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怪谈 第772节
高长恭这里的水军明显不如王琳,而他所碰到的,又是比较强势的徐敬成,鲁悉达等人。
他发动袭击的时候,敌人并没有醉酒,而是一直都在小心提防,双方打得极为惨烈。
高长恭又派遣麾下几个将军,从陆路出发,继续南下。
陆地方面总是有突破的。
就在陈国百姓还在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上下大臣们还在想着彼此走动的时候,汉军杀来的消息猛地传开了。
跟着一同爆发的还有南边的叛乱。
袁宪甚至都没来得及到达地方上,刚走到半路上,蛮人就开始作乱了。
他们聚集起来,攻打各地的守军,杀死官员,高举汉国的旗帜。
袁宪刚刚得知北边敌人大举进攻的消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听到了南边爆发叛乱的消息。
袁宪迟疑了一下,却再次赶往了南边。
袁宪其实是懂军事,能作战的。
北边不缺他一个,但是南面就不好说了。
当袁宪到达地方的时候,陈国南边已经大乱,起来叛乱的不只是蛮夷,还有许多大族与他们勾结,索性打出了汉国的旗帜,一同叛乱,甚至出现了汉人大族率领叛乱的蛮人来攻打陈国官府的情况。
可南边的叛乱,在建康却惊不起多少风浪了。
因为,最要命的敌人已经在眼前了。
当王琳攻下南徐州和高延宗攻下姑苏,韩擒虎拿下采石渡,拿下芜湖渡的诸多消息传到建康时,建康瞬间炸开了锅。
正在庆贺的大臣们再也没有了心情,皇帝紧急召集了群臣来商谈战事。
这些平日里高谈阔论,引经据典,高呼陈国水军无敌,二十年内北胡无力南下的大臣们,此刻都缩着头,一言不发。
只有陈顼急的团团转。
陈顼知道汉国会来侵犯,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甚至还是在过年的时候进攻。
何等的无耻啊!!
果然是地道的胡人!!
在这个时候过来打仗杀人,无德!!暴君!!
可现在怎么骂怎么说都没用,失去了江北的江水防线,薄弱的像张纸,这就是为什么黄法氍宁死都要保全江北,江北一旦没了,敌人只用一个晚上就可以完成袭击,如此漫长的战线,又不可能都用铁索给连上,更不可能用战船来铺满。
“王琳和高延宗从两个方向杀过来了!诸位有何退敌之策?!”
“陛下!!”
“当今之计,唯有先南狩而已!”
第504章 无路可逃
“轰~~~”
巨大的战舰摇摆着身躯,跟面前的敌舰面对面的相撞。
这一刻,两艘巨舰同时发出了呻吟声。
碎屑乱飞,战舰上的士卒们尖叫着摔落水面。
洒落的木材上仍然燃烧着火焰,就连江水都无法熄灭。
陈国的战船正在不断的逃离,汉军的战船从两面不断的逼近,甚至不惜通过相撞的方式来截停这支敌军。
陈将钱邈此刻不断的下令。
“跑!跑!”
此处乃是浃口。
浃口位于余姚附近,乃是在东扬州这边。
王琳并没有采取集中力量急攻建康的战略,他用了前后推进的战略。
最先是让高延宗,韩擒虎二人在夜间袭击采石渡,打开一个缺口,将士卒们送进敌人的腹部。
同时王琳带着大军袭击南徐州,并且以此为据点,攻占周围的城池。
而在敌人知道情况之后,迅速开始支援。
东扬州附近的水军聚集起来前往南徐州支援,要拦截江两岸的军队,在东扬州的水军刚刚被调离之后,提前部署在舟山岛的淳于量和欧阳纥又领着本部的水军攻打浃口,想要攻进东扬州,阻断东部的通道。
东扬州的水军在陈国各地的水军里都能排得上名号,但是为了增援南徐州,被调走了太多,此刻留守的军队根本挡不住淳于量和欧阳纥,甚至想逃走都不太可能。
淳于量领兵沿着岸线一路往西,而欧阳纥则是切断东部通道。
两人各有使命,做的都很不错。
陈国这些毛头小子们,面对两个名声在外的悍将,压根就不是对手,欧阳纥还好一些,本身能力一般,但是淳于量就属于是降维打击了。
如今在猛攻陈国水军的就是淳于量部。
淳于量甚至都不愿意放跑了这些敌人,敌人在被袭击之后,其将军钱邈准备领着军队往北面逃亡,想要跟自己增援过去的大部队会合。
淳于量将战船铺开,堵住了湾口,跟敌人血战。
双方的弩手们不断的射击,巨舰抡起拍杆,攻向敌人。
就是那些寻常的战舰,此刻也是在用冲木撞击敌人。
淳于量实在是太了解国内这些年轻将军们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陈将都会采用圆阵,小船在外,大船在内,用小船纠缠敌人的大船,而后让自家的主舰能穿过战场。
于是乎,淳于量直接用了新招式,火船在后,战船在前,一开战,先他妈的烧自己。
这操作给陈将都看懵了,就看到汉军后方大片火光,也就是风向往东,不然非得将自家大船给烧穿了。
他的小船纠缠住敌人的大船,而后主舰就在没有任何小船协助的情况下遇上了燃烧着的火船.
