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第351节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看了看餐桌一角，此时正半靠在一块的两人，利亚姆一只脚的鞋底都没完全落地：

　　“……我是不是应该待会再来？”

　　可惜这会儿伊妮莎已经扶着桌面坐正了，韦恩便也只能面无表情地老实坐好，随便选了个话题，“来都来了，说说刚才的情况吧。”

　　利亚姆的鞋子在往门外的方向缩，半边身子已经逐渐挪到门框后：

　　“我和伊妮莎小姐隐匿着踪迹回来以后，发现街区里边有几个人看起来不太对劲，所以就稍微监视了一阵，然后他们果然是想要打算闹事，煤油都准备了好几……”

　　韦恩打断了他的话，“进来说。”

　　“是！”

　　利亚姆立马就摆出了“立正”的姿势，接着他的背很快又躬了回去：“要不我还是继续站在这里？我发现这里其实还挺适合汇报的……”

　　韦恩看着那边不说话，利亚姆赶紧就大步跨进了餐厅里，“当然了，餐厅也很好！”

　　……

　　按照韦恩的分析，今晚这帮人的行事风格，相比“想要团灭侦探社”，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在对着莫里埃先生紧咬不放，

　　虽然只拦住了一辆马车，但两车非凡者的阵容，“硬碰硬”不该是这个玩法。

　　也难怪连桑德斯这样的猛男，之前都没能留下一两个人，

　　专业人士如果被发现以后只想着逃跑，那要抓起来，在通常情况下并不会比等量的野猪容易。

　　伊妮莎提供了一个相当有力佐证：“他们中有话语权的人，能通过灵压判断彼此之间的差距，然后迅速做出决策——这不是无经历的非凡者能做到的，往往需要积累一定的对抗经验才行。”

　　嗯，

　　第一次接触到武器的人，大多都会觉得自己强得可怕，你手上有枪，我手上也有枪，凭啥说你的枪就更好使，那不得试试？

　　但只有真正见识和经历过大小枪战的人，才能基本准确地判断出哪些人是真厉害，哪些人又是虚张声势，然后快速决定是该举手投降，还是该伺机反抗。

　　因此现在西部人在手无寸铁地面对枪口的时候，就似乎普遍会比东海岸这边的城里人更有服从性，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清楚枪械的威力和作用，也能够看着枪口就知道子弹大概能打中什么地方，而如果枪被拿在他们手上的话，那他们也是真敢一言不合就扣下扳机的。

　　直到这会儿还有动机继续针对莫里埃先生的人，感觉就十有八九会来自那个“第三方势力”了，

　　侦探社这边自然便对他们非常重视，韦恩让人把他们一个个带过来审，探员们也像流水线一样，挨个记录指纹拔头发，给每个人都建了档。

　　那个被利亚姆指出“眼光最好”的投降带头人，被韦恩给留到了最后，

　　对方被押着坐到对面以后，韦恩隔着餐桌把一张纸给递了过去，同时示意旁边的桑德斯给这家伙暂时松绑，再把这家伙嘴里的东西给拿出来，“擦擦手上的印油和大蒜汁，然后我们就开始吧。”

　　“擅自拘禁，你们这样做是违反法律的。”没想到对方先倒打一耙了。

　　韦恩反问：“那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对方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我们只是送货送错了地方而已，不清楚你们为什么会突然动武。如果我们有违反法律的地方，你们完全可以选择报警。”

　　马车里除了煤油，武器就只有手枪和猎枪，对方也确实没有“非法入侵”，说起来倒还显得挺“良民”，

　　韦恩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鬼扯：

　　“你们都是非凡者。这么说吧，要是你们能拿出足够合理的身份，那我们就会进行查证，然后通知你们的上司过来领人。

　　“可要是你们拿不出来，那我们就会把你们送到大教堂去。‘有组织的野生非凡者’在福吉尼亚会被怎么处理，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比我这个外地人更清楚。这件事已经跟面向普通人的世俗法律没有关系了，现在是你们该为自己寻找出路的时候。”

　　侦探社在理论上确实没有监禁他人的权力，但现在明知那个“第三方势力”很可能跟本地的特工组织有勾结了，韦恩傻了才会把现在最关键的这几个人往警察局送，且不说有可能被放跑，万一“背后中枪自杀”了怎么办，

