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非唐 第571节
“呜呜呜——”
不多时,号角与鼓车同时作响,四万大军在尚摩鄢的指挥下,如海浪般向着故桃关拍打而去……
成都接到故桃关求援消息时,已经是尚摩鄢进攻故桃关的第三日。
此刻的成都城还处于高度警戒中,被摧毁的五座石桥并未修复,杨复光也没有下令让城内避难的百姓出城回乡。
他在接到故桃关求援信的同时,当即便召集了成都府衙门内的所有官员,身为黔中道左兵马使的索勋也位于其中。
饶是如此,正堂内也不过只有寥寥三十余名官员,且大多都是武官。
不少依附北司,前来镀金的官员,都在祐世隆包围成都的前一刻就北逃兴元府(汉中)了。
“番贼率兵攻打故桃关,眼下故桃关内是什么情况,想来诸位也十分清楚。”
主位上,杨复光面色凝重的扫视堂内众人,其中包括了被崔铉从黎州派遣驰援而来的陈其乾。
“我军为了守住成都,丧兵近五千,西川兵马除了陈都将的两千精骑,便只剩下八千多兵马。”
“索兵马使麾下的兵马,也仅存不到五千。”
“南边派去的塘骑回禀,祐世隆率军停驻嘉州,倘若得知我军驰援故桃关而去,其是否会整顿兵马,继续反攻成都?”
杨复光三言两语间,便把成都现在面临的情况说了出来。
嘉州失陷,而身为节度使的崔铉又迟迟无法拿下汉源、通望两城来切断蛮军后路。
这就让蛮军可以从容占据嘉州,进可攻、退可守。
从嘉州北上,除了长江(岷江)能略微起到些许阻挡的作用外,他们能依靠的只有东川兵马。
“高使君可有消息传来?能否牵制酋龙麾下蛮军?”
杨复光询问陈其乾,陈其乾摇头道:“高使君称袭扰酋龙后路,与蛮军精骑交战数十场,眼下东川兵马也死伤不少,难以牵制。”
“监军,我军在成都尚有八千兵马,不若让所兵马使率黔中道兵马驰援故桃关如何?”
陈其乾不想耗费西川兵马,因此牺牲黔中道的兵马才是上策。
杨复光也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所以目光不免看向了索勋。
索勋见状心底暗骂朝廷的官员果然都是一路货色,亏杨复光前几日守城时还与他称兄道弟。
好在他已经曾经那么鲁莽,而今面对杨复光的询问,他也转变态度道:
“我军老卒阵没大半,剩余大多都是新卒,不堪战不说,行军缓慢,每日不过三十余里。”
“若是我军驰援故桃关,恐怕需要六七日才能抵达故桃关。”
“某倒是愿意前往故桃关,就是担心故桃关的袍泽撑不到那个时候。”
杨复光在宫里当了这么久的差,自然知道索勋是故意把事情摆在明面上,以此来逃避责任。
毕竟他已经说了黔中道官兵行军缓慢,若是自己再派他前往故桃关,那他完全可以拖个六七日。
故桃关虽然足够坚固,但架不住李昌言和王符彦两人有间隙。
如果两人在战场上闹了矛盾,那故桃关还真不一定守得住。
想到这里,杨复光只能皱眉看向陈其乾:“陈都将,你先率领一千精骑驰往故桃关。”
话音落下,他再转头看向索勋:“索兵马使可留伤兵在城内休养,率三千兵马在七日内赶赴故桃关便是。”
“末将领命!”陈其乾与索勋倒是答应的爽快,不过杨复光心底还是隐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第360章 牙兵鼓噪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七月中旬,当西川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的同时,诸道的百姓也并不好过。
除了朝中有官员的那些世家和大庶族们,百姓与小庶族们的日子几乎同样难过。
曹州冤句县内,黄氏府上歌舞升平,但除了与黄父同坐主位的冤句县令王适之外,其余人脸色并不好看。
舞乐过去三场,黄父这才试探性为王适之斟酒,同时说道:
“夏税刚刚征收不过月余,敢问县君这次是为何而来?”
“呵呵……”王适之轻笑,但目光却不曾从舞女身上转移:“自然是为了秋税的事情而来。”
一句话说出,黄氏子弟的脸色更为难看。
他们卖田数百亩,这才凑足了衙门索要的盐钱,而今王适之又为秋税前来,莫不是要把黄氏吃干抹净,才愿意放过他们?
黄父脸色尴尬,试探性还想说什么,但这时坐在左首主位的黄巢起身看向王适之,不卑不亢道:
“县君,秋税之事倒不难说,不过这官盐生意,我黄氏却不打算做了。”
王适之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对黄氏的事情知根知底,正准备呵斥黄巢,却见黄巢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
“我黄氏准备以陇右镇牙商的身份做些买卖,不知县君以为如何?”
