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来到自己写的垃圾书里了 第343节
夏林垂下眼睛看着桌上的报告,他拍了拍那一摞纸:“这是长在民族身上的恶疮,很难去根,只能一点一点的治。你想死?那不就是当了逃兵?”
“你放屁!”
“那你他妈的这不就是想当逃兵!”
夏林指着外头的星光烛火:“你他娘的冲出去送了,护法的大旗你扛了,然后你倒了,再然后呢?你能给人什么说法?说你是个爷们儿,再后来呢?他妈的钓鱼佬都没你会送,人家打个十斤窝子还能有八两的鲫鱼呢,你呢?一百大几十斤的人送了,换了皇帝过几年一张三两圣旨封你个忠勇侯?谥号你都拿不到文正你知道么?”
安子沉默了下来,他低垂着眼睑,深吸一口气:“那你说该当如何?”
“我不知道啊,看你。翻案,可以翻。但你上来就翻脸,你身后有谁啊?就这么说吧,这件事就算是闹到皇帝回来你也捞不到好处,是保你一人还是保那几万张嘴,你若是皇帝你怎么选?”
“可……”
“法子,自然是有的,安子。”夏林走上前开始安抚起来:“你不让我插手,没问题,但你办事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嘛。明天你先上朝,把事情陈述一遍,然后把态度放出来,见好就收。剩下的,到时咱们再商量。”
第518章 第一盘,小胜
夏林在冯尚书案重新复核之前的一夜跟安子促膝长谈,而他都在旁边打起呼噜了,安子却始终睡不着。
外头的天空已经泛白,窗口灌入的冷风带着晨间百姓家炊烟的味道,安子突然之间居然也有些舍不得死了。
但没有了发起最后冲锋的念头,他瞬间也就变得苍白无力了起来,热血散尽后他终究发现自己只有那一腔孤勇。
趁着天色尚早,他掌起灯来,重新仔细看了一番夏林放在桌上的报告,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同时也不得不佩服这号称天下第一才子的夏道生,寥寥几笔便把当下最核心的问题给描绘了出来。
以前安子总是以为大魏行以至此都是这里和那里的细节没做好,如今看来根本原因其实就是如此简单。
但如此简单都解决不得,说起来却是有几分好笑,不过倒也正常,这小小的几个字里却藏着万万贯家财和权势通天。
“BYD还不睡,小心猝死。”
夏林眯起眼睛看了安子一眼,然后翻个身继续睡:“还是我好,无官一身轻,想睡多久睡多久。”
“安某不喜与男子同床。”
“怎的?是怕你皮燕子痒痒忍耐不住是吧?”夏林嘀咕着说道:“你不睡拉到,你那哗啦啦的声音小点,别惊扰我睡觉。”
安子无奈一笑,但手底下却也是变得轻柔了几分。
过了一阵子,雄鸡报晓,天光大亮,安子整理好今日要呈上的卷宗斜背在身上,用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走出门去。
他虽然接纳了夏林的意见,但整个大的对他来说也是目标之一,所以今日他还是要带冬娘一并前往。
随着早朝的各级官员都陆续的开始朝朝堂上赶,冬娘身边的保镖也开始全神贯注了起来,这种戒备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安子跟冬娘已经走到了朝堂之上。
但谁知道安子一来到这里,发现夏林居然已经坐在了角落里,他身上穿着一介白衣的衣裳,也没有佩戴官帽,这都能给他放进来,安子是真觉得皇城的治安需要好好管管了。
他很显眼,一进来很多人都能看到夏林,但大部分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被吓一跳,然后哆嗦了一下。
这不合适,但没人说,大伙儿都没心思去跟这么个人硬杠,你说他没资格进朝堂吧,人家皇宫都随便进,你说他扰乱秩序吧,他一言未发。
如果还有不懂事非要驱赶他,他上来朝人鼻梁上来一电炮,说吧,能怎么处置他?关他进牢里啊?流放三千里啊?
都说夏林是小郭达,但现在来看,这厮可比郭达横多了,甚至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
但又能如何!在皇帝没有能完全掌控朝政之前,只要还需要他平衡群臣,那他就是这么个无拘无束之人。
冬娘也看到了夏林,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她,在看到这个端着一碗面坐在大殿角落的夏林时,着实也是被他给逗乐了,紧张的感觉一下子就消散了。
这不得不说一句了,虽然夏林这人老是没个正经,但在关键时刻他是真的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马周按照次序压轴入场,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夏林,被吓了一激灵:“耶!”
然后满脸好奇的走上前去,在与大殿上的侍卫总长擦肩而过时,他质问道:“谁让你们把他放进来的?”
“马相……”侍卫总长垮着一张逼脸:“您能夺了他的官身,您能夺了他的军权么?皇城九门二十八卫所,都是他暂管着。您说叫我不要让他进来,马相那我问您……我怎样开口?”
