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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红楼 第88节

  当下扯了陈斯远往后就走。绕过仪门,沿着抄手游廊直奔正房,邢德全就抱怨道:“三姐姐快嫁了去吧,不然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陈斯远笑问:“舅舅又招惹三姨了?”

  邢德全撇嘴道:“我?躲还躲不及呢。啧,别提了,我本要去寻你,谁知三姐儿偏要拦着,说什么你如今要专心温书。嘁,那国子监就是混事儿的地方,当我不懂?”

  当下进得正房里,邢德全大咧咧坐了,陈斯远撩开衣袍落座,便问道:“三姨的亲事商议得如何了?”

  邢德全就道:“大抵定下了,前几日寻了族老去商谈,二月里过聘礼,三月成婚。哎,这下可算是自在了。”

  邢三姐议亲的对象乃是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正七品的官职,名方林。此人监生出身,吏部选官进了经历司,如今年不过二十六,邢三姐与其倒是门当户对。

  陈斯远笑道:“这桩亲事好,想来姨妈也能松口气了。”

  邢德全撇嘴道:“一个七品小官儿,有什么的?要我说莫不如给人做续弦呢——”

  不待其说完,就听外间骂道:“放你娘的屁!”说话间邢三姐领着丫鬟粉面含霜入得内中,劈头盖脸将邢德全一通臭骂。

  莫说是邢德全了,便是陈斯远也危襟正坐,生怕触了邢三姐的眉头。陈斯远不由得心下暗忖,这便宜三姨爆炭一般的脾气,也不知随了谁了。想那邢夫人虽也有小性儿,却从未这般骂人好似骂孙子一样。

  骂过一通,邢三姐这才落座,转脸笑着与陈斯远道:“哥儿来就来,提这些物什作甚?王嬷嬷说了,哥儿年后就要进国子监,待肄业后便能选官,这银钱不如留在手里留着来日疏通。”

  邢德全道:“有姐夫呢,区区选官,还用疏通?”

  “你知道个屁!”邢三姐乜斜一眼,邢德全顿时讷讷不敢言。

  啧啧,真是天生一物降一物啊。

  待邢三姐看过来,陈斯远拱手道:“三姨不知,外甥是打算下场秋闱的。”

  那国子监肄业选官,多是八、九品或不入流的,七品往上最少都是举人出身。

  邢三姐见其神色淡然,禁不住笑道:“原来哥儿是这般打算……如此也好,哥儿人品才俊都是上等,若真个儿过了乡试,想来林家那婚事也就敲定了?”

  邢德全闻言丢下茶盏,瞪大牛眼道:“是了,王嬷嬷可是说了,林家的嫁妆可是金山银海啊。啧啧,远哥儿好运道!”

  “呵,如今言之过早,且往后看吧。”

  那日荣禧堂中黛玉说得掷地有声,可往后自个儿就算过了乡试,这婚事就能敲定了?这几日陈斯远反复思量过,心下暗忖:就怕又生波折啊。

  不管黛玉如何想,从贾家的角度考虑此事。修省亲别墅必定挪用林家家产,其后还有省亲,更要命的是那营缮司若查出亏空来,贾家赔不赔?

  林家家产便是再多,只怕也不够填补贾家一个接一个窟窿的!到时贾家为了那十几万银钱,直接否认不大可能,可旁的手段多着呢!

  往坏了想,会不会故意养死黛玉?有贾母在,就算王夫人不曾得手,那转过头来会不会害了自个儿?

  陈斯远混迹江湖数年,什么险恶之事没见过?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既然以利相合,来日必定因利而分。

  如今没敲定,说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壮大自个儿,不拘是功名、人脉、名声,壮大到贾家不敢动自个儿与黛玉,此事方才能玉成。

  至于贾雨村……此人迁浙江布政使,转过年来就要去赴任,远隔千里,又哪里顾得上黛玉与自个儿?

