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非唐 第158节
号角悠扬,远方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乌压压的队伍。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规模上万,远非青年和李明振他们这百名精骑所能敌。
众人脸色难看,可听着身旁三辰旗猎猎作响的声音,却还是握紧了手中长枪。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便已经被这上万胡骑给包围了。
李明振扫视这群胡骑,发现他们从十三四岁到五六十岁不等,显然是把部落中能骑马持兵的男人都召集出来了。
这样的规模,本应该出现在南下打草谷的场景中,可如今却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
一时间,李明振紧张地攥紧了缰绳,而这群胡骑也停留在了精骑百步开外。
他们将精骑们团团包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们。
不多时,队伍中分出一条道来,一老一少从尽头缓慢策马而来。
“是白亭海的嗢末人,看架势,那老者恐怕是嗢末的大汗杜噶支……”
青年低声提醒李明振,李明振呼吸一滞,他不明白白亭海的嗢末部为什么要包围他们,难不成是盯上了他们的甲胄和兵器?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是好说,大不了交甲保命,只要能带着节度使旌节前往敦煌就行。
“张议潭呢!”
忽的,策马而来的杜噶支出声询问,俨然早已打听清楚李明振他们的来历。
闻言,青年策马而出:“沙州主薄王景之,我家常侍前往长安任职了,敢问老翁可是杜噶支?”
“是我!”杜噶支没有隐瞒,光明正大承认的同时,用马鞭指向他们:
“你们这群河西的家伙,张淮深既然敢赖账,那就先交出你们的甲胄和身后的这些物资来换!”
“赖账?”王景之与李明振对视,不明所以,最后还是王景之作揖道:
“大汗,我们离开河西近一载,确实不知河西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否与我们解释解释。”
“解释?”杜噶支冷笑调转马头,而他身后的杜论悉伽则是策马上前,与他们说了嗢末和甘州的交易。
直到这时,李明振和王景之才知道了张淮深、刘继隆收复凉州番和的事迹。
不过对于张淮深没有如约调五千斤铁给杜噶支,他们二人也是感到十分迷糊。
“大汗,不如这样,我们留下一百套甲胄给你们,但这些马车和我们的马匹得带回甘州。”
“若是大汗愿意,我可以在抵达甘州后,向张刺史解释。”
王景之不想暴露节度使旌节的事情,毕竟节度使旌节对河西来说很重要,杜噶支他们也应该知道节度使旌节的价值。
万一被他们知道节度使旌节的事情,自己一行人恐怕很难走出凉州草原。
“不可能!”
杜噶支没有犹豫,直接拒绝了王景之的请求,并在话音落下之后抬手道:“把他们的甲胄和马车都带走,留十日的口粮给他们就行!”
“是!”
闻言,杜论悉伽开始率领四周的数百名精骑准备上手,而王景之见状立马急了。
“别动手,我们愿意交出除乘马以外的所有东西!”
“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得先放我的这位小兄弟带着我们一百多人的口粮离开!”
王景之的话让杜论悉伽停下了手上举动,紧接着王景之翻身下马,主动将马匹让了出来,同时还动手脱甲。
他一边脱甲,一边回头走向李明振,低声道:“你把甲胄脱下,驾着放有圣旨和古籍、旌节的马车先出去。”
“好!”李明振虽然年纪不大,可心性远超普通人,面对如此情况,依旧能保持镇定。
他翻身下马,快速将甲胄脱下,而后走向中间的马车,驾驭马车走出队伍。
正当他以为嗢末众人会放他离去的时候,杜噶支却抬手道:“等等!”
“怎么?!大汗是不准备遵守约定吗?!”
王景之厉声开口,并拔出了腰间横刀。
一时间,所有等待他号令的精骑纷纷举枪,作势要进攻。
见状,杜噶支这才皱眉道:“杜论悉伽,你检查一下。”
“是!”杜论悉伽闻言策马到李明振面前,示意他开门。
李明振见状,不得不下车开门,先一步走入马车之中,杜论悉伽紧随其后。
上车之后,摆在杜论悉伽面前的是两个大箱子和十几个麻袋。
他用短刀扎穿了麻袋,见里面流出的是粟米,这才将目光放到了那两个木箱子上。
“打开……”
他示意李明振将箱子打开,李明振闻言攥紧拳头,随后伸出手将两个箱子先后打开。
前者装满了书籍和文册,后者则是放着厚厚的绢布。
杜论悉伽对书籍和文册没有一点兴趣,他伸出手揭开绢布,隐藏在绢布下面的却还是绢布。
“绢布?不错!”