马周听完也只能一笑,不过他既然来了,恐怕今日朝堂之上是要出什么大纷争了。
于是他扫视一圈,赫然就看到了冬娘跟安子站在一块,安子身后还背着个直筒,就跟背着一具棺材似的。
马周伸手一指冬娘:“这是谁带进来的人?皇朝重地,岂能如此胡闹?”
“怎的?还要敲鸣冤鼓不成?”角落里的夏林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带来的,咋的?”
听到鸣冤鼓三个字京兆尹直打脑壳,他低着头装不存在,赶紧躲到了刑部尚书身后。
“夏道生,朝堂之上并非你肆意妄为之地,若你还是一意孤行,可莫要本相将你收监了。”
“哟哟哟哟,马相好大的威风。那草民夏林倒要问问马相了,这百姓伸冤到当地衙门,那三品大员伸冤去向何方啊?总不能当了官之前伸冤无门,当了官之后伸冤还是无门,那他妈这官儿不白当了?”
此话一出,京兆尹的头埋更低了,这亏了现在天气冷,不然他非得躲刑部尚书长袍里去不可。
“污言秽语!来人,将私闯朝堂之人统统驱逐出去。”
夏林站在那微笑着不动弹,旁边的侍卫站在那看着天花板抠手指头,这会儿夏林从后头哐的一下搬了个盒子出来:“等会儿啊,等我说完,说完之后你就可以下令宰了我,然后把我脑袋放在盒子里。诸位大人,这是朝堂的规矩吧?死谏之时,莫要说是平头百姓,便是罪恶深重之人也得由他将话说完再死吧?”
夏林捧着盒子往前走,一直走到马周面前,他把盒子一放:“夏林,死谏!”
朝堂上“轰”的一下就吵闹起来了。
死谏……他玩死谏?图啥啊!
而这里头最震撼的是安子,昨晚上这吊毛还跟自己说不要送,今天早上他自个儿来死谏?
不是,他有病吧!
马周死死盯着夏林,压低声音说:“你不跟我商量?”
夏林只是笑了笑,朝马周使了个眼神,然后后退一步:“诸位大人,草民今日起床之时,为自己占了一卦,卦象上说今日适死。那我便是来求一把死,诸位莫怪莫怪。”
说完他后退到安子身边,朗声说道:“今日草民夏道生要为冯尚书喊冤并委托大理寺寺丞安慕斯安大人重启前尚书冯大人冤案之真相,你们也知道我的,我这人不讲道理,你们也别怪安大人,他被我揍好几顿才勉强接下这案子的,不过没事,马上我也就掉脑袋了。好了,我的话讲完了,请安大人陈述案件。”
夏林退到一边,安子瞥了他一眼,哭笑不得的开始陈述关于当年冯大人一家惨死的冤案,并且将冬娘这个唯一的幸存者拉了出来。
案件并不复杂,其实冤枉他的人比他自己都知道他有多冤枉,案件里头的诸多疑点也都很明显,从搜查到的假证物到灭口时留下的制式刀具,当初刑部甚至都还有卷宗可查。
只是这件事现在被翻出来了,有的人脸上就不好看了。
而这人便是站在旁边的高士廉,他如今贵为太尉,但实际上却已经不怎么参与朝政了,但要知道这冯尚书的案子是他当年亲自督办的,而要杀冯尚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帝。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皇家也是这么个皇家,清流杀、贪官杀、权臣也要杀,冯尚书就是清流的领岫,而当时的清流之辈着实太危险了,他们主战激进,而且在民间威望极高,那会儿刚刚有迁都的想法,他们却主张死战不退且拥趸太多。
当时先皇为了保民生和大魏根基,选择迁都但以冯尚书为首的清流一个个的跳出来反对,甚至不顾洛阳被长安、草原两面围困之局,非要开战……
所以他只能死。
而如今翻案,高士廉其实不知道夏林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究竟要个交代,还是只需要恢复冯尚书的名誉亦或者是以命抵命。
“好了,案子就已经说完了。”夏林举起手:“可以杀我了。”
“慢。”
高士廉这会儿向前一步走,马周瞥了他一眼,第一时间便退到了后头,毕竟太尉可是上三公,实权不大但影响力可是嗷嗷的。
“大魏律法之中说,以下克上者当按职级之差惩处,若夏林状告尚书,则需以同罪而处。可如今他只是谋求翻案,若查明冯尚书实则无罪,则夏林亦无罪。”
高太尉说话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周围的人虽然不知道夏林在搞什么花样,但高太尉一开口,他们便全部开始附和了起来。
“那如今不知大理寺丞安大人,想要如何追索啊?”
