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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440节

  薛姨妈这才与宝钗道:“方才远哥儿也说了几条——”当下她将陈斯远所言复述了一遍。

  耳听得陈斯远所具言辞条理清楚,宝姐姐也没什么可补充的,只道:“妈妈既不愿让薛蝌兼祧,不若去金陵选一房远亲为继。”

  薛姨妈却道:“承嗣之事暂且不说,那皇商差事岂能平白给了薛蝌?”

  宝钗讶然道:“如今哥哥已去,妈妈便是捂在手中也是无用。”

  薛姨妈却咬牙道:“若不是躲着他,我哪里会去荣国府?如今你哥哥去了,他却得了天大的好处,凭什么?”

  宝钗一时无言。

  薛姨妈便道:“远哥儿说的自然没错儿,只是二房来日倘若生发起来,岂不是要盖过大房去?到时候我如何你死去的爹爹交代?”

  “那妈妈——”

  薛姨妈拿定心思,蹙眉盯着房门道:“给……自然是要给的,却不是白给!我心下已有了计较,”忽而看向宝钗道:“我的儿,妈妈也是不得已,说不得你要受些委屈了。”

  “我?”宝姐姐愈发不解。

  就听薛姨妈道:“我看琴丫头是个伶俐的,就算此番攀附不了梅翰林家,焉知来日会不会攀附上旁的好人家?薛蝌行事有章法,又有经营之能,来日若是得了琴丫头夫家臂助,谁知会不会生发起来?

  若不想大宗变小宗,总要绝了此路才好。”

  “妈妈是想——”

  薛姨妈点头道:“若琴丫头随着你嫁过去,来日再如何也翻不了天。”

  宝姐姐顿时心下不喜,对那宝琴提防有加。转念一想,自个儿与陈斯远情投意合,又岂是个黄毛丫头比得过的?

  当下她便说道:“薛蝌岂会答应让琴丫头随我嫁过去?”

  薛姨妈就道:“他不愿,我宁可将皇商差事给别的房,由着他们彻底败了才好!”

  宝姐姐情知劝说不得,便只得叹息一声儿应了下来。

  ……………………………………………………

  荣国府,东跨院。

  大老爷贾赦急匆匆过了三层仪门,快步到得正房里。

  此时邢夫人与四哥儿方才用过晚点,见贾赦回转,忙假模假式的招呼贾赦落座。

  贾赦哪里会吃残羹冷炙?大老爷这会子满面红光,强忍着心下欢喜,说了一通薛家老宅情形。

  待奶嬷嬷将四哥儿带了下去,这才与邢夫人说道:“你手头儿还剩多少体己,且先拿给老爷我。”

  邢夫人一怔,说道:“老爷不是才得了四千多两银子,我手头儿才几个子儿,还要老爷见天惦记着。”

  “蠢妇,你知道个什么!文龙这一去,薛家大房家业难保,与其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了咱们呢!”

  “啊?”邢夫人讶然不已。

  贾赦耐着性子与其说了内中道理,这下邢夫人也欢喜不已。思量着道:“我这儿倒是能凑出一千两银子来,只是老爷——”

  贾赦一摆手道:“你且放心,三五个月还你便是。”

  邢夫人不干了,道:“老爷拿着我的体己钱生钱,用几个月只还本钱?我也不奢求旁的,老爷多少给点儿出息便是了。”

  贾赦不耐烦道:“依你依你。”

  邢夫人这才笑着道:“那我明儿个便去凑去。”

  贾赦敲着椅子盘算道:“这金陵往返京师总要两个月光景,薛家金陵余下几房都不成气候,姨太太除了卖给咱们家,还能卖给谁去?”

  邢夫人道:“不是还有王家吗?”

  “嘿!”贾赦得意道:“若是王子腾此时在京师还好说,偏他这会子不在,其妻与姨太太多有龃龉,只怕是说多错多,姨太太只会更不待见王家。”

  邢夫人想了想,撇嘴道:“我看老爷也不用得意的太早,莫忘了还有弟妹呢。人家是亲姊妹,这等好事儿自然紧着自个儿,到了老爷这儿也就仨瓜俩枣就打发了。”

  “她敢!”贾赦拍桌子瞪眼道:“公中财用匮乏,说不得便要各房凑钱,便是算上老太太那一份,老爷我最少也要分润三成!”

  邢夫人翻了个白眼没言语。过得须臾,许是贾赦自个儿也觉着三成太多了,便找补道:“你不知,薛家各处营生只是小头,大头还在后头呢。”

  “还有大头?”邢夫人不解问道。

  贾赦哈哈一笑,这才压低声音道:“姨太太与薛家各房势同水火,你猜她肯不肯胡乱抱养个孩儿来承嗣?”

  “这……”邢夫人想了想,便摇了摇头,道:“怕是不会。”

  “着啊!”大老爷雀跃道:“他既不想从薛家抱养,那又怎么承嗣?”