杜论悉伽眼前一亮,毕竟绢布在河西可以说是奢侈品。
这一箱子的绢布,足够做好几身衣服了。
想到这里,杜论悉伽立马瞪了一眼李明振:“别动!”
说罢,他走下车,对外喊道:“来两个人把车上的绢布抬下来!”
在他说话的同时,李明振连忙躬身在绢布之中摸索,迅速将质地细腻的一块抽了出来,飞快藏入怀中。
在他做完这一切后,杜论悉伽已经带着两名兵卒走上了马车,示意那两人将绢布抬走。
“将军,这些粮食呢……”
忽的,一名胡兵提醒杜论悉伽这批粮食,而杜论悉伽摆摆手:“也不过几石,留给他们做口粮。”
闻言,李明振心底松了一口气,而杜论悉伽也带人将那箱绢布带下马车,随后对李明振瞥了一眼:“你可以走了!”
他话音落下,李明振便走下马车,抖动缰绳离去。
他一路向西南狂奔,唯有两匹挽马实在疲惫的时候,他才会停下休息。
如此过了两个多时辰,他身后才开始出现马蹄声。
他心悬到了嗓子眼,可挽马却再也跑不动。
好在后方追上来的人并非嗢末部,而是被收缴了甲胄、兵器的王景之等人。
此刻的他们十分狼狈,杜噶支没有将所有的乘马交给他们,而是用挽马换了他们的乘马,让他们骑着挽马离开。
挽马马力不足,所以他们才追了李明振近两个时辰才追上。
两方碰面,王景之连忙下马,走上了马车并伸出手在那些麻袋之间摸索。
不多时,一节节铜节被他取出,旌旗也安然无恙。
他松了一口气,连忙回头看向李明振:“圣旨呢?!”
“在我这里!”李明振也连忙从怀中取出那薄薄的圣旨。
“好,我们现在立马赶回甘州,避免那群嗢末人发现问题。”
王景之连忙吩咐,李明振也藏好了怀中圣旨。
王景之将旌节取出,藏在粗布里,贴身背在背后,又让每个人揣了一本文册和古籍。
他做好了准备,如果嗢末人真的追上来,那他们必须立马舍弃马车和粮食突围。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没有错。
带着甲胄满载而归的杜噶支在返回白亭海的时候,随口对杜论悉伽询问道:“那马车上除了这箱子绢布和粮食,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还有一箱书,不过我感觉不重要,所以就没有让人拿下来。”
在杜论悉伽看来,一箱子书确实没什么用,可听到他所说的杜噶支脸色大变:“书?!”
“对啊,书。”杜论悉伽还是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反倒是杜噶支调转马头道:
“不行,所有人给我追上去,那些书肯定有猫腻!”
听到他的话,四周反应过来的轻骑纷纷调转马头,向西南追去。
与此同时,杜论悉伽也追问道:“阿耶,为什么要管那些书?”
“傻孩子你不懂!”杜论悉伽懊恼道:“如果这些书里有冶铁的记载,那我们就能制出更精良的甲胄了!”
话音落下,他连忙抖动缰绳,朝着西南追去。
与此同时,得知番和被收复的王景之、李明振等人也改变了路线,往番和疾驰而去。
然而他们所乘皆是挽马,这种下等马显然比不上中等的乘马和上等的军马。
因此入夜之前,他们便听到了身后传来嗡隆隆的马蹄声。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大变,纷纷不要命的抽打挽马,可挽马的速度终究快不起来。
后方的嗢末人已经隐隐可见,而此时他们却彻底迷失了方向。
他们埋头向西南逃遁,眼看实在逃不走,王景之抬手勒令所有人勒马。
“早知道就该殊死一搏!”
李明振稚嫩的脸上露出狠辣的表情,王景之却也脸色难看:“是我的错。”
二人及身边的敦煌精骑都陷入了绝望,因为他们胯下的挽马已经口吐白沫,实在跑不动了。
简单休息几口气,他们将马车抛下开始继续逃命。
追上来的嗢末骑兵见马车被抛弃,连忙勒马去检查马车,发现书籍消失后,又连忙开始追击。
天色变黑,嗢末人举着火把追击,而王景之等人却小心翼翼的在夜幕下逃命。
有着黑夜的掩护,许多嗢末骑兵都追散了,而王景之他们麾下的兵卒也越来越少。
到了最后,他们不过二十余人,而前方却隐隐出现了火光。
当前方出现火光的时候,所有人都绝望了,这代表他们被包围了。
“我愧对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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