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非唐 第518节
面对他的冲动,刘全连忙将其劝住:
“使君,叛军已经走入饶州境内,我们现在追击也来不及了。”
“若是他们到时候进入池州,你我只能在池州之外观望,徒费钱粮。”
“若我们擅自越境,只怕会惹来非议,甚至被朝廷问罪。”
藩镇之间不能随意越境,这点裴坦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王仙芝从他江西军治内遁走池州,倘若朝廷追究,他这个流官肯定会被论罪。
虽说不至于丢失官职,但短期内恐怕升迁无望。
刘全是江西军的本地军将,他倒是不在意升迁,但自己这个流官不行。
“当真追不上吗?”
裴坦呼吸沉重,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仕途。
面对他的询问,刘全连忙摇头:“我军缺乏车马,定然是追不上他们的。”
“好吧……”裴坦心里憋屈,他知道刘全是故意的,但他没办法。
说到底他只是个流官,而刘全是江西军中的地头蛇。
如今刘全不支持他,即便他强行命令刘全率军与他前往饶州,却也无法指挥他们越境进入池州。
想到这里,裴坦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提笔写下奏表,请求朝廷下旨允许他越境追击王仙芝,并另写了份手书。
“把奏表送往朝廷,手书送往宣州,要快!”
“是!”
裴坦递出奏表与手书,刘全见状松了口气。
老实说,他虽然不怕天平军,但是也不愿意看到手下人死伤。
如今朝廷度支紧张,谁知道麾下弟兄死了之后,朝廷能不能发出钱粮抚恤?
这王仙芝既然已经逃往了池州,那这件事就不归他们江西军管了。
至于朝廷是否会怪罪,刘全则是更不担心了。
王仙芝能从岭西来到江西,即便朝廷要怪罪,也该怪罪岭西、桂管、湖南三镇,然后才能轮到他们。
这般想着,刘全拿着奏表和手书走出衙门,并派快马将奏表与手书分别送往长安和宣州。
第328章 早做准备
“淅淅沥沥……”
冬月末,一场雨雪让长安城的冷意更添三分。
只是相较于咸宁宫内的气氛,这所谓的冷意也不过尔尔。
此时的咸宁宫殿上,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皇帝李漼高坐于金台之上,手中紧握着来自岭西、桂管、湖南、江西、宣歙等五镇的加急奏表,脸色阴晴不定。
他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殿上的裴休、蒋伸、路岩三人。
“五镇兵马,竟拦不住区区九百多乱兵?”
李漼的声音冰冷而尖锐,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质疑:“难道如今的天下,还要重现昔年王守文之乱不成?”
“陛下……”裴休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无奈:
“陛下,乱兵狡诈,常绕道而行,避实击虚。”
“五镇兵马虽尽力追捕,却难以将其一举歼灭。”
“狡诈?”李漼眉头紧锁,显然对裴休的解释并不满意。
“到底是这寂寂无名的都将真能如此,还是这五镇的节度经略及观察等使无能,将乱兵吹得神乎其神?”
眼见皇帝不满,裴休只能在心中叹气,随后缓缓低下头,不敢再言。
眼见裴休不说话,李漼心里的怒气更胜,随即将目光转向蒋伸,语气更加严厉:
“岭西等处八镇戍兵的钱粮,户部与度支到底有没有拨给到实处?”
“若是拨给到了实处,那这群戍兵为何会不满而作乱?”
对于李漼来说,常年居住十六王宅及宫中的他,向来都是向往外界,变着法的出巡。
他不理解王仙芝等人为什么会兵变,哪怕他们三年未曾回家,却也不用兵变来向朝廷示威吧?
正因如此,他将问题归根于钱粮不到位的原因上,但对此,掌管户部与度支的蒋伸却脸色骤变,连忙作揖道:
“回陛下,户部与度支的钱粮皆是足额发放,绝无克扣之事!”