  邢夫人脑子慢,一时也想不出主意来。

  大老爷嫌弃地骂了一嘴‘蠢妇’,这才说道:“你莫不是忘了玉儿旧事?”

  这玉儿说的自然是黛玉。邢夫人这才恍然,说道:“老爷是说……让宝钗学了黛玉,也兼祧薛家?”

  “不错,宝丫头兼祧薛家,料想姨太太定然应允。嘿嘿,如此一来,迎春岂不有了转机?”

  邢夫人顿时欢喜起来,合掌道:“还有这等好事儿呢?”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蹙眉道:“老爷,宝丫头比玉儿身子骨强了许多,瞧着就是个能生养的,她若是兼祧两房,咱们也是白想。”

  “呵,宝丫头身子骨是好,可这生男生女谁又说得清?若宝丫头来日只得一个男孩儿,莫不是要远哥儿没了嫡子不成?”

  邢夫人觉着有理,欢喜着拍案道:“那不能!远哥儿可是独苗,还要为陈家开枝散叶呢!宝丫头真个儿要兼祧两房,我这做姨妈的头一个不同意!”

第316章 绣阁谋空牵彩线 薛门舟覆涌暗潮

  一碟茶点撂在陈斯远身前桌案上,香菱又说道:“大爷,早前我多得宝姑娘照拂,不若明儿个我也跟着大爷过去帮衬帮衬吧。”

  陈斯远略略琢磨,便点头应下,道:“也好。今日人多嘴杂的,我与宝妹妹只说了几句话。她如今也是强打精神,你随着我去了,帮我多劝说几句。”

  “嗯。”香菱点头应下。

  薛家遭逢横祸,便是清堂茅舍里也平添了几分愁绪。陈斯远劳累一日,略略用了些茶点,便往卧房里歪着歇息。

  五儿与红玉一道儿拾掇杯盏,待端下去,五儿这才得空与红玉道:“姐姐,我心下十分不解,薛家大爷虽然去了,可姨太太与宝姑娘还在,怎么就能让人抢了家产去?”

  红玉一怔,扯了五儿到得一旁,探手点了其额头一下,低声说道:“亏你每日偷看大爷的书,不想竟连这般道理都不懂。先前大家还打趣香菱姐姐呆,依我看,你才是真的呆。”

  五儿歪头蹙眉,扯了红玉的手儿道:“好姐姐,快教教我,这是什么道理?”

  “哪儿有什么道理?这世间从来都是男子顶门立户,但凡一家没了男丁、香火,叔伯兄弟便会扑上来将这家人的家产分个干净;若没叔伯兄弟,那同族之人便会登门来打秋风。

  咱们生在城里,起码脸面上还好看些,如那等乡野之间,你家绝了男丁,若不将家产分给同族,这起子人便会见天登门来吃流水席。那寻常百姓家,吃上十几日便会精穷;就算士绅富户,吃上几个月,也会将家产吃个一干二净!”

  五儿骇然道:“还有这等事儿?真真儿是骇人……那若是既不分家产,又不办流水席呢?”

  此时恰好香菱路过二人身旁,叹息着说道:“五儿妹妹岂不闻皇权不下乡?你既不分家产,又不办流水席,同族、乡人怀恨在心,物议纷纷且不说,说不得还会栽赃陷害。”

  见五儿蹙着眉头十分不解,香菱又道:“你可知前朝名妓柳如是?因其只得一女,孀居之后便被夫家人惦记上了,今儿个污蔑其不守妇道,明儿个闹着要将其沉塘,可怜一代才女只能上吊自杀自证清白,这才将丈夫的家产留给女儿。”

  五儿这才知外间人心险恶,唬得俏脸儿煞白,掩口惊呼道:“那薛家大爷这一去,姨太太与宝姑娘岂不危险了?”

  红玉笑着道:“再如何说,姨太太家也是金陵四大家,有王家、贾家出面照拂,薛家其余几房总不会太过分。再者说,咱们家大爷主意最多,有大爷在,总能护住宝姑娘几分。”

  五儿正要再说什么,忽而外间芸香叫道:“林姑娘来了。”

  香菱等紧忙去迎,便见紫鹃、雪雁打了灯笼,引着黛玉飘然入得院儿中。

  香菱紧忙上前见礼,黛玉与其说道:“远大哥回来了?”

  香菱知黛玉与宝钗如今乃是金兰之情,薛家遭了横祸,黛玉年岁小不好亲去,总要来寻陈斯远过问一下薛家情形。

  于是说道:“大爷才回,用了些茶点正在屋里歇着呢,外间天寒,姑娘快进来。”

  “嗯。”

  黛玉一行随着香菱等进得屋里,隐隐听见外间动静的陈斯远已然迎至堂中。见来的是黛玉,陈斯远两步上前与其厮见过,这才一边引着其落座,一边说道:“妹妹可是要问宝妹妹?”

