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808节
半大小子每日圈在家里,能有什么出息,我身子硬朗的很,也不用他时时都在身边。
盼着他能在军中搏个上进,将来好做哥儿的左膀右臂,这才是他的大前程,我一辈子就这指望了。”
……
赵嬷嬷又笑道:“哥儿来的倒是巧了,昨日有人送了只锦山鸡,我自己又去采了些上好的竹参。
上午宰杀干净,灶台上慢火炖着,本想东西得了送去东府,让哥儿尝尝鲜,你小时候可爱这口。”
赵嬷嬷说着便进厨房忙碌,又按住想起身帮忙的芷芍,只让他陪贾琮说话。
贾琮对芷芍笑道:“这山鸡炖竹参可是赵嬷嬷拿手绝活,我们小时候都爱吃这道菜。
这种锦山鸡只有城北郊燕山上才有,生性机敏,老练猎手才能擒获,寻常并不容易得。
偶尔才有猎户拿到市井贩卖,所以竹参可以自己采摘,锦山鸡却是难得。
即便是达官显贵,都不容易吃到,价钱也不便宜,也不知赵嬷嬷哪学的好手艺。
以前她就逢年过节做一次,还说你小时候极爱这道菜,吃的时候连汤碗都要舔干。”
芷芍被贾琮说的脸红,说道:“没想到我也这么馋嘴过,只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贾琮笑道:“这也不打紧的,等会端来吃了,你肯定就要记得了。”
等到赵嬷嬷端来饭菜过来,三人边吃边说,其乐融融。
赵嬷嬷如今住宁荣街,和贾家各户偏房有些走动,随口说了些街巷闲事。
只是芷芍在畔,窈窕之女,年少青春,有些话不便说,贾琮听了心中却留意。
一直到日落时分,贾琮和芷芍才离开。
……
伯爵府,探春院。
贾琮从赵嬷嬷家回府,因心中有事,信步去了探春院里。
他推开半月院门,院中梧桐已落光树叶,显得有些萧瑟,芭蕉却浓翠欲滴,生机勃勃,亮人眼目。
等到走进探春房间,熟悉的轩朗之气,便觉扑面而来。
探春闺房和其他姊妹不同,贾琮也是按着她的意思,特意改建装饰。
整三间正房都打通,并无明显隔断,显得明朗大气。
最右侧是探春卧室,东边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葱绿绣花卉草虫纱帐,既不艳丽,也不过于素净。
榻上整齐叠放绣枕锦被,华丽大气,幽香盈盈,正对床榻向阳墙面,挂着贾琮那幅西州词。
中间这间为堂屋,摆着圆桌绣凳,摆着茶盏桌屏,日常姊妹们常在此聚会。
西墙正中挂米襄阳的《烟雨图》,左右挂的对联,也是前宋名家真迹,还是贾琮搜罗送给探春。
紫檀架上放着个观窑大盘,盘内盛数十个娇黄佛手,右边洋漆架悬挂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比起迎春和黛玉房中的闺阁雅致,探春的闺房多了华丽大气,倒和她的性子颇为吻合。
贾琮进屋拐进左侧房间,那里是探春的练字的书房。
园中姊妹之中,只有黛玉和探春的住处,才设有独立的书房,闺阁之中也算少见。
书房中摆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贾琮见探春据案而坐,正在专心练字。
贾琮见探春穿金色菊纹缎面对襟褙子,配着白色交领袄子,下身系牙白折枝菊花马面裙,十分清贵俏美。
头上秀发乌墨,云鬓轻袅如云,插着一只红宝点蓝步摇凤钗,宝光闪动,熠熠生辉。
……
探春见贾琮进来,连忙放下毛笔,颊生笑嫣,爽利娇美,风姿动人。
笑道:“三哥哥今日下衙倒早,怎想到我这里来逛。”
贾琮回道:“我今日早了时辰下衙,带芷芍去看望赵嬷嬷,回来天色还早,就到妹妹这里走动。”
此时侍书已捧着茶盘进来,探春笑意盈盈,亲自端茶盅递给贾琮,衣袖拂动,弥散如兰似麝的少女清香。
笑道:“三哥哥如今忙碌,昨日一天都不见人影,本还想晚些去你院里说话。”
贾琮突然问道:“三妹妹,最近姨娘有来走动吗?”
探春听了微微一愣,不知贾琮为何提到赵姨娘,她的姨娘可是不省心,往常贾琮极少对她提起。
探春心中生出一丝忐忑,问道:“上月来过一次,许久没再来过,三哥哥有什么不妥吗?”
贾琮说道:“方才我去看望赵嬷嬷,她如今住在宁荣街,和族中偏房有些走动,跟我说了些外头闲话。
最近环兄弟似乎有些不妥,三妹妹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探春听了贾琮这话,一颗心已悬了起来,说道:“我日常都在东府,去西府不过和老太太请安便回。
东院也许久没去,并没听说什么风声,三哥哥,是不是环儿又闹出什么事情,快和我说说。”
……
贾琮正要说话,听到屋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个声音嚷道:“三姑娘,三姑娘在家吗?”
