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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198节

  随刻立刻又是数十杆火铳打响,铅弹从前方扇面射来,这下伤害就大了,倒下了十几人。

  “杀啊!”吴元盛提着大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在家乡殴斗惯了,有一千多年打家劫舍传统的客家壮汉们,也跟着嚎叫一声,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

  方才发出大笑的小军官奇迹般没被炸死,也没被火铳打死,他惊慌的爬起来,正准备往后跑,吴元盛就到了。

  作为一名江湖好汉,这种混战,最是让吴元盛喜欢,他腰杆一扭,借着惯性,一刀就把这个小军官脖子给砍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随后再次大喝一声,撞进了阮军中大砍大杀。

  他后面的客家人也不遑多让,全是贴近了猛砍的招数,阮军虽然人多,但心气被夺,又被反杀了回去。

  陈光耀满脸寒霜,一把揪起陈光东的领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耳光。

  “现在我第一个冲,要是我没死你们跑了,我就把你们这些家伙,全部挂到桅杆上晒成咸鱼。”

  若是莫子布莫大王在这,一定会对舅舅陈大胜感激涕零,难怪素来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比叔伯跟侄子的关系亲近的多。

  陈大胜确实喜欢我莫大王,以陈光东等人现在的表现,那当初陈成山带着去增援莫子布的二百红袄银刀兵,绝对是在上万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

  这边,阮居贞正要准备渡河,却见自己的先锋被一路杀败,又退回了河边。

  虽然只是被杀败,没有崩溃的危险,但陈家的战斗力,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想了想,正要继续添兵的阮居贞突然听到一阵喧哗,他策马到高处一看。

  只见远处来了一支人马,他们身穿红袄,头戴红色铁胄,手持清一色带刺刀的燧发枪,一看就很不好惹。

  阮居贞心里猛地一跳,只看这衣服和阵型,就知道对面虽然只有百来人,但绝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一队遮护大军侧翼的三百余阮军见状,壮着胆子上前,鼓噪着行到七八十米,对面一阵阵火光闪过,铳声如雷鸣。

  三百阮军连敌人模样都没看清,就稀里哗啦退了下来,三轮排枪,直接打死了他们二十多人。

  “他妈的,这不是陈家人,这是暹罗的禁兵!”阮居贞大骂道:“退,让河对面的都退回来,这是暹罗人诡计!”

  这位大聪明也是神人,历史上郑信都打到河仙城外了,宗室烔让他去探查虚实,他心中害怕,走了一半就不敢走了,停留数日后回报。

  反说鄚天赐谎报军情,暹罗没来攻打,最后事情败露,被贬回家吃老米去了。

  不过这次,他的胆小,反而救了这几千人,特别是河对岸的数百阮军精兵。

  李全也是头一次遇见几千人被他一百人一碰,就开始撤退的,追着打了几里地,杀伤的尽是些瞎跑乱撞的民夫,也觉得无趣,于是不再追赶。

  陈光耀见状也鸣金收兵,有了这次挫败,相信宗室烔很快就会着急,然后想着出大兵,抢在河仙大兵到来之前,打下槟知了。

第216章 东风起 大潮至 王者出

  卯时,大海上波浪起伏,晦明交接之际,天地混沌。

  青黑色的海水仿佛与青黑色的天空连成了一片,苍穹有种直压下来的压迫感,让人心情,分外沉重。

  忽然,挂在船舷边的一个小风车,开始咕噜噜旋转了起来,且越来越快。

  临近年底,能有一股东南风,是极为稀罕的事,舰队在海面上飘荡了数日,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潮水也在此时,开始鼓荡了起来,战舰开始前后摇摆,并不由自主的往前晃去。

  “起风了,起风了,东南风起!”

  “浪来了,浪来了,大潮将至!”

  负责观测风与观潮的哨兵大声欢呼了起来,各舰悬挂的铃铛和铜钟,开始猛然敲响。

  无数盏煤油灯被连续点燃,海岸突然出现了一座座海市蜃楼般的灯光。

  就像是潜伏已久的怪兽,突然睁开了眼睛。

  “舰队按秩序依次出发,注意前后距离,飘远了的,就别管了,澄海团留一个步兵连在西贡河入海口守着火堆。”

  莫子布的命令刚刚下达,远处西贡河入海口为舰队导引方向的篝火就被陆续点燃。

  这是提前上岸的士兵,早就准备好的,只等起了东南风,看见海面舰队的微弱灯火,他们就会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火堆。

