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185节

　　这些人或背着忘记拉上拉链的背包，或拎着没注意到底部开了口子的手袋，又或是初秋就穿上了大衣，却不知胸口破了个洞，施施然地从横在通道两旁的桌子间走过。

　　不管什么类型的背包、手袋、大衣，都属于个人穿衣自由，守在桌子后面的实习生自然不会过问。事实上，所谓保管电子设备，除了两位实习生的口头劝说外，医院根本没有准备任何核查手段，只要不是明目张胆地拿在手里，随便往裤兜里一塞就可以过关，更别说同行们都比较给面子地有所遮掩了。

　　当然，也仅仅是同行，而且得是知根知底，并隐晦地打过招呼的同行。换了其他人，混过去又怎么样？接诊的医生不愿意默契配合，拍得再久也就是多浪费点电。

　　得到机会的同行同样知恩图报，一个个严格限制素材，尽力避免给固山市添麻烦，顺便也避免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

　　就这样重重设防，加上时日尚短，普通人还真没什么机会，能够接触到熊氏失眠症最新疗法的视频。

　　大约，这也正是塞尔维亚共和国的医疗机构，愿意花费这么高昂的代价，委托亚历山大跑一趟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一位家乡远在七千公里外的塞尔维亚公民，一位二十几年都生活在循规蹈矩中的翻译同学，明显搞不清其中的套路，更不属于默契的范畴。

　　“贺主任，事情就是这样……”将亚历山大的病情，巴尔干半岛的医疗灾难，固山市医院的光辉形象，东方大国的国际地位和应有的责任感等等，都巴拉巴拉地又讲了一遍，董翻译言辞诚挚地说道：“希望贵医院能够充分考虑这些特殊情况，稍加通融。”

　　“人道主义光辉”都摆出来了，也算是诚意满满。不过，这么重大的责任，和我们一个小小的市级机构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的情况，我了解到了，也很同情。不过，拍摄是不可能的。”贺主任牢记自己领的是哪里的工资，位置摆得很正：“诊断过程不仅仅是验证阶段的技术，还包括前期问诊，各类检查，以及后期的药物处方和治疗方案……这些内容贸然泄露，并不是对病人负责任的态度。”

　　“尊敬的先生，”亚历山大连忙接话：“我可以向您保证，所有有幸看到视频的对象，都是经验丰富的失眠症博士。”

　　“我很愿意相信你，亚历山大先生，”贺主任偏过了头，却是依然摇头：“可是，我也同样曾经向更尊敬的先生们有所保证，你相信你可以理解这一点。”

　　“可是……”

　　亚历山大还待争取，贺主任摆摆手，微笑着说道：“好了，亚历山大先生，视频是肯定不可能的……不过您所说的通融，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贺主任率先朝会诊区走去，“跟我来吧……嗯，放下你们的包。”

　　贺主任可不是随随便便过来的，出发之前就和几位有资格拍板的领导沟通过了，这种麻烦找上门来，一点缝隙不留也不是那么回事。——自己不给机会，其他市县医院未必也不会给，还不如自己办了算了，万一有什么好处呢？

　　几经折腾，五分钟后，亚历山大和董同学，终于走进了7号诊室。

　　贺主任也跟了进去：“顾医生……你坐你坐，不要客气……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塞尔维亚的亚历山大先生，自诉长期失眠症……这位是他的同学，董杰，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的高材生，过来照顾一下亚历山大先生，顺便为他提供部分翻译方面的帮助……现在有这么个情况……”

　　贺主任简单叙述了一下亚历山大两人精心准备的话术，“两位同学这么远过来，确实是对我们医院的信任，我想来想去，医院的决定当然不能违反，但是不是可以想想办法，换一种方式，和国外的同行有所交流，毕竟，只要能够对帮助到病人，哪怕提供一点参考也好。”

　　“您请说。”顾医生沉稳地说道。

　　贺主任的方案很简单，医院肯定不允许拍摄视频，涉及的内容太多也太详细，但医院慎重考虑后，勉强同意亚历山大对本次会诊过程进行文字记录。

　　——部分记录，仅限‘使用好唱APP前的乐理，病理，及声学、失眠症的原理性告知’，前期问诊，各类检查，以及后期的药物处方和治疗方案等，一概不得涉及。

　　“这是医院的决定吗？”顾医生是争峰自治州第一医院过来进修的医生，能够以市医院医生的身份争取到这个机会，显然不缺乏稳重。

　　“对，”贺主任点头，指了指桌上的手机：“你应该收到了信息。”

　　顾医生还真把手机拿起来看了看：“……哎呀，不好意思，忙昏了，没注意看手机……那就开始吧。”

　　那就开始吧。

　　亚历山大坐到办公桌前，董同学坐到他的身旁，两人都掏出纸笔，在自己面前摆好。

　　贺主任虎视眈眈地站在两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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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亚历山大先生，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亚历山大和董同学都想动笔，贺主任咳了一声，两人都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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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现在我帮你量一下血压和心率。”

　　“好了，接下来还需要做一个心电图……不，不用出去，设备就在隔壁房间……不，不需要缴费，这项费用目前是减免期。”

　　“亚历山大先生，你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是失眠症。”

