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89节

　　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个问题本身不难，麻烦的是似乎有些过于宽泛。

　　有人举手：“张经理，我想请问一下，这个代工厂的资料，需要详细到什么程度？”

　　张子芸也没有标准答案。——摆在众人面前的题目，已经是张子芸从张赴那里得到的全部文字，再问就是“你办事，我放心”。

　　还好，出于对芸芷强烈的归属感，张子芸私下认真做了点功课：“联系人，联系方式是肯定要的；工厂规模，主要代工产品也是肯定要的；价格优势，交货能力最好也能提供；曾经为哪些品牌代工，曾经……”

　　张子芸洋洋洒洒讲了五六分钟，周围的应聘者们认真记录。

　　入职芸芷，大致了解自家公司的属性后，张子芸将自己的空余时间，全部投入到了短视频、广告、厨具等等这些有可能和自家公司发生业务的相关领域。

　　十天下来，针对这些领域，张子芸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种了解当然比较仓促，也比较片面，但肯定已经超过大部分无关人士。

　　上午时分，从张赴处领到任务，张子芸很快安排前台发布招聘信息，然后翻出这段时间特意交好的几位厨具行业从事者的联系方式，整整打了三个小时电话。

　　有了这些准备，张子芸此时阐述的内容就相对详细，也相对……不是太外行了，最后，出于自知之明，张子芸还不忘补充：“当然了，如果各位有更好的归纳方式，也可以自行决定，公司肯定会认真审核，认真对待。”

　　应聘者们纷纷默默应下，新嫩是因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老鸟……既然已经是老鸟，谁会选择在这种场合分享自己的思路？

　　工作原则交代完毕，接下来就是工作方式了。

　　张子芸继续说明：“这些工作，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家可以在本公司完成……公司的工位已经全部安装好电话，也配备了电脑，愿意在本公司努力的准同事，等下请到前台处登记，办理临时出入门禁卡；当然了，既然是业务部门，想来大家应该都不喜欢形式主义……如果认为自己不需要留在公司办公，也可以登记一下，然后自行安排……每天晚上9点前，给我发一份当日总结就可以了。”

　　这两段话，张子芸说的比较委婉，但意思很明白：

　　如果你有办法，可以直接得到大批量代工厂的资料清单，请放手去做，公司不介意你的消息来源。——既然是业务部门，人脉和渠道，本身就是业务能力的一部分。

　　当然了，如果你是刚毕业的学生，又或者原本并非从业于厨具行业，也可以留在公司努努力，不管百度查询资料，然后一家家打电话过去落实，还是联系相关领域的朋友，请他们帮忙……芸芷味觉愿意给态度认真的求职者一个展现自我的机会。

　　为了让这个机会不至于浮于表面，张子芸还额外做了点安排。

　　“这位是我朋友，李静静。”说到这儿，张子芸朝身边笑笑，一位和张子芸年龄相仿的女士站了起来——这位女士一早坐在会议室，众人一度认为她同样是应聘者的一员。

　　“我朋友在厨具行业干了几年，”张子芸继续介绍，“算是在座部分人的同行，更算得上在座部分人的前辈……静静这几天会一直留在我们公司，大家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可以向她请教。”

　　“张经理说的太客气了，”李静静微笑着环视一圈：“请教不敢当，前辈更不敢当……很高兴有机会和大家共同进步。”

　　这位女士，也是张子芸这十来天特意结交的从业人员之一。

　　李静静积累了不少年假，张子芸态度又好，又好几天连续请客，还赠送了一件小金饰，李静静便请了几天假，以私人身份过来帮忙。

　　这件事，张子芸自然给张赴汇报过。

　　不过，张子芸汇报的时候，说的是有位朋友这几天空闲，正好过来帮帮忙。——完全没提请客和礼物的事。

　　种种安排下来，是否周详不提，只说为公司的事，搭上自己的人情，甚至不惜自掏腰包请客，张子芸怎么都算得上尽心竭力。

　　这份心意，求职者们自然也感觉到了，决定留在公司干活的萌新和其他行业的业务员固然非常感激，自有人脉的厨业从业者同样很是高兴：没有资源的家伙都能受到如此优待，俺们这些已经有所积累的人才，芸芷味觉肯定不会轻视。

　　有了这份认知，求职者们正式进入工作的状态，自然热情非常。

　　芸芷味觉忙的热火朝天，厨具行业顿时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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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金泽林厨具，华东区营销中心。

