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52节

　　江鲈真的是很普通的鱼类，而且又不是做成刺身或是生鱼片？何必要拍到半晕？

　　江鲈真的真的是很普通的鱼类，平时既不吃土更不吃其他鱼，何必要去腥排沙的操作？

　　更何必的是，这两样操作本来就麻烦，有一个噱头就够了，何必硬塞在一起……

　　“这不是噱头，控制拍打力道，是为了确保遭遇近似致命打击时，鲈鱼自体分泌H171-X35-3激素的过程不会被打断……这种正常情况下自然界不存在的激素，对人类有相当的正向效果。”

　　嗯？耳边忽然传来的回答，让徐正忽然发觉，刚才在失神间，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将心中的疑问道出。

　　微微一惊之后，徐正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答案本身。

　　遭遇致命打击时，鲈鱼自体分泌的H1啥啥啥激素……啧啧啧，不管认不认识鱼，这个新说法……至少这个名称，编得倒是挺新鲜！

　　徐正忍不住接着往下问：“放到盐水里泡着呢？让江鲈吐沙？”

　　“吐什么沙？”张哥的表情看起来不仅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像是根本不知道徐正在提出哪方面的疑问——张哥想了好几秒，才忽然恍然大悟一般地回答：“你是说将鱼放进0.05%的盐水？”

　　“是的。”徐正点点头。

　　“那是为了延长鲈鱼分泌H171-X35-3激素的时间。”

　　“额……”亏你记得住……这和徐正的想象完全不搭边，徐正又继续问道：“0.05%呢？什么意思？”

　　“长江入海口的平均含盐量，你不知道？0.05是长江入海口的平均……唔，长江入海口夏秋的平均含量量——江鲈习惯的季节性水域含盐量。”

　　长江入海口的夏秋平均含盐量是0.05%吗？

　　徐正不知道，徐正有点迷茫。

　　徐正不迷茫的是：这家伙说的，好像还真有那么点道理。

　　有了这个道理打底，继续往下看的时候，徐正的姿态低了很多。

　　有了这个姿态打底，接下来的“专业方案”，虽然看不懂的细节依然很多，虽然不合常理的地方依然很多，虽然不可理喻的地方逐渐开始出现，徐正也都……

　　徐正实在忍不住了：“张哥，您要求的这个时刻保持水量均衡……我实在做不出来。”

　　“怎么？”

　　“您这要求……”徐正苦笑一下：“您又要求温度，又要求盖顶，又要求水量始终保持一致，误差不超过10ml……小弟我这水平，实在难以胜任。”

　　“没事。”张哥淡定回答：“我相信你。”

　　徐正很感谢这份感激，却只能苦笑：“可是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张哥您这工序本来就复杂，我又是头一回接触，肯定会很花时间……这一步步做下来，总会有那么一两步出错……”

　　“没事啊，”张哥淡定得说道：“熟能生巧，多试几次不就行了。”

　　“多试几次？”徐正愣了一下。

　　“嗯。”张哥努努嘴：“我买了10条。”

　　听了这话，徐正脑袋一嗡，僵硬地朝张哥指着的方向望去：鱼摊老板正笑眯眯地将第十条鱼放进一只半透明的塑料水箱之中。

　　“哥，我的张哥！”徐正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您这是准备让我做十次？”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份工序确实比较复杂，出错的可能性也确实相当高……”张哥的表情满是理解和包容：“但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今天先做十次，能做到啥样就先啥样好了。”

　　“那得做到什么时候！”徐正差点就跳起来了：“我的时间就不说了，厨房的同事也不可能同意我这样无休止地……”

　　就在这个时候，徐正的裤兜又一次传来了熟悉的“叮”声。

　　以及更加熟悉的：您的支付宝到账……

　　10000元。

　　“这都不是问题，”半步之外，张哥笑眯眯地说道：“有人说……你今天特别有空，你的同事，也都特别和善。”

　　听着熟悉的电子音，徐正完全忽略了张哥口中的“有人说”。

　　缓缓神，摸摸脸，徐正僵硬的脸色，飞快地重新恢复为笑容满面：

　　“对，您说的都对！”

　　————————

　　一个半小时后。

　　“鱼你一起”店面附近。

　　前台兼财务兼老板堂妹走出店面，躲到二十米外拨打电话：“老哥，你快来，徐正现在正在店里做私单！”

　　“没没没，就一个人的私单，好像是他朋友。”

　　“没没没，他今天休息，是特意赶回来，请朋友吃饭。”

　　“没没没，没耽误多少时间，也不占什么位置，就一个菜。”

　　“是是是，我知道这点小事睁只眼闭只眼……可是，现在已经闹大了……”

　　“没没没，后厨没意见，徐正买了条烟送他们。”

　　“没没没，也没影响堂食上菜，他用的是备用工位。”