他见个十几岁小丫鬟,气喘吁吁跑进房内,但贾琮见她脸生,并不知道她是哪个。
后头侍书嚷道:“小吉祥儿,你跑个什么劲,姑娘在和三爷说话,也不等我通报,一点规矩都没有。”
探春见是自己姨娘的小丫鬟,这等脸色惊恐跑来,便知事情不好。
脱口问道:“小吉祥儿,你怎跑来了,是不是姨娘和环儿出了事情?”
小吉祥儿正要说话,看到贾琮也在场,便有些犹豫,毕竟环三爷的事难听,让旁人听去有些没脸。
探春心思敏锐,见这小丫头神色,便猜她的心思,说道:“三哥哥不打紧,什么话尽管说来。”
小吉祥儿咽了口唾沫,便将贾环和金荣的事故,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当日璜大奶奶到东路院理论,赵姨娘听到风声,便让小吉祥儿去偷听风声,所以小丫头对事情始末清楚。
贾琮只是听了几句,其中有玉爱的名字,脸色微微一变。
旁人乍听这个名字,会觉这是女子名字,贾琮却清楚那是个什么货色……
那小吉祥儿是个小丫头,没有太多见识,言语也没什么顾忌,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话语哪里会好听。
探春知道自己兄弟,不过十三之龄,居然就沾惹nan风,与人争风吃醋,还将人打成重伤。
羞得满脸通红,气的浑身发抖,骂道:“环儿这才多大年纪,竟闹出这等丑事,这个该死的东西!”
……
小吉祥儿说道:“方才老爷已经知道事情缘故,让人拿了环三爷,要用家法打死。
姨娘说别人劝不住老爷,只有姑娘说话有用,姑娘先不忙着骂,先去救命要紧。”
探春虽痛恨弟弟行事荒唐,但毕竟一母同胞,哪里能坐视不理。
自己父亲性子严正,见不得子弟闹出这等丑事,一旦家法失了分寸,自己兄弟性命难保。
此刻她不敢半点耽搁,连忙带着侍书就要出门。
贾琮说道:“三妹妹,这种事情太过难听,你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到时如何说话,还是我陪你一起去。”
探春本当着贾琮的面,揭开自己兄弟的丑事,心中异常羞愧难当。
却见贾琮毫不为意,还陪自己去收拾残局,瞬间多了难言的依靠,一双明眸已掉下泪来。
想到生母兄弟不堪,心中忍不住委屈,只想扑到贾琮怀里痛哭,只是强自克制罢了。
……
东路院,内院正房堂屋,贾政满脸怒火,王夫人陪坐在侧,脸色有些局促不安。
贾环刚被李贵带入堂屋,贾政霍然站起,一个耳光就将贾环抽倒在地。
骂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畜生,这才多大年纪,就在外头为非作歹,做出这些下流勾当。
贾家的清贵名声,全部被你这畜生玷污,今天我就要了你的性命,然后再去祠堂向祖宗请罪!
把这畜生绑在春凳上,用家法狠狠打,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停下。”
贾环已吓得双腿酥软,口里不停嚷道:“老爷,儿子冤枉,金荣不是我打瘸的,儿子冤枉。”
贾政怒道:“你给我住口,好一个畜生,此事宁荣街无人不知,难道众人都来害你不成。
你平日刁钻纨绔,读书稀松,东游西逛,已可恶之极,竟又做出等龌龊肮脏之事。
即便金荣的事情不说,你和那个玉爱的丑事,你又如何狡辩,说了都脏了我的嘴,给我按住狠狠打!”
王夫人劝道:“老爷,上回璜儿媳妇上门理论,我已经和她分说清楚,这事也算了结。
论理她那侄儿金荣不是好东西,一贯下作妄为,在学里名声不好,眼下也被凤丫头逐出族学。
环儿也是被那些人带坏了,他毕竟年纪还小,老爷即便要管教,也不能太急躁,打坏了可怎么得了。”
贾政怒道:“你身为嫡母,有教养之责,平日不加严训,任由他野马一样胡来。
他在外头做出这等丑事,你只知拿银子堵人家的嘴,如今还要包庇维护,慈母多败儿。
就是都顺了你们的意思,才会养出宝玉、环儿这等辱没门风的畜生。
今日如还不严正家法,难道将来等他们悖父弑君不成,给我重重的打,狠狠的打!”
……
王夫人本是一副担忧不忍神情,只等贾政转过头去,脸上浮出一丝阴冷,眼神漠然看着贾环。
此时,两个小厮将贾环捆在春凳上,一人举起家法棍棒,对着贾环臀部抽打。
即便小厮不敢太过用力,也痛得贾环脸色惨白,不断叫嚷,听得贾政心中烦躁。
上去一脚踢翻行家法的小厮,自己抢过棍棒,死命往贾环臀上狠抽。
贾环原本只是哼哼喊痛,换了贾政如此狠心大力,顿时痛的撕心裂肺,歇斯底里惨叫起来。
一旁的李贵听得毛骨悚然,心中想着三姑娘怎还没赶来,再打下去环三爷必定没命。
此时,赵姨娘跌跌撞撞进来,她不敢去拉扯贾政,只是跪着不断哀求讨饶。
贾政哪会听她的话,只骂她会养儿子不会教,手上棍棒丝毫不停地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