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131节

　　原来如此……何自立明白了，芸芷味觉这是准备把江浙沪地区的课给补一补。

　　这对上海的工商机构当然是好事，来自商户和某些渠道的不满和压力，立刻就会减轻许多。

　　何自立深深地看了张赴一眼：善财难舍这个词之所以深入人心，就是因为能够成功摆脱这个毛病的人物实在不多，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果断决策的人物，无疑就更少了。

　　“就算这样，”何自立稍微想了一会：“……应该也用不到3000万。”

　　“料敌从宽吧，预算充足一点，不是什么坏事。”张赴摇摇头，表示不准备精打细算：“芸芷以后要做的生意，还有很多。”

　　这就是……准备走长线了？何自立感觉，以芸芷的规模，现在就开始大范围交朋友，似乎太早了一些。

　　不过，这是张赴自己的经营决策，何自立的提醒已经尽到心意，更具体的细节就没必要聊了。

　　战略委员会认为一点都不早。

　　对于正常企业来说，这种类型的推广，研发，营销费用，绝对是一条条插在身上的吸血管，每多一条，企业的负担就沉重一分。对于战略委员会来说，这些费用，却是一条条捆绑在身上的共同利益安全绳，每多一条，张赴的安全就增加一分。

　　“嗯，您心中有数就行，”何自立转而宽慰：“预算高肯定也有好处……至少，市一级的市场，应该能够保障了……嗯，人口比较密集的县区，可能也会收敛一点。”

　　“也许吧。”张赴不是很在意。

　　“另外，”何自立的文件又翻过一页：“贵公司面临的这些情况，主要还是产量不足，很多用户购买仿冒品，主要是因为买不到正品。”

　　“各代工厂，都已经是全力生产了。”张子芸无奈接话。

　　“可以增加生产厂家。”

　　“这不行。”张赴立刻摇头：“临时增加代工厂，会损害现有合作代工厂的利益。”

　　“事急从权，合作方应该能理解吧？”何自立疑惑地看着张赴。就算不理解……大哥，您是甲方啊！

　　“签合同了。”张赴说道。

　　“违约金……很高？”

　　“和违约金无关，”张赴摇摇头，“不到万不得已，芸芷味觉不可能主动违约。”

　　何自立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他很认真地观察张赴的表情：很显然，每个月千来万，距离万不得已的标准还远得很。

　　本来，临时增加生产力量，是何自立和工商所想到的最有力，最有效的举措。

　　现在，这个方向，何自立没法继续建议了。身为公职人员，他总不能建议张赴罔顾商业道德吧？

　　“那……”何自立翻文件的动作都乱了：“……那……那也可以考虑请代工厂增加人手。”

　　“这也不合适，”张赴眉头皱起：“代工厂的工人数量，已经饱和了。”

　　什么叫饱和？何自立没听懂这个词汇：“工厂生产区设备不足，还是空间不够？”

　　“不是设备和空间的问题。”张赴解释道：“代工厂现在的工人总数，基本上都已经达到过完这波生产高峰后，依然能够保持正常生产状态的人数上限。”

　　花了足足十秒，何自立才理解张赴这句话的意思。——这位老板考虑的，居然是工人后续安置的问题？

　　难怪你们产量不足了！

　　“所以，不方便扩招？”

　　“嗯，这些代工厂，芸芷基本都持有了股份，芸芷不喜欢开除员工。”

　　难怪你们的产量，中间还下降了一些！

　　“临时工呢？”

　　“芸芷不使用临时工。”

　　“那……排班解决不了吗？两班倒，或者三班倒？”

　　“这肯定不可取，”张赴很认真地说道：“生物钟紊乱，影响身体健康。”

　　何自立忍不住看了看四周。

　　没错，这里是芸芷味觉，不是哪家国企。——不对，就算是国企，现在还有哪家国企不使用临时工，并认真考虑基层员工的身体健康。

　　“何股长，主要是这样的，”连连否定何自立的建议，张赴的语气很有些歉意：“芸芷味觉的后续发展和长期战略，企业的良好形象，是非常重要的一个部分。”

　　每一位工人，就是一个就业岗位。

　　每一位喂饱的工人，就是一个香喷喷的就业岗位。

　　十几个代工厂，几千个香喷喷的就业岗位，就是一把相当强力的保护伞。

　　——当然，代工厂的工人现在还远远称不上喂饱，但战略委员会一定会让他们越来越多，越来越饱。

　　——同时，战略委员会，绝不可能同意任何损害这柄成长期保护伞的建议。

　　何自立的脑洞联想不到如此匪夷所思的角度，何自立只分明看到：

　　可以和光同尘，又不失志向高洁。

　　“芸芷味觉，很好，张先生，你也很好。”何自立轻轻说道。

　　“过奖过奖，何股长，您这……太过誉了。”张赴最喜欢听好话了，眉毛都弯了起来。

　　真是个很单纯的人啊，受到张赴的表情感染，何自立也笑了起来。

　　幸好，有惊人的利润率保证，可以支撑这家伙天真的想法。

　　又或许，正是这份天真，才可以创造出一个如此惊艳的项目。

　　“那……您的一部分利润，就真的没办法了。”何自立轻叹口气。

　　“没办法就没办法吧。”张赴的眉毛依然弯弯的。

　　“好端端的市场，被仿冒厂家抢走一部分，你不生气？”何自立特别奇怪张赴的好心情。

　　“我生气啊。”