　　“没没没，他朋友也很安静，没有和任何客人说话，更没和我们说什么话。”

　　“不行啊，不能算了啊！前面已经快打起来了！”

　　“对，前面已经快打起来了！！！”

　　“为了抢他不要的菜！”

　　“老板，你快来啊！救命啊！”

10 天纵英才又如何？

　　叶威一路拦的士，坐地铁，扫共享单车，汗流浃背地赶往自家餐厅。

　　上海打拼多年，叶威当然早就混上了沪A，也正因在上海打拼多年，叶威最是清楚，赶时间，尤其是晚高峰赶时间，什么都比不过的士+地铁+共享单车的组合。

　　果然，平时这个时间段，从自家赶到餐厅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叶威这次却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外加半斤汗。

　　到达门口，叶威等不及停稳共享单车，脑袋已经迫不及待地转向了餐厅。

　　老天保佑！店里虽然人非常多，但还好，没出什么肉眼可见的乱子。

　　不过……这人也太多了！

　　“鱼你一起”餐厅的定位是一家中小型餐厅，其中六人桌两个，四人桌五个，两人桌六个，总共就十三张台，平时上座率大约六七成，旺季或是节假日的时候，偶尔能超过八成。

　　也就是说，餐厅里面的人数，一般在二十人到三十人之间。

　　而叶威到达的时候，站在门外就能看到，此时餐厅里光是没能抢到位置，直接站在走道上的人数，就已经有十五六人。

　　外加很多大约是嫌弃封闭空间气闷而选择留滞在门外的顾客，妥妥地超过了三十大关。

　　我的餐厅，此时有着超过七十位顾客？

　　这是餐厅花血本在某些推广APP上做推广，或是花双倍血本直接找托儿凑场子时，都没能达到过的人气。

　　这条鱼得有多好吃？

　　带着这样的疑问，叶威推开了餐厅大门。

　　好饿！

　　肚子好饿！

　　好想吃鱼！

　　好想喝汤！

　　推开餐厅大门的第一秒，叶威的鼻子、胃部、神经、大脑同时向控制中枢发送最高优先级的需求。

　　这是小时候家境贫寒，第一次闻到方便面时的感觉。

　　这是连吃啃了三天馒头，忽然走进烧烤一条街时的感觉。

　　这是手术后被要求禁食的第七天，忽然闻到病房里其他病友端来一碗皮蛋瘦肉粥时的感觉。

　　仿佛被针线拉拽，又仿佛被鱼钩穿住一般，叶威的脑袋被胃部和鼻子指引着偏向餐厅左侧。

　　在那边位置，是一张两人桌，一位食客正将一只已经看不到任何食材，只能看到最后一点点底汤的汁料，小心翼翼地倒进对面一脸幸福的女友盛满的白饭中。

　　伴着这个动作，叶威和站在他边上等待的准餐客们一起，不由自主地同时咽了口口水。

　　我去！

　　这是什么汤？？？

　　为什么仅仅这么一点汤，仅仅这么一点点空气中的余香，就能如此诱人？

　　叶威以极大的毅力克服大脑对营养的呼唤，挤开周围的准顾客，走到前台。

　　“小麦，”赶在堂妹打招呼前，叶威先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形势不明，曝光自己老板的身份并不明智，第一要务是尽快搞定事情的来龙去脉——“过来一下。”

　　前台兼财务兼堂妹还算机灵，很快不动声色地离开前台，跟着叶威走进储物间。

　　“到底怎么回事？”

　　和电话里说的差不多……

　　前台兼财务兼堂妹娓娓道来，大约两个小时前，餐厅厨师之一徐师傅忽然回到店里，找到厨房几位同事，递上一条烟，表示想用一下备用岛台，给自己的朋友做道菜。

　　徐师傅？叶威微微一愣，叶威很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堂妹平时说到徐正的时候，一向都是直呼其名，这倒不是什么藐视，而是因为两人年龄差别不大，并不在意这些。

　　不过这不是重点，叶威继续追问。

　　堂妹继续娓娓道来。

　　给朋友做道菜这样的小事，别说徐师傅自己带来了菜品主材，看在诚意满满的份上，就算直接使用餐厅备料，相信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然而……问题出于然而……

　　徐师傅作出第一份水煮江鲈后，麻烦很快就出现了。

　　“怎么说？”意识到重点出现，叶老板立刻追问。

　　“徐师傅的朋友不满意。”

　　“不满意？”叶老板皱眉：“不好吃吗？”

　　“我不知道，”堂妹摇摇头，然后又立刻接着说道：“不过很香，特别香！”

　　我知道很香！叶老板继续追问：“不好吃吗？”

　　“我不知道，我没吃到。”堂妹舔了舔嘴唇：“徐师傅的朋友只用公勺舀了一小碗，喝两口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