　　大教堂在这方面就很合适，不对路的人要是想进去灭口，估计得花血本才行，而且大教堂只是不主动参与政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不代表人家真的好惹。

　　至少柯里昂主教不在家，韦恩是有胆子去问汤姆·哈根要点非凡材料的“回扣”的……

　　韦恩之前已经审了其他的几个人，他们这伙人的内部是有保密制度的，行事之前有点那种“叫你干你就干，问这么多做什么”的味道，有个小马仔扛不住了想招供，但其实也说不出什么组织内部的东西来，

　　真正知道点事情的，恐怕就只有两个带头的人——另外一辆马车没能拦住，眼下俘虏里就是韦恩面前的这家伙最大，正好看起来骨头也不硬。

　　对方还在迟疑着进行思考，韦恩觉得拿下他基本只是时间问题，顶多磨个一两天就扛不住了，

　　这时候道格进门递了一张小纸条给韦恩，韦恩看完之后立马就改了主意，摆了摆手：“这家伙不用审了，把刚才那个愿意招供的换回来。”

　　那个在莫里埃先生和刺杀案凶手家里都出现过“撬窗大师”的指纹，今晚居然在俘虏中被比对出来了！

　　“等一下！我没说我拒绝配合。”正在被审讯的家伙惊了。

　　他还稍微挣扎了两下，不愿意被旁边的探员直接押走。

　　“拖下去。”

　　“不，等等！我愿意招供，只要你们能保唔唔呜呜……”

　　有能直接把案子给串起来的焦点人物，谁还先审你啊，待旁边凉快一会儿，得空了再回来找你。

　　大人们，时代变了，

　　这次我说不定就能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零口供”办案。

第504章 揪住尾巴

　　人物一换，餐厅里的气氛很快又重新和谐友善了起来。

　　之前就愿意招供的那位马仔哥，再次坐到了韦恩的对面，道格还给他端上了新鲜现做的煎蛋煎培根，还有正在逐渐变硬的面包和热汤（剩菜），

　　他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回答着韦恩的问题。

　　其实他上一轮被审讯的时候，大家就听到他肚子叫了，只不过那会儿他的价值，还没资格让谁去给他加班下厨，这会儿有了韦恩的吩咐，他都不用自己提要求，东西就很快端上来了。

　　走到风口上的人是这样的，坐在地板上稍微打个盹，都会被别人拉过来喂饭。

　　韦恩先是假装继续闲聊，“那个穿棕色夹克灰外套，刚才被绑在你旁边的家伙，你刚才说他叫什么来着了？”

　　马仔哥一口面包刚嚼两口，就赶紧咽了下去：“罗宾。”

　　怪盗罗宾……这个名字倒是真的跟“撬窗大师”的身份很相配了，光看名字就知道擅闯民宅的事情难不倒他。

　　“他平时住在哪里？”

　　“和我们几个一块住在被安排的房子里，位置在第六大道那边，橡树街76号，头儿们偶尔会过来跟我们打牌，但我们都不敢赢他们。”

　　马仔哥说完，又赶紧喝了口热汤顺了顺喉咙，然后用硬面包蘸着汤，另外一只手还捻起一片培根往嘴里送。

　　喵的，看别人吃东西就是香，

　　韦恩稍微撇开了视线，“那边还有人吗？我们待会估计要过去一趟。”

　　马仔哥吃得正欢：“应该不会有了，就算行动不出问题，我们也是会被要求定期更换住处的。”

　　“你们上一次更换住处是在什么时候？”

　　韦恩觉得这一点很重要，会直接关系到这些人在生活中留下的指纹数量，“是在你们针对刺杀案的那个凶手卡尔之前，还是之后？又或者，是不是在你们袭击莫里埃先生——就是那个法兰克商人——前后？”

　　马仔哥闻言，嘴里的煎蛋似乎都一下子不香了，咀嚼的动作猛然停止，同时惊讶地抬起了头来，

　　韦恩反而很轻松地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吃：

　　“我知道你刚才有所隐瞒，但我们掌握的信息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看在你最先配合我们工作的份上，我不追究你的‘隐瞒’，但我希望我们之间没有‘欺骗’——你刚才也看到了，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愿意合作。”

　　没想到还真诈出来了，

　　这几个人果然都是那个第三方势力的，同时也间接证明他们确实和两起案件都有关。

　　马仔哥默默地把吃了一半的面包放回了盘子里，还把盘子往前推了推，“如果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些的话，再把消息告诉你们，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