  邢三姐也知那顺天府乡试不好过,只当陈斯远心中没有成算,便安慰道:“哥儿只管用心攻读,便是不为了婚事,也只当是为自个儿了。苦熬一阵,来日有了功名,堂姐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陈斯远笑着应下。

  盘桓一阵,邢三姐认定陈斯远真个儿是自个儿外甥,便要留饭。陈斯远推说方才用过,这才从邢家出来。

  那邢德全追出来贼眉鼠眼道:“哥儿等着,待正月里我领着哥儿好生耍顽一场。”

  陈斯远想着四下扬名,便笑着应道:“好啊,那外甥就等着舅舅了。”

  邢德全顿时得意不已,絮絮叨叨说了好些个去处,这才放陈斯远离去。

  陈斯远目送邢德全进了家门,返身也不曾上马车,径直行到一巷之隔的尤家。

  此时天色已暗,陈斯远隐约瞥见好似有人隔着门缝观量。待自个儿到了近前,那房门忽而便闭合了。

  陈斯远暗笑不已,上前叩门,内中却是个女声应承:“谁啊?”

  “晚生陈斯远,路过此地,特来寻访尤三郎。”

  内中静谧一阵,那女声道:“什么尤三郎,没这个人,你找错了!”

  陈斯远思量着,这个态度……莫非是得知自个儿与黛玉的婚约了?八成就是如此了!

  于是便道:“找错了吗?既如此,那晚生来日再登门。可惜了,还想着明日邀三郎同游什刹海呢。”

  说罢陈斯远扭身就走,方才走出去几步,身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熟悉的声音道:“你都……你都……还来寻我做什么!”

  陈斯远停步转身,便见尤三姐粉面含霜,俏生生立在门前。

  当下踱步而回,到得近前笑道:“今日是三姐儿?”

  尤三姐啐道:“少叫得这般亲热,你是谁?我又是谁?”

  陈斯远故作思量,忽而恍然道:“原来是那事儿啊……三姐儿怕是不知,那婚书即便成了也是行兼祧之礼啊。”

  尤三姐眨眨眼,一双水润的眸子忽而瞪大:“兼祧?”

  “是啊。林家大房后继无人,为宗祧计,可不就要行兼祧之事?”

  尤三姐呆愣住。这兼祧她自是知晓的,兼祧妻虽也算正妻,可其夫却能另娶正妻的!

  尤三姐自打知晓婚约之事后苦闷了好些时日,强忍着不曾寻陈斯远讨说法,此时听他这般说,只觉万般委屈都白受了!

  心下好似三伏天痛饮甘霖一般舒爽起来!

  她兀自不肯相信,追问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就见陈斯远郑重起誓:“千真万确,若有哄骗,叫我回头儿就让雷殛了……”

  尤三姐上前一步探手掩住其口,嗔道:“好好的,发的哪门子毒誓?我信你就是了。”

第119章 生发在即

  柔荑幽香,陈斯远探手擒下,牵在手中笑道:“这下不恼了?”

  尤三姐赧然道:“前些时日听妈妈说了一嘴,我自个儿不信,又亲自去扫听了一番……谁知连荣国府的门子都知此事。”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也不大信的,想着你……你总不会是那等凉性薄情之人。”

  陈斯远故作蹙眉道:“原来三姐儿竟是这般想我的?”

  尤三姐儿慌乱摇头:“不是不是,我心下可不曾这般想……”顿了顿,瘪嘴又道:“我等了好些时日,也不见你来寻,心下越想越气恼……实则即便你娶了旁人,与我好生说说,若果然为难,我便是……便是……”

  陈斯远面上笑将起来,双手握住柔荑摇了摇,道:“三姐儿不必再说,我懂的。”

  尤三姐这才松了口气,又见手儿被其牵了去,面上禁不住泛起红晕来。

  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后头丫鬟道:“姑娘,安人往前头来了!”

  尤三姐‘呀’的一声,紧忙抽了手,慌乱道:“你,你先走,这两日我得空就去寻你。”

  说罢抬眼盯了陈斯远一眼,这才在丫鬟催促声中进了门。关门时兀自留了门缝看了陈斯远一眼,这才急匆匆往后而去。

  陈斯远笑吟吟停在门前,隐约听得尤三姐与尤老安人拌嘴,这才施施然回返马车之上。

  所以有时候女子对你张牙舞爪,大抵是心下没有你。不然且看尤三姐,百炼钢生生成了绕指柔。

  陈斯远早前就拿定了心思,最好是能钗、黛同娶……眼下瞧着不大可能,次之娶了黛玉、尤三姐,至不济好歹还有个尤三姐托底。

  他到得此间,总不能白来一回。

  马车一路回返荣国府,此时天色已黑,陈斯远一路回返自家小院儿。柳五儿小日子到了,便归家歇息去了,内中只香菱、红玉两个。

  略略用了晚点,待到就寝时,香菱便先行去了厢房安歇。红玉留下来伺候着陈斯远洗漱过,待再回返时,抿着嘴背着手神色犹豫不已。

  陈斯远借着烛火观量书册,抬眼扫量一眼,禁不住笑道:“背后藏了什么物什?可是给我的?”