  黛玉一双罥烟眉微蹙,叹息道:“出了这档子事儿,宝姐姐定然伤心,只可惜外祖母拦着不让我去,不然我总要过去一趟,即便帮不上什么,陪着她说说话儿总是好的。”

  陈斯远道:“文龙遭逢横祸,宝妹妹自是伤心欲绝。今日姨太太心神已乱,不能理事,治丧事宜都是宝妹妹与薛蝌支应着,我去了她才得空歇了一会子。”

  黛玉说道:“听平儿姐姐说,这几日远大哥要往薛家帮着治丧。”说话间自袖笼里寻出两个香囊来,缓缓推至陈斯远面前,道:“我也帮不上什么,白日里便做了两个香囊来,内中是辛香。一个给宝姐姐,一个……你,你便收着吧。”

  所谓辛香,乃是混合了苏合香、冰片、玉兰花、石菖蒲、薄荷等,有开窍醒脑之用。

  陈斯远抄起一个嗅了嗅,果然精神为之一振,便赞道:“妹妹好心思,明儿个我定给宝妹妹带过去。”

  “嗯。”黛玉也不用茶,起身道:“如今天色已晚,远大哥劳累一日,那我便先回了。”

  “好,我送妹妹。”

  当下陈斯远将黛玉送至院儿外,又打发红玉、芸香等相送,这才回转屋里。

  他一日间内外奔走,果然是累了,于是匆匆洗漱罢便揽着红玉、香菱沉沉睡去。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日夜里陈斯远竟做了噩梦。梦中薛蟠捧了脑袋来寻陈斯远索命,只道全都是因着陈斯远之故,他才遭逢横祸。又说薛家绝后也是陈斯远之故,那香菱原本会为薛蟠生下个男孩儿,如今却到了陈斯远房里……

  唬得陈斯远惊醒之后冷汗连连,触及身旁温香软玉,这才心神安定下来。心下只道,他陈斯远此前对薛蟠可都是心存善意,一直提醒薛姨妈要将薛蟠看好了,谁能想到薛蟠酒后无德,会惹出这般大的祸事来?

  因着两世为人之故,陈斯远虽拿不准此间有无神仙、术法,却对魂灵一事深信不疑。当即深吸一口气,躺在床上四下拱手,口中嘟嘟囔囔与薛蟠分说。

  红玉睡得浅,隐约瞥见陈斯远手舞足蹈、嘟嘟囔囔,唬得以为陈斯远魇着了,忙唤醒香菱掌灯查看。

  陈斯远自是哭笑不得,搂着两个姑娘说了好半晌话儿这才罢休。谁知待复又躺下,一时又睡不着了。

  胡乱思忖半晌,只确定了两件事:一则好心真会办坏事。他因着宝钗之故多次提点薛姨妈,谁知正是因着薛姨妈看管的太严,这才导致薛蟠憋闷坏了,甫一出了家门便愈发恣意妄为;

  二则,性格决定命运。若不是呆霸王这般混不吝的性子,又怎会惹来杀身之祸?

  唏嘘之余心下憋闷,陈斯远一时睡不着,便干脆寻了身旁香菱、红玉两个缱绻起来,直至丑时过半方才困乏睡去。

  转眼到得清晨,香菱、红玉两个自是睡眼惺忪,强打了精神这才起身。两女都是善解人意的,自是知晓陈斯远心下憋闷,因是也不曾说什么。待五儿提了食盒回来,香菱方才唤醒陈斯远。

  略略用过早点,饮了两盏酽茶,想起黛玉所赠香囊,捂在鼻息间猛吸了一口,陈斯远这才精神起来。

  谁知又有探春、惜春、邢岫烟前来过问,问过薛家与宝姐姐情形,又说二姑娘迎春与湘云染了风寒,不然今儿个一早也要过来。

  知陈斯远又要赶赴薛家老宅,探春、惜春与邢岫烟也不多留,吃过一盏茶便紧忙告辞而去。

  眼看便要入冬,陈斯远与香菱裹了大衣裳,一道儿往前头仪门而去。谁知才过仪门,便有邢夫人身边儿的苗儿守着。

  瞥见陈斯远,苗儿紧忙上前道:“哥儿可是要往薛家老宅去?”

  “不错。姐姐可是有事儿?”

  苗儿压低声音道:“老爷如今还在东跨院,太太说有些不方便,吩咐我转告哥儿一声儿,让哥儿下晌回来时往东跨院去一趟,太太有话儿与哥儿说呢。”

  陈斯远应下,心下有些古怪。他每次去东跨院都不用避着贾赦,怎么这回偏要避开?暗想也有一些时日不曾与邢夫人私会了,莫不是这女子按捺不住心思了?

  也不对,若她真有心思,总不能打发苗儿来明晃晃的说给自个儿吧?

  一时拿不准邢夫人心思,陈斯远便不再多想,与香菱一道儿乘了马车,会同宝琴、贾琏,往那薛家老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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