安慕斯看了一眼夏林,低下了头:“下官只求能将天下冤假错案平反,再找出杀人凶手,按罪而罚。”
高太尉轻笑一声:“的确应当如此以正国法。来人,先将殿前失仪之犯夏林压下去,捆牢固一些,莫要叫他咬伤他人。”
“诶!你!”夏林指着高士廉,但这会儿他眼珠子一转:“姓高的!你要是敢包庇凶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高士廉瞥了夏林一眼,冷笑一声:“你有能耐变鬼再说。”
说完他朝安慕斯伸出手来:“将卷宗交于我,此案我亲自过问。”
安慕斯愣了片刻,而高士廉却朝他使了个眼神,安慕斯立刻交上了卷宗,退后三步。
其实刚才夏林那一嗓子,高士廉明白了,安慕斯也明白了,他要的不是掀桌子,而是要一个大家都接受的答案和交代。
第519章 宰相被骗钱
查案,就不能只是查案,朝堂与江湖,本就没有太多的区别,光靠打打杀杀那可解决不了问题。
一桩十几年前的冤案,现在要翻盘重写,那涉及到的人和事那可就多了,这里就必然是有得有失。
夏林给出了路径,就是这件事不深究,但要给个交代。可这个交代怎么给?当年主办这件事的人有的早已经是身居高位,有的远赴他乡,有的甚至已经挫骨扬灰。
这个交代怎么给?
而至于为什么说高士廉要绞尽脑汁给夏林这个交代,他心里头清楚这是那夏道生在拦着那帮法家愣种的万岁冲锋。
法家啊,他们每个时代都要搞点事情出来,不管是为了什么,这帮家伙总是能带走一批人。
高智商人群的默契此刻就体现在这里了,夏林不希望看到法家的冲锋,特别是在这个敏感时期,大魏此刻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身是病还虚不受补,在上升期时,法家的冲锋可以缔造一个盛世,但在此刻法家的锁喉就注定会是一场灾难。
大魏顶不住这场灾难,北方群狼环饲,下头还有山南、百越等土司伺机而动。
高士廉在脱离世家掌控之后,当下他唯一想干的事情就是弥补自己过去犯下的错,有时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在活个什么劲儿,不是好人但坏又不够坏,一辈子中有八成时间都身不由己,临到老了还被自己服务一生的核心圈给排挤出来。
最后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因为那个一直跟他对着干的小家伙活蹦乱跳,他高士廉都不一定能安稳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竟真的就能发生在他的身上。
“这个事高士廉其实比谁都头疼,他高太尉,三公之首,皇帝之下第一人,答应了就要干,可这干吧,他一是不能太敷衍,不然法家那帮家伙真敢冲他,人家上来就天地同寿,这就算是高士廉都顶不住。”
夏林坐在牢里,马周拿了个小马扎坐在牢外头。这不夏林自作主张把马周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他算是过来兴师问罪的。
“那你就随着法家那些人胡闹?你知道若是今日要不是高士廉保你,我都保不住!”
“知道了知道了,原则上我今天是必死的,但我知道我就是死不掉。一来高士廉肯定不想看到因为我导致世家集团再变成众矢之的,他可能不想再管世家了,但他得保自己吧?他干了一辈子腌臜事,法家冲锋可不开玩笑的,那是真豁出去一身剐跟他斗。再来就是当下真不是法家冲锋的时候,大魏朝气数快了,他一冲锋国朝就得散,但咱们的力量还不足够去跟北方联盟对抗,曹操、司马家都知道伺机而动,我们正面抡上去,真不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样。”
马周面色不悦的看了夏林一眼:“你再怎样说也不能连我也瞒着。”
“我真没打算瞒你,实在是来不及了。昨晚上我就住在安慕斯那边的,那家伙一晚上没睡,就在整理自己的赴死决心,他是真奔着死去的,我劝了没劝住,只能抢他的C位,把主要火力集中到我和高士廉身上。”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高士廉不接招呢?你一立军令状,二上殿死谏,这不也是纯粹奔着找死去的么?”马周仍是心有余悸:“高士廉不接招,你那些政敌再一拱火,你的脑袋现在就真被装在盒子里了。”
“放心吧,高士廉要是想不明白,他三四十年宰相白当了。周儿,那老家伙可是二十七岁便是执宰王朝了。这是他背后利益斗争太厉害了,要是他跟你换个位置,咱们去他那位置,不开玩笑,他把咱俩玩死都不用三天。你记得上次为什么就那么恰好就在那个节骨眼出了个士族录还把自己家里老老少少都转到了浮梁,你说高士廉在图谋什么?”
马周沉吟片刻,思索良久:“新老交替,他害怕自己不明不白的当了祭品。”
“对嘛!所以这次我打算给老高一个机会,让他能够重拾旧部,再在朝堂拉起一支队伍来。”
“那岂不是这一下世家更难对付了?”
听到这里夏林起身在牢房里来回踱步:“恰恰相反,高士廉的新势力一旦出现,将会面临他原本势力的疯狂剿灭,而他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家伙必然会彻底跟原来的老东家彻底撕破脸,他会成为游走在大魏朝堂上的万金油,哪里不通他就去那个地方收割便宜。而且,你还是他的徒弟吧?”
马周笑了起来:“该说不说,他对我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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