二爷弄她居然还不情愿,真是蠢的可以……
又听宝玉笑道:“都这些天了,姐姐怎么还害羞,周公之礼,载之典籍,传之圣贤,大雅之事。”
秋纹在窗外听得糊里糊涂,二爷最近老是趴床头读书,还真长学问,睡觉都说文绉绉的话。
她又听到彩云说话,声音有些嘀咕,还有些迷惑:“圣贤做这种事情,他们也要吃药吗?”
秋纹听得愈发糊涂,睡觉就睡觉,怎么又关吃药的事?
她并不知彩云和宝玉同房数月,其实和她竟是一样的,许多事都还糊涂。
她正想继续听下去,便听房内扯衣解裳的声音,还有宝玉的嬉笑声,彩云的害羞埋怨声。
“二爷你急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还能跑了不成,瞧你又把抹胸扯破了……”
……
秋纹也是未经人事,听得这等香艳虎狼之语,浑身发热,脚跟一阵发软,站不直身子,蹲在了窗下。
她想要逃走,又忍不住好奇妒忌,蹲在窗下不舍离开,眼热心跳,双腿紧绷得难受。
听得房内宝玉激动喘息,动静着实不小,彩云也发出喘气推搡的声音。
秋纹自从懂了人事,偶尔听老婆子说荤段子,这场面竟像了八九成。
只是彩云敷衍般叫了几声,便无声无息起来,唯独宝玉瞎起劲的声音,还挺像那么回事。
秋纹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她虽没有经过人事,但府上丫鬟婆子扎堆,她多少有些见闻。
那些老婆子说的场景,好像和眼前有些不一样,彩云这小蹄子怎么有点清闲……
不知过去多久,秋纹蹲窗下有些腿麻,甚至有些无聊,被夜风吹得发凉。
突然听到彩云软糯的声音,似快要睡着一般,说道:“二爷,别再折腾了,人也不嫌乏,还是早些睡吧。”
秋纹一听这话,不由疑心顿起,彩云这骚蹄子莫非疯了,这当口也能困得想睡,这也太古怪了些。
又听宝玉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秋纹躲在窗外也听不得真,房间内也变得没了动静。
没过一会儿,便听到一阵鼾声,似乎两个都睡着了。
秋纹再也待不下去,撑起发麻的双腿,急匆匆的离开,心里却满是疑虑,总觉得事情十分不对……
……
伯爵府,贾琮院。
窗外夜色幽蓝,凉风习习,游廊上悬挂一排明瓦灯笼,散着柔黄的光亮。
书房中烛台明亮,贾琮正在书案前忙碌。
英莲手里拿着闲书,坐在贾琮身边,随着夜色渐深,她翻了半本书,便开始有些打盹。
贾琮正时而在纸上奋笔疾书,时而有在宣纸上画图。
他精擅书法,又有绘画功底,不仅书写文字精工遒劲,每一幅画图也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