  至于为什么西贡河入海口,掌握嘉定这种重要城市的航道,没有炮台不说,竟然连一支港口舰队也没有。

  很简单,他们置办不起。

  因为从古至今,一个完全脱产的士兵,都是非常昂贵的。

  以此时南洋的生产力,要供养一个脱产士兵,至少需要两到三户人家。

  因为这个士兵并不是住在百姓家里,只给口饭吃就可以的。

  而是百姓生产出来的东西,需要先交给官府,然后由官府负责运输到士兵手里,这里面的损耗,可不低。

  除了吃食以外,还需要衣服、武器、军饷、赏银以及修建各种防御设施等等。

  如果加上上面的镇守、掌军等人的富贵生活要维持,各级官吏要上下其手,征收赋税需要人手。

  以及天时好坏导致的灾年等等,维持一个政权并不容易。

  所以实际上,如果把上面的所有因素加上,供养一个脱产士兵,需要至少八户以上的人家,承受相当沉重的赋税才行。

  而广南国在嘉定附近,仅仅只有六营三镇之地。

  包括原占城故地设置的富安、平康、平顺三营。

  真腊旧地设置的镇边、藩镇、龙湖三营。

  以及陈上川的明香,杨彦迪的清和,莫家的河仙三镇。

  在杨彦迪被黄进杀害,继而黄进被阮家平定以后,清和社基本上并入了明香社。

  所以,包括莫家在内,广南在嘉定,或者说归仁以南,只有八营之地。

  这种营是军事单位的同时,也是行政单位,每营大约有七千到一万户左右。

  在剔除莫家和一半他们不能掌握的陈家之后,按每营九千户,每户六人算,六个半营总人口也就是三十五万上下。

  这其中每营可以出完全脱产的正兵九百,以及半脱产奇兵九百,合计每营一千八百人,六个半营就是一万一千七百人。

  然后各级长官吃点空饷,实际兵力维持在一万人上下。

  而这点兵力,要守护归仁以南大约二十二万平方公里,也就是一个湖南省大小的地盘,同时还要防备占城人、真腊人的反抗,保持对柬埔寨的压制。

  光是这些任务就很难完成了,你还要他们组建一支水师,在入海口建设要塞,架上大炮,想什么呢?

  所以历来嘉定的海防,都是属于放任不管的。

  只有等往顺化解送税银、各处上贡的物品被劫后,才会临时组织舰队配合顺化的水师前来剿灭。

  如果是华人海盗来袭击,广南舰队打不过的话。

  顺化的广南朝廷,就会以剿灭华人大海盗们在广南领土上的巢穴为威胁。

  通过会安这个中间渠道,跟海盗们沟通,让华人大海盗出面退还赃物、交替罪羊或者说清理门户。

  所以,莫子布的舰队一路畅通无阻,如入无人之境,广南人放在入海口的几个小小哨所,连狼烟都没来得及点,就被摸上去的义从团陈家兵给杀光了。

  西贡河入海口距离嘉定,大约有五十公里左右,舰队乘风鼓帆,借着潮水很快就从入海口涌入。

  百吨级的战船在西贡河上跑的飞起,等到达距离嘉定二十公里左右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郑庆带着护卫、仆役,手里抱着儿子,他的妻子有些小脚,正在几个大脚仆妇搀扶下,往嘉定城跑去。

  “陈大力不知天时,我家都已心灰意冷,他为何还要死撑着不放?甲申以来百年中,死的人够多了,我们只想活着!”

  郑会的弟弟郑端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嘴里不停在埋怨。

  “陈上川确是英雄,但比起我祖又算得什么?祖宗流血就够了,难道非得让子孙也跟着殉葬!”

  “你小声些!”郑会猛地回过身来,狠狠盯着弟弟,“郑这个姓还不够惹眼吗?

  你真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家的来历,到时候被人利用,那才会全家殉葬。”

  郑端挨了兄长的骂,心里有些难受,他低下头,抠掉了鞋底的黄泥。

  “咱们到这天南荒地就已经够苦的了,好不容易积攒了点家业,能过两天安生日子,现在.。”

  郑会心里也有些难受,见西贡河就在不远处,他招呼护卫、仆役和跟着的族人们停下休息一会。

  沉默半晌后,郑会向南眺望着远方,他似乎能看到槟知城正在冒出隆隆黑烟,听到那里震天的喊杀声。

  “大力兄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条路上。”郑会拍了拍弟弟郑端的肩膀,“这个世道,就是有人选择生,有人选择死。

  陈大力甘死家国,不给人当奴才,其志高洁,不是我们这些苟活者能评价的,家产没了算什么,总还可以挣嘛。”

  听到兄长言语中的萧索与向往,郑端也沉默了,随即他怕郑庆冲动,又赶紧劝道:

  “阿兄,看开点吧,故国回不来了,咱们还有这么多族人要你照拂呢,安舍也还这么小。”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六岁多,粉妆玉琢的小娃娃举着一块糕饼跑到郑庆面前,奶声奶气的喊道:“阿爸,给你吃。”

  郑庆脸上的紧绷的神色融化了下来,他轻轻将地上的儿子抱起,“我的安舍真乖,阿爸不吃,你吃。”

  小娃娃听完,这才小心翼翼的大口吃了起来,郑庆把妻子招呼了过来,“安舍六岁了,一直没有大名,今日就给他取一个吧。”

  妻子点了点头,郑庆看着远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不智但有志气。

  我等不敢效仿,却应知其德而敬畏仰慕,安舍的大名,就取论语中君子怀德,叫郑怀德吧。”

  郑庆正是嘉定明香人出身,他的曾祖父郑会在郑克爽降清之前,随杨彦迪的家眷,一同来到了湄公河平原。

  到了郑庆父亲这一代,在嘉定东北的边和城开始发达,逐渐成了大豪商。

  郑庆从小受到了良好的儒家教育,是边和士林的风云人物。

  他还花钱在广南买了个安场该队的从六品官职,主管安场这个小场镇的税收、治安等事情。

  不过为了儿子安舍的教育,郑庆这些年逐渐把家族的重心,转移到了嘉定周围。

  因为郑庆觉得,只有这样,儿子才能获得最好的,最正宗的明香人教育。

  结果,没想到遇上了陈光耀在槟知搞事,他们还以为是陈大力终于不堪忍受压迫决定玉石俱焚,于是赶紧从槟知往北逃。

  而郑庆心中,还背负着一个极大的秘密,他们家族自称六世祖圜浦公乃是大明兵部尚书,祖籍福州长乐云云,全部是假的。

  其实郑庆的五世祖,乃是延平王国姓成功的第六子郑宽。

  九十年前郑克爽降清之前,曾计划到预留的后路柬埔寨安身。

  但最后被刘国轩和冯锡范阻止,两人以南奔之后,清军又至和海上风云难测为由,最终使郑克爽决定降清。

  而此时,郑庆曾祖已经带着家丁南下给郑克爽打前站了,他们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东宁船队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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