　　八点过五分，祖文昌气喘吁吁地赶到公司门外。

　　今天实在倒霉，祖文昌出门的时候，租住的公寓门口，共享单车被扫得只剩两辆，一辆没有踏板，一辆没有座托，祖文昌一路狂奔，好不容易冲到地铁站，却只看2号线呼啸而去的背影——这就耽误了五分钟，紧赶慢赶来到公司楼下，又撞上电梯检修，本就紧张的三台电梯只剩下两台运作，祖文昌看着实在不像那么回事，最终心下一横，爬楼梯上了7楼。——这就又耽误了五分钟。

　　妈蛋，真是流年不幸……听着打卡机提示的“您已迟到”，再看看上面显示的时间，祖文昌翻个白眼，叹口气推开大门。

　　根据华东区营销中心的规矩，每迟到一分钟，“自愿”捐赠公司聚餐金一元，对祖文昌的收入来说，五块钱肯定不算什么，可是今天这日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怕什么来什么，祖文昌刚走进公司，前台立刻说道：“昌哥，谭总说了，让你到了立刻过去找他。”

　　悲剧啊，那事儿果然来了……

　　祖文昌再次叹口气，走到自己的工位，放下背包，揉揉脸走向营销中心总经理办公室。

　　祖文昌进去的时候，谭总拿着电话，面色不豫：

　　“……麻烦你们搞搞清楚，这是别家公司，有什么决定，难道还会向我提前请示？”

　　“……没错，华东区是花了58万，我签字了，有问题吗？”

　　“……这话你让姓蒋的自己来跟我说……麻痹的要不是我们华东区提前做工作……知不知道芸芷味觉那道蔬菜，本来用的是塞特的燃气灶？”

　　“……你不清楚？塞特的营销群比较清楚！要不要我把他们营销群的聊天截图发给你看看？”

　　“……未必有什么大影响？没影响你给我打电话？顺其自然多好……毛病！”

　　说完最后两个字，谭总啪地挂断电话，冲祖文昌点点头：“财务部的黄斌，帮姓蒋的探路……坐。”

　　祖文昌坐下，谭总把手机丢到办公桌，看着祖文昌，沉默了十来秒后说道：“知道什么事吧？”

　　“听说了，”祖文昌立刻点头，谭总过来华东区的时间不久，但人年轻，职位高，总部又有人，明显前途远大，祖文昌费了不少心思才搭上这条线，在现在这种关键时刻，肯定不会犯下嗅觉迟钝的错误：“芸芷味觉在找代工厂。”

　　“嗯，”谭总点点头，将自己丢进座椅靠背，“哪里来的消息？”

　　“他们面试的业务员，有我熟悉的关系……嗯，代工厂那边也有消息。”

　　“就这点收获？”谭总皱眉。

　　“还有一点点，”祖文昌换上稍微积极一点的语气：“终于搞到了芸芷味觉的办公地址。”

　　“这个还不错。”谭总的眉头也稍微舒展一些，“现在这个情况，你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这个问题，祖文昌已经深入思索，这也是他今天醒得特别晚的原因，“首先，芸芷味觉未必真的要做实业……可能是某种价格策略。”

　　“嗯？”

　　“有了地址，公司可以再去谈谈广告业务，报价可以更直接一点，更有诚意一点。”

　　“我已经安排小周去做报价了……诚意，我们始终有，现在更有。”谭总摆摆手：“……还有呢？”

　　“就算芸芷味觉真有做实业的倾向，也未必特别坚定……公司可以再和他们谈谈直播，分成比例可以适当提高。”

　　祖文昌将“适当”两字咬得相当重，谭总当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我可以给总部打个报告：华东区当前的工作重点是市场份额，利润不是这个季度考虑的重点……还有吗？”

　　“唔……如果芸芷味觉的决心确实非常大的话，”祖文昌微微垂下头：“听说公司在萧山的代工厂，积压了不少抽油烟机。”

　　“这个好！”谭总拍案叫绝：“只要芸芷味觉乐意，这批货就送他们了……嗯，需要调整的话，我们还可以给这家代工厂赞助一笔技改费……让塞特去头疼好了。”

　　金斯林的主要优势集中在燃气灶产品系，抽油烟机是金斯林主要竞争对手塞特的拳头产品。

　　萧山这批货是金斯林总部上半年的战略突围计划之一，由于广告，市场，产品，认可度，曝光率，卖场衔接等等因素，这个计划目前执行得一塌糊涂，生产的产品到现在连零头都没卖完，逐渐变成总部某些人的污点，要是可以交给芸芷味觉接手，一来做了人情，二来祸水东引，三来可以交好总部某些势力，好处实在太多。