淳于量不急不慢的清理了敌人的小船,调头来收拾敌人的大船。
当三面都有战船开始靠近的时候,钱邈明白大势已去,干脆的选择了投降。
战船就这么停泊在水面上,淳于量派人接收了这些战船,而后选择停靠在渡口进行休整。
这支水军被消灭之后,整个东扬州方向就找不出像样的军队了。
军士们驱赶着那些投降的陈人,一一走下了战船,他们面无人色,左右张望,只盼着能活命。
淳于量此刻也走下了战船。
他健步如飞,以最快的速度走向了战俘那边。
就看到淳于量伸出手来,下一刻,他就从战俘之中抓住了一个人。
“钱君,见到熟人怎么不拜见呢?”
这人正是陈国方面的将军钱邈。
钱邈长得清秀,文弱,一点都不像是个将军,他畏惧的看着淳于量,行礼拜见。
“淳于将军!”
淳于量跟钱邈没什么交情,倒是跟他父亲有些交情,他父亲唤作钱道戢,亦是陈国名将之一,不过,在几年前就因为疾病而逝世了。
淳于量打量着他,看了许久。
“你怎么会驻守在这里?”
“我”
“算了。”
淳于量也没有叙旧的想法,他将这人拉到了不远处,很干脆的说道:“我与你阿爷有旧,便不处置你了。”
“我放你离开,你就躲在家里,勿要出来,等到天下一统,过安生日子就是了。”
钱邈大吃一惊,他知道自己父亲跟淳于量有故,但是真没想到淳于量竟愿意放过他。
说汉国不杀俘虏,还会释放俘虏,可那是在战事结束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正在交战的时候放走俘虏的,除非是故意要打击对方的士气。
钱邈急忙朝着淳于量行礼大拜,叩谢他的恩德。
淳于量看了看周围,将他扶起来,“我此番奉命来讨伐陈国,所要杀的只有陈顼一个人而已,陈顼丧尽天良,滥杀无辜,罪有应得!”
“可其余众人,过去都与我为友,我也不愿意对他们下手。”
“你逃回去之后,可以告诉东扬州的这些官员们,如今来讨伐他们的是我与欧阳纥,我们都是南人,与这里的人都是故交,让他们尽快向我投降,若是不愿意投降,那就赶快逃走藏起来。”
“我给他们三天的时日,我的官职不高,最多也只能拖延三日了,三日之后,我不能不发兵,到时候,军中就有许多北人将领了,他们可不会留情,我也不敢在他们面前留情。”
“要投降的话,尽量要找南人来投降,这样,我们有了功勋,在汉国升了官,往后也能照顾点南人了.”
“你明白了吗?”
钱邈频频点头。
他被扣留到了晚上,等到天色渐黑,淳于量将他与几个亲信抓出来,而后派人送出去,还给了他们马匹和粮食,让他们尽快逃走。
钱邈对淳于量是再三叩拜,热泪盈眶,匆忙逃离。
等到钱邈离开之后,淳于量果然停止了进军,不过,他却偷偷在周围几个地区藏了军队,设立伏击。
淳于量放走钱邈,当然不是什么‘南人不打南人’的问题,天下即将一统,岂能论地域?
这是为了瓦解东扬州乃至整个东部沿岸地区的抵抗力。
陈国在沿岸地区设立了漫长的防线,即便兵力不多,想硬啃下来也是费点实力的,最好的结果是不战而下。
淳于量很清楚这群家伙的为人,当下的陈国,老将凋零,能叫出名字的名将们几乎没了,新生代的顶梁柱又投奔了汉国,剩下的这帮杂鱼,不会有太多抵抗的想法。
况且,陈顼这些时日里的行为,着实算不上得人心,双方的实力又如此悬殊。
最关键的是,投降在南边不算是什么大事,这些年里朝代更替频繁,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至于藏兵,是为了防止敌人假意答应投降,而后派兵来袭击,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是淳于量不会不防备。
在钱邈逃回去之后,他当即将淳于量的话散布给了好友们。
而后,这些言论就开始在各处扩散起来。
前两天,大家都没什么动作,到了第三天,淳于量的大军刚刚出发,东扬州的几个郡直接派人请降。
淳于量乐的笑开了花,却还是一本正经的跟这些人商谈往后该如何争取南边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