　　“看你这样子，不太像。”

　　“可能是因为他们也做了点好事吧。”张赴笑眯眯地说道。

　　“怎么？因为他们帮芸芷味觉做了推广……免费的那种？”

　　这倒是真的。

　　得知被仿冒后，张子芸紧急搜集了许多信息。仿冒厂商，大经销商，中层经销商，这些人当然知道芸芷是怎么回事，自己手里的产品又是怎么回事，小经销商和末端商户就未必知道了，于是，第一层科普和推广开始了。这些小经销商和末端商户面对的最终客户，很多人未必听说过芸芷味觉，压根不知道这个切菜器是啥玩意，于是，第二层科普和推广也开始了。

　　推广素材，当然只能是芸芷味觉的“五种蔬菜”。——只有这个作品，才能以超高的成交率，保障切菜器的销售。

　　张子芸搜集到的内容中，就有不下十个各种商场，卖场，市场，店铺，门面，大屏幕循环播放“五种蔬菜”，底下就摆着仿冒品的视频。

　　何自立当然也看过这些举报素材兼违法证据，很快就想到了这点。

　　“这……也算吧，”张赴点点头：“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

　　“嗯？”

　　“最重要的是，他们让更多的人，吃到了‘五种蔬菜’”。

　　“什么？”

　　“我不是吹牛，”张赴坐直了些，特别认真的说道：“‘五种蔬菜’这道菜，营养特别均衡。尤其重要的是，对华语区的很多人口来说，这道菜，可以补充很多种受饮食习惯影响，很可能长期缺失的微量元素，长期食用这道菜，绝对可以改善身体状态。”

　　“哈哈哈，”何自立大笑：“张总，我很喜欢吃‘五种蔬菜’，我的妻子，也早就是您的忠实粉丝了。”

　　“我不是打广告，我说的是真的。”张赴没笑，又一次强调。

　　何自立还是笑。

　　“好吧……就算不考虑营养均衡和微量元素，”张赴稍稍斟酌言语：“您刚才说，你很喜欢吃‘五种蔬菜’，味道应该很不错吧？”

　　“特别不错，”哪怕是想一想，何自立口中都开始分泌唾沫：“我家里人都特别喜欢吃，我推荐给不少朋友，也都特别喜欢。”

　　“是不是每次都会吃完？”

　　“那肯定了，”何自立立刻点头：“在家的话，每次都会吃完……聚餐就更不用说了，个个抢的飞快，经常得炒个两三盘。”

　　“多吃蔬菜，总会对身体好一点吧？”

　　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这句话放在落后国家，或是放在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可能有所争议，但放在现在这个年代的中国，绝对没有任何疑问。——你不信？请翻翻期刊，看看茫茫多的论文。

　　“这当然……”下一个瞬间，何自立明白了。

　　没有“五种蔬菜”的时候，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哪里可能天天吃这么多蔬菜。

　　“让更多的人，能够尽快吃到这道菜，我很高兴。”说着这个话题的时候，张赴的表情和语气始终极为认真。

　　“推广‘五种蔬菜’，就是积德行善。”

　　“这点利润，就当是那些仿冒商的福报吧。”

　　张赴轻轻的声音结束。

　　何自立注意到，不知不觉间，整个会议室，十几人的目光，已悄然汇聚于张赴平静的脸庞，照得那儿仿佛有一片光。

93 做大生意的真谛

　　增加生产力量的建议被婉拒，何自立手中的文件，一下子作废了十几页。

　　何自立不是来打秋风的，当然不可能仅仅带个“我觉得贵公司应该增加生产力量”的建议，就大摇大摆地走进芸芷味觉。

　　这十几页都是工商所商讨良久，认为值得信任，质量优良，同时还物美价廉的生产企业，至少，只要是工商所介绍过去的甲方，肯定可以得到值得信任，质量优良，同时还物美价廉的服务。

　　增加工人和临时工的建议也被婉拒，文件又快速翻过了十几页。

　　这十几页，是工商所精心挑选的渠道众多，口碑良好，诚信经营的人力资源中介商。

　　原计划中的两大块重磅内容被迫作废，剩下的内容就没多少了。

　　又聊了十来分钟，文件翻到了最后一页。

　　“所里的看法就是这些了，”何自立合上文件，“说的比较凌乱，张总如果有什么没听清的地方，请尽管提。”

　　“何股长过谦了，您讲得太好了。”说着，张赴带头鼓掌：“感谢工商所的宝贵建议，感谢何股长的详细说明。”

　　众人鼓掌。

　　十来秒后，掌声停歇，张赴的视线回到何自立身上，笑着说道：“何股长解说得特别细致，特别到位。您的专业能力这么强，对各种工商政策的理解肯定特别深入……嗯，芸芷这边正好有点小事，想请何股长把把关。”

　　“这可不敢当，”何自立笑着摆手，“张总有什么问题，尽管说。”

　　“工商所对芸芷味觉多次关心，切实提供帮助，帮芸芷解决了很多问题，芸芷打算送面锦旗，您看这合适不？”

　　“为人民服务，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何自立笑着说道：“不过，锦旗的话，应该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