　　从始至终，祖文昌和谭总完全没有考虑过直接和芸芷味觉对抗。

　　只要照着视频操作，就可以做出一道好菜，一道符合绝大多数人口味的拿手好菜。

　　身为资深从业者，两人太明白其中的份量了：除了特别有厨艺天赋，一张普通家庭的餐桌，能有几道上得了台面的菜？

　　更可怕的是：这还是一道大江南北第一次出现的新菜！！！

　　同时，已经有成千上万的粉丝证实：这道本来就已经非常好吃的菜，越是严格按照视频的要素操作，就越是好吃。

　　最最最要命的是：芸芷味觉发力于短视频，也就等同于发力江浙沪包邮区，首当其冲的就是华东区营销中心。

　　一想到芸芷味觉那位长相平平无奇，厨艺平平无奇的女主角，有可能在下期作品中，指着某个和金斯林主力产品线重合的厨具说道：XX火候，“五种蔬菜”的最佳选择……

　　两人就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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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较已定，祖文昌马不停蹄，9时许就赶到了芸芷味觉所在的写字楼。

　　表明来意后，芸芷前台表示，公司高层不在这边办公，目前这边的负责人只有行政部门的张经理。

　　祖文昌早就掌握了这个信息，表示自己过来的目的，就是拜访张经理。

　　前台告知，张经理正在会见他人，请祖文昌到休息室稍等。

　　祖文昌只得坐下，由于出来得比较匆忙，坐了几分钟后，祖文昌感觉有点想上厕所，询问位置后，祖文昌走向洗手间，路过一间办公室时，恰恰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循循诱导的声音：

　　“如果贵公司一心发展实业，塞特其实也可以成为贵公司的坚定盟友……贵公司不是正在联系代工厂吗？苏州工业园有个工厂，塞特占有73%的股份，完全可以优价转让给贵公司，特别优价！！……嗯，由于公司战略调整，这家工厂还积压了不少产品……可以一并赠送给贵公司，完全免费赠送。”

　　“苏州那边的工厂，”一个女声问道：“主要生产什么？”

　　“燃气灶。”

　　祖文昌目眦欲裂。

47 童平安

　　9点15分，张子芸请塞特的业务经理出门稍坐。

　　业务经理离开，张子芸喝了几口水，舒了几口气，开始埋头整理刚才的谈话记录。

　　几分钟后，张子芸检查两遍，开始编辑微信，向张赴汇报：伟大的主，现有厨具品牌“塞特”，主动上门商谈合作事宜，合作意向如下：1，……，2……，3……

　　张赴回复：知道了。

　　就这样？

　　入职这么多天，虽然一直没找到机会拜会张赴，不过这么长时间的日常沟通，已经足以让张子芸了解，自己这位新老板的性格很是淡定，好吧，应该说极其淡定。——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有任何情况能够让这位新老板动容。

　　不过，总金额接近8位数的合作项目，依然这么淡定……老板不会没仔细看吧？

　　张子芸认为自己有必要提醒：伟大的主，塞特计划合作的项目，金额非常高，诚意也很足……对方非常希望能够和您当面聊聊。

　　张赴回复：辛苦了……面谈就不用了，最近日程都有安排，他们的合作方案，明天我会给到回复。

　　好吧，看来老板确实淡定。

　　张子芸把塞特的业务经理重新叫回会客室，“张总说，很感谢贵公司的看重……不过张总最近比较忙，很遗憾没法和你当面详谈……您提到的合作，张总明天会给到答复……嗯，很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张总事务繁忙，是我们冒昧打扰了……”塞特的业务经理没有一点被拒绝后的失望，他笑眯眯地向张子芸说道：“辛苦张经理了，非常感谢您帮忙请示……这个，中午请务必赏脸，一起吃顿便饭。”

　　“谢了，”张子芸公式性微笑一下：“最近工作比较忙，我一般在公司吃饭。”

　　“吃饭也不耽误工作嘛，”塞特的业务经理继续努力：“我们胡总正从杭州赶过来，希望能够向张经理详细介绍一下塞特的政策……嗯，胡总还特别希望详细了解一下贵公司。”

　　唔……“特别希望”的话，这个“了解”说不定是有偿的吧？——看看塞特业务经理的神情，张子芸有所猜测，表情立刻严肃几分：“贵公司业务方面的内容，最好还是能够提交书面资料……本公司的情况，应该由我告知的内容，你都已经了解到了，别的事项，一切都由张总把关……方经理，要不，您先请便？”

　　方经理当然能听懂张子芸的意思，“书面资料”，就是不同意私下接触，“已告知应该了解的内容”，就是不该告知的内容，你就别想了——至少别从我这里想了。

　　入职还没半个月，这就忠心耿耿到连顿饭都不愿意吃了？

　　上门之前，方经理已经做过功课，芸芷味觉什么时候租的办公楼，租期多久，请了哪些外包公司，方经理都有所了解，张子芸的情况肯定更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