“那他们为何作乱?”李漼不耐烦质问,蒋伸见状脸上浮现尴尬,却还是不得不回应道:
“戍兵作乱,实因朝廷延长戍期,加之岭西毒瘴及蛇虫鼠蚁太多,戍兵多死,故此余下戍兵对朝廷心生不满,这才铤而走险……”
李漼听到“延长戍期”四字,脸色顿时一沉。
延长戍期这件事,可是他当初亲自下的旨意。
如今被蒋伸当面提起,无异于打了他的脸,让他既尴尬,又无法反驳。
一时间,李漼竟无言以对,使得殿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感受着那令人窒息的氛围,路岩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观察起了皇帝表情,眼见皇帝表情不对,路岩眼睛转了转,思绪间便有了主意。
“陛下,延长戍期之事,皆乃臣之过。”
路岩站了出来,脊背挺直,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语气坚定而坦然:
“若非臣未能妥善安抚戍兵,致使他们心生不满,也不至于酿成今日之祸。”
“臣请陛下降罪于臣,以平息天下非议……”
路岩挺身而出的行为令李漼错愕,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多时,他眼底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甚至微微颔首。
路岩的这番话,不仅为他解了围,还将责任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里,李漼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抬手示意路岩平身的同时,不免安抚道:
“路侍郎忠心为国,此间差错,不过小事尔,日后当谨记教训,避免再犯便是,不必惩处。”
“谢陛下隆恩……”
面对李漼的安抚,路岩连忙躬身谢恩,随后退回到原位上。
眼见他知道进退,李漼也缓了口气,接着看向裴休和蒋伸:
“天平军作乱之事,绝不可再拖延。”
“传朕旨意,命各镇加紧围剿,岁末以前务必将其讨平!”
“至于岭西戍兵延长戍期之事,暂时作罢。”
“令经略使蔡京于荆南以流民募兵五千南下,岭西七镇戍兵只需等待蔡京率五千兵卒南下,便可各自返回家乡。”
为了避免岭西再度出现戍兵作乱的事情,李漼最终决定推翻自己曾经的决定,将余下七镇兵卒安抚后调回原籍。
“陛下,五千新卒太少,恐怕只能守住岭西,而无法驰援安南、黔中等地。”
“臣建议从湖南、荆南、江西各募新卒四千,以其为戍兵南下岭西戍边。”
裴休提出建议,李漼闻言却摆手道:“南蛮已遭高骈重创,朕闻高骈入岁以来,编练东川兵马,得劲卒三万。”
“凭此三万劲旅,相信不日便能夺回朱提等县。”
“南蛮若是知晓东川情况,必不敢袭扰他处!”
李漼倒是十分自信,但裴休、蒋伸二人闻言对视,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疲惫之色。
“乱兵与岭西之事,便如此定下,朕乏了。”
“臣等告退,上千万岁寿……”
眼见李漼又草草结束了常议,裴休与蒋伸无奈作揖离去,而路岩则是紧随其后。
在他们走后,咸宁宫内不多时又响起了乐曲声,而王仙芝的事情也随着常议结束,传遍了长安内外。
各镇进奏院的押衙,纷纷将这些情报抄录送往本镇,陇右亦是其中之一。
不过五日,进奏院的情报便送到了狄道城,而此时的刘继隆正在与李骥、马成等人议事。
正堂之中多了一个长丈许,宽六尺的沙盘,几乎将整个整个河陇地区囊括其中。
石块坯土为山脉,撒沙为沙漠戈壁,插旗代表各方势力,木雕的城池仅仅二三寸,活灵活现。
在这其中,鄯州地区的情况尤为惹眼。
“陈靖崇和张昶来信,伏俟城已经拿下,城中土浑不战而降,获口七千,牛羊马匹近十万数。”
说话间,刘继隆将代表土浑的米白色军旗拔除,将代表陇右的红色军旗插在了青海西畔的伏俟城。
李骥、马成、三人双手同刘继隆一样撑在沙盘上,目光打量伏俟城。
尚铎罗用手指着伏俟城,先行开口道:“这伏俟城是当年吐谷浑的都城,规格中等,能容纳四五万大军。”
“以我军兵马,尽数驻扎此处皆可,但若是以此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讨击土浑诸部,那恐怕需要注意冷瘴。”
冷瘴即为高原反应,刘继隆记得青海湖附近的海拔在三千米左右,这个海拔高度的高原反应还不算太强烈,但若是向西北、西南出兵,必然会随着海拔升高而患上高原反应。
尽管陈靖崇出兵和行军十分谨慎,整整带着大军耗费四个多月才渐渐适应了青海四周的海拔,但日常生活和作战是两码事。
土浑讨击军的兵卒还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彻底适应当地的环境。
好在刘继隆也没想着将吐谷浑地区彻底征服,他需要做的只是拉小打大,保持多方平衡的同时,让数十万土浑人更为依赖陇右罢了。
土浑讨击军主要在于练兵,而不是占领土地。
思绪间,刘继隆还想说什么,但此时曹茂却快步走入正堂,手里拿着长安的加急。
“节帅,朝廷又出现兵乱了!”
曹茂语气带着些调侃,刘继隆见状询问道:“是哪个镇的兵乱?”
“岭西,但也可以说是天平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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