　　亚历山大和董同学回头看了看，贺主任继续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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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自诉用过好唱APP的助眠系统？”

　　“请问你了解催眠曲的原理吗？”

　　“原理是这样的……”

　　“请问你了解失眠症的原理吗？”

　　“原理是这样的……”

　　到了这个部分，贺主任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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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处方，对你的症状比较有帮助。”

　　“除了吃药，你的生活习惯，我有这些建议……”

　　到了这个部分，贺主任又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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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几分钟，亚历山大和董同学离开会诊室。

　　两人快步通过通道，重新来到候诊区，麻利地找了张最近的椅子，不约而同地掏出笔记本，飞快地继续写写划划。

　　贺主任笑着摇了摇头，慢悠悠地继续走向电梯。

　　贺主任当然知道这两位先生现在在做什么，不过这没有必要理会。仅允许文字记录只是摆个姿态，站在后面虎视眈眈又何尝不是摆个姿态，只要“有图有真相”的视频不外传，文字性的描述泄露没必要计较，也没法计较。——这个世界上，记性好的人到处都是……尤其是学医的人群。

　　又二十分钟左右，亚历山大和董同学完成补录。

　　互相印证一番后，亚历山大将文件发送至委托方提供的邮箱，并电话告知。

　　“只有文字版？”委托方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恼怒：“亚历山大先生，这好像不是我们的约定。”

　　“中国的医院有规定，并有严密的措施保证规定，我和我的团队无法进行拍摄。”面对同胞的时候，亚历山大倒是很轻松：“您必须知道，现在您看到这份资料，已经是我和我的团队竭尽全力的成果。”

　　“我想，这是您的事。”委托方回答：“我必须按照合约，来决定知否支付尾款。”

　　“是吗？”亚历山大笑了笑：“我明白了，看来熊博士未来更新的技术，并不在您的需求范围。”

　　“哈哈哈，”委托方也跟着笑了起来：“亲爱的亚历山大，你抓住我了……好吧，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没关系，我喜欢开玩笑，”亚历山大说道：“不过，我希望你下次的玩笑，不包括你本来就知道不可能得到视频。”

　　“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不可能。”委托方嘟囔着低声说了一句，然后重新抬高声音：“亲爱的亚历山大……有机会，我是说有机会的话，我依然很希望能够得到视频……哪怕为此额外支付5000美元。”

　　“我会认真考虑的，”亚历山大很郑重地回答，顺便在心里划了个巨大的×：“我的第一笔尾款？”

　　“1500美元，十分钟后到账。”

　　“我记得您说的似乎是3000美元。”

　　“我的朋友，”委托方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能顺便记得，3000美元是熊博士的治疗方案。”

　　“已经有足够的案例证明，如果不是面对面诊疗，仅仅治疗方案的话，熊博士的方案和其他医生的方案，对病人的帮助没有任何差别。”

　　“孩子，这次真的是合同，”委托方很认真地说回答：“另外，是否是由熊博士亲自诊断的方案，能够决定的不仅仅是治疗效果。”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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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千公里外。

　　东欧，塞尔维亚共和国。

　　某医院。

　　将刚刚由某个众筹渠道分发，新鲜打印出来的“熊博士失眠症心理干预疗法-顾博士版”认真看了三遍，达萨耶夫医生终于按响了面前的通话键。

　　“达萨耶夫博士？”护士询问。

　　“请史蒂文/米哈伊里琴科先生进来。”

　　“好的。”护士回答。

　　“对了，”视线落在文件的中间部分，达萨耶夫医生补充道：“把心电图仪拉到会诊室。”

　　史蒂文先生很快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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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史蒂文先生，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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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现在我帮你量一下血压和心率。”

　　“好了，接下来还需要做一个心电图……不，不需要出去，设备就在隔壁的房间……”

　　“费用的话……”说到这儿，达萨耶夫博士有点纠结。

　　这该死的文件，居然写着免费！

　　免费！多么可怕的字眼。

　　可是……为了尽量避免场外因素对治疗效果的影响——现在本来就已经有太多的场外因素了！

　　“……免费。”

154 论文件传递的姿势修养

　　154 论文件传递的姿势修养

　　好唱APP正在快速积累海外用户。

　　对于这一点，好唱娱乐有限公司当然最清楚不过。——早在最初招聘的时候，好唱娱乐规划的市场数据部，就有三个专职海外市场的岗位。

　　好唱APP可提供失眠症辅助治疗功能。

　　好唱APP配合中国医疗团队研发的科普式疗法方案，可提供相当优秀的失眠症辅助治疗功能。

　　对于这样的技术转化场景，就连东欧内陆国的医疗机构都能找到商机，当然更不可能逃离某些秃鹫的法眼。

　　基于这两方面的快速进展，平湖大厦17楼再次迎来政府部门的工作拜访。

　　“卫助理，您好，”和上一次过来表示关怀的版权局钟科长相比，这一次上门的行政部门就客气多了，当卫静枫步入接待室时，四位来访者同步起身致意，居中那位中年干部更是主动伸出双手：“感谢贵司配合我们临时调整接待安排。”

　　“乔科长您客气了，”卫静枫得体回应：“配合政府部门指导企业业务，本来就是我这个岗位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