　　“我们对你已经足够礼貌了，但不意味着我们必须这么礼貌。”

　　韦恩又重新把盘子推了回去，“刚才那个家伙已经知道你愿意招供了，不过我们可以对外声称，说一切消息都是他提供的——这件事情其实也可能会反过来。还是那句话，我不介意你隐瞒，可我听到的必须得是实话。”

　　马仔哥低头看着盘子，彻底陷入了沉默，

　　韦恩看了看他那略有些泛黄的手指，就往旁边的莱恩那边示意了一眼，莱恩这会儿已经挺懂配合了，很快就摸出了半包卷烟来，和火柴盒一块被放在了盘子边。

　　马仔哥没有伸手去拿，“他是真正的‘头儿’派过来的人，我知道的消息不会比他多。”

　　韦恩点头，“所以你更需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同样是成为叛徒，他显然会被更重点地关注。但如果他没事，那你的问题可就大了。”

　　两人无声地对视，

　　良久，一口唾液被马仔哥吞下，“我们在那里，住了快两个月……我之前以为你们只是想报复今晚的事情，说的都是实话。”

　　“很好。”

　　韦恩向旁边使了个眼色，莱恩把卷烟拿起，其中一根被抖出了一半，往马仔哥那边伸：

　　“你刚才说，‘头儿们’偶尔会过去打牌，说的是直接指挥你们的那些人吧？他们一般会触摸到屋子里的什么东西？我指的是类似玻璃或者漆面的物品。”

　　一支卷烟被颤抖着叼到了嘴唇上，“二楼的一个柜子里有几瓶威士忌，只有头儿们能喝，我们喝的一般都是朗姆酒。”

　　朗姆酒，镇民们现在宁可喝兑水的假威士忌，都不太愿意碰这玩意了……

　　大势力里的非凡者，能混成这样也是真够寒酸的……

　　韦恩伸手把火柴拿了出来，这年头的主流火柴，还是在桌面上一划就燃，“还有吗？”

　　“打牌的房间里挂着一颗豹子的牙齿，是一个伙伴他们部落的传统，据说能给人带来好运。头儿每次玩牌之前都喜欢摸一下，今天出发之前还摸了……啊，我说的是没被抓住的那个头儿。”

　　火光凑近了伸过来的卷烟末端，韦恩在烟雾中顺便拍了拍对方的胳膊，“煎好的培根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

　　……

　　“看到了吧？我早就说老板其实比伊妮莎小姐都还要可怕了。伊妮莎小姐虽然厉害，但心地是很善良的，只要愿意积极配合、果断投降，哪怕是跟她做敌人，能保住性命的可能性其实都不低。老板反而才是真正吃……老板，我们是现在就出发吗？”

　　韦恩点了点头，旁边的桑德斯已经熟练地把利亚姆的后衣领给拎了起来：“这次要挂多久？”

　　“本来不想带上他的，那就倒挂在马车后边吧，等回来了再放下。”

　　利亚姆都惊了，“那岂不是至少要挂一晚上？！”

　　韦恩颔首确认，“其中的半个小时，是因为你诽谤侦探社创始人。剩下的时间则是因为你涉嫌泄露侦探社机密。”

　　从刚才马仔哥的反应来看，那个第三方势力，或许比韦恩想象中还要专业和庞大，

　　现在两边算是正式“交火”了，临时据点这边的人手能不动就尽量不动，得和伊妮莎一起保证临时据点和金主爸爸的安全，尤其是需要保护好那位“撬窗大师”。

　　韦恩特意没有再去审讯那位“撬窗大师”，他只能算是又一位“马仔哥”，口供的价值还没有指纹大，

　　有些事情他暂时不知道更好，让他保持“以为自己只是因为今晚的事情被逮捕”的状态上法庭，在面对侦探社拿出的证据时，没准会更有节目效果。

　　韦恩本来只打算自己和桑德斯跑一趟，拉上琳娜之前带出去的人手，一块到新的地方找指纹，

　　反正他们之前也是出门找指纹去的，家伙应该都带齐了，挪个地方并不麻烦，

　　而马仔哥刚刚招供的地点那边，能找到的全都是那个第三方势力正儿八经的成员指纹，就算只能顺着扒出外围或者低层级的成员，那也足够用来定性了，显然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