  上回红玉为其纳了鞋,前几日又送了一方帕子,陈斯远还道这回还是女红等物。谁知红玉嗫嚅着竟从背后拿出个水囊来。

  陈斯远接在手里纳罕不已:“水囊?”眨眨眼,恍然道:“热水袋?夜里没那么冷啊。”

  红玉红着脸儿一个劲儿的摇头,好半晌才道:“大爷……里头,是鲸油。”

  此时大顺水师可谓东亚霸主,有渔民干脆学了西夷,往扶桑左近捕杀鲸鱼,其后熬制成鲸油回大顺发卖。

  这鲸油灯极明亮,又无烟气伤眼,颇得此时世家大户得意。

  陈斯远还是不解,道:“我夜里看书不多,你那点银钱留着做体己就好,也不用买这种腾贵的物什来。”

  红玉干脆垂下了螓首,羞得不敢抬头。又过了半晌才道:“大爷……琏二爷身边儿的小厮都用此物呢。”

  陈斯远怔了下,这才明白红玉之意……敢情这鲸油是用来走后门的!

  红玉凑过来低声道:“这几日大爷自个儿憋闷着,我瞧着也不爽利……刚好听了一耳朵,便……便……”忽而又扬起头来,大着胆子道:“我是大爷屋里人,连这都做不好还有何用?”

  陈斯远心下动容,探手将红玉揽在怀里,安抚道:“我心下得意你,又不是只因着床笫之事。”

  红玉贴在他胸口,心下熨帖不已。过得须臾,又低声道:“大爷……要不……试试?”

  试试?那就试试!

  当下窸窸窣窣再无旁的话。结果……自然是没成,这走后门哪儿有一蹴而就的?最后到底是红玉累得腮帮子酸疼才算了事。

  转眼已是腊月二十三,俗称北小年。

  这日陈斯远出外寻了菜农定了正月里的洞子菜,又拿了名帖直奔燕平王府而去。

  燕平王府位于内城东北角,三路五进,后头还有个比主宅还大的花园。陈斯远递了名帖、送了门包,便被领到倒座厅等候。

  待过了一盏茶光景,便见一个一身朱袍、手捧拂尘的太监笑吟吟寻了过来:“当面可是陈相公?”

  陈斯远不敢怠慢,起身道:“晚生陈斯远,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好说,咱家是王府典膳正丁道隆。”

  “见过丁公公。”

  “好说好说。王爷如今在花园安乐堂,听闻陈相公登门不胜欢喜,特遣咱家来给陈相公引路。”

  “劳烦公公了。”

  当下那丁道隆笑着点点头,返身相邀,旋即引着陈斯远往后头行去。

  沿着一侧夹道一径到得后门,进得后花园里,陈斯远搭眼观量,想那荣国府已然广阔,如今与这郡王府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单单是这后花园,只怕占地就有宁荣二府加起来还大!

  远处皑皑白雪,依稀能瞧出湖心有岛,其上有亭。曲径蜿蜒,松柏苍翠,又有亭台楼阁错落其间。

  陈斯远心下忐忑,捏了捏袖笼中的册子,暗自深吸一口气,又瞥见四下无人瞩目,这才忽而与那丁道隆拉了手:“晚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来日还要请公公多加照拂。”

  说话间便有一张银票递了过去。那丁道隆略略诧异,旋即笑道:“好说,陈相公不知,这几日王爷时常提起陈相公。怕是陈相公今日不来,过几日王爷就要去寻陈相公了。”

  陈斯远笑着应下,随着丁道隆转过前头假山,经过一片花木,便到得一处书斋,其上有额匾‘安乐堂’。

  丁道隆让陈斯远稍待,入内通禀了一声,回身才将其引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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