“陇右镇?!”王适之愕然,他没想到黄氏竟然能攀上陇右镇的高枝。
他眼看着黄氏家仆将书信递到自己面前,这才带着怀疑和不安的情绪将书信拆开。
书信一角的陇右进奏院官印清晰可见,王适之呼吸一滞。
尽管这只是一名从八品官员的官印,品秩远不如他从七品县令来的高,但这从八品的官员代表的却是陇右驻长安进奏院官员,也就是陇右镇面对朝廷的脸面。
这样的身份,别说他一个小小中县县令,便是曹州刺史都得慎重对待。
正因如此,王适之经过片刻的慌乱后,立马陪笑道:“不曾想黄公竟有如此关系,如此这官盐生意,某便交给旁人吧。”
二人说的是官盐,可谁都知道是私盐的买卖。
黄父虽说也是一家之主,但黄氏没出过有品秩的官员,因此他常年对衙门官员都是卑躬屈膝的。
如今眼见王适之称呼他为黄公,而自降身份称呼自己为某,黄父只觉得眼前场景不切实际。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县君了……”
黄父后知后觉的作揖感谢,王适之却如芒在背,笑着起身回礼道:
“县衙中还有不少政务,某便不在此叨扰县君了。”
王适之起身,黄父见状看向黄巢:“二郎,送送县君。”
“不必不必……”王适之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所以不等黄巢开口,便自己离开了黄府。
待他走后,黄氏子弟立马眉飞色舞起来。
“哈哈,这狗官也有这副嘴脸!”
“还得靠阿兄与陇右的关系,不然我等哪里能有这般待遇!”
“看着他那模样,倒是解气!”
黄邺、黄揆、黄存三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黄父也如释重负的看向黄巢:
“有了这封信,仅凭朝廷的夏税和秋收,家中产出足够应付。”
虽说没了私盐生意和数百亩良田,可黄氏还有近两千亩田地,每年产出亦不少,足够供养黄氏十余名家族子弟及其亲眷。
不过家族会发展,所以还得另谋生路才行。
想到这里,黄父对黄巢说道:“二郎,我等真的能做陇右的牙商?”
“自然!”黄巢点点头,而这便是陈瑛给予黄巢的庇护。
黄周五月末返回冤句县后,黄巢就有了对付王适之的底气。
如果窦郓的书信保不住他们,那他就只能请陈瑛亲自手书一封,送到曹州衙门去了。
好在王适之欺软怕硬,黄巢连陈瑛都没搬出来,他就被窦郓的印记吓破了胆子。
“阿耶,如今私盐的买卖不做了,那我们养的那些家仆和盐户该怎么办?”
黄揆的话,将一个问题摆在了黄氏子弟的面前。
他们往日为了保证私盐买卖不受盗寇劫掠,可没少养家仆和盐户。
盐户还好说,可以转给其它私盐贩子,还能趁机赚笔牙钱(中介费),但家仆就不行了。
这些家仆都是从小就生活在黄府的,自然不可能轻易遣散。
“府中有多少家仆?”黄巢面色平静,转头询问自家弟弟。
黄揆闻言,不假思索道:“一百二十二人。”
“倒也不算多……”黄巢的话令众人咋舌,不等众人开口,黄巢便对黄父道:
“家中要做牙商买卖,自然缺不少人手。”
“如今世道如何,阿耶您也看到了。”
“此前王仙芝与庞勋作乱,险先打到曹州来。”
“若是他们来到曹州作乱,我们手中良田便一文不值,只能带些金银细软逃走。”
“虽说王庞二贼已经被官军逼入山中,但朝廷如今再度加税,恐怕还会有旁人为贼。”
“某想着将城外良田变卖,换作钱财来做些买卖。”
“届时若是再有流贼作乱,我等也可低价买入田亩,仰仗陇右牙商这层关系,寻个庇护。”
黄巢的话令黄父忍不住点头,片刻后他感叹道:“阿耶老了,这家还是得你来当的。”
“罢了,今日起你就是家主,家中事情都交由你来做。”
“是……”黄巢没有推辞,而是果断应了下来。
黄父见状满意起身,在家仆的搀扶下回了内堂。
待黄父走后,黄揆几人连忙看向黄巢:“阿兄,我们要做什么生意?”
面对他们的询问,黄巢不急不慢道:“世道渐乱,先把良田卖了,买些铁料囤积吧。”
“对了,城外那处庄子莫要卖,刚好可以用来囤积铁料,打造些护身的横刀和弓箭。”
朝廷并不禁弓箭和横刀类护身兵器,但甲胄与弩矢却是属于军械,属于严禁品。
“好!”黄揆等人听到黄巢这么说,激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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