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未来,修出个绝世武神 第57节
楚宁单膝跪地,霜雪般的长发披散在肩,静默地看着那片已被斩裂的池底,眼神却不似战神凛然,反倒像一位在长夜过后仍未睡醒的旅人。
血雨未止,但那一滴滴血色,在天边淡淡的光辉下,早已染得透明。
他缓缓抬头,望向那崩塌后露出的夜空,黑云已散,残星犹在。最东方,破晓前的第一道银光,终于撕裂了天幕的一角。
像是一道伤痕,也像是一线希望。
李敬安站在他身侧,没有言语,只是抬头望着那一线天光,良久,才低声吐出一句:“天,快亮了。”
楚宁默默站起身,握紧刀柄。
“这一夜,够长了。”
第70章 希望
“王林……死了?”楚宁低声问,眼神空落,像在追寻一个无法确证的答案。
李敬安微微摇头,语气压抑:“暂时压住了。”
他掀开破碎战袍下的伤口,目光凝在那枚尚存余温的封纹符片上,冷声道:“彻底毁灭,还得靠你。”
楚宁没有回应,低头,指尖不自觉地摩挲起颈间的狐首吊坠。那吊坠冰冷,通体泛着淡蓝晶光,雕刻精致,仿佛随时会蹿出一道灵狐幻影。
他掌心压住吊坠,冰晶纹路悄然浮现。忽然,一种若有似无的触感拂过手腕,如同某只熟悉的小雪狐,正悄悄用额头蹭他肌肤。
心神一晃。
“唔……!”他猛地低咳一声,身形一晃,踉跄半步。池底裂隙间,一缕暗红的火光悄然没入他脚底,如蛇如蛭,灼灼而上。
胸腔中骤然一紧,仿佛万千火蚁啃咬经络,神魂震颤。
“楚宁!”李敬安察觉不对,迅速甩来一枚青玉丹药,“别动,运气压制——这是血咒。”
楚宁强忍剧痛,运转真气将那股灼痛暂时镇压下去,一口吞下丹药,只觉一道冰寒之意霎时冲入四肢百骸,将炽热压成死灰。
他喘着粗气,看向李敬安,眉目间已多了一分肃杀。
李敬安蹲下身,从被劈裂的地面中挑出一片残破铜片,铜面之上,“渊”字若隐若现,竟隐有古老邪纹蜿蜒,残留着王林的气息。
“这是他临死前留下的血咒引。你斩了他肉身,毁了血池,却还没抹掉他最后一口魂念。”李敬安将铜片丢入火中烧尽,语气冷冽,“他是想和你共沉血渊……宁愿死,也要拖你下去。”
楚宁垂眸,眸中雷芒一闪而逝。
“共沉血渊?”他冷笑一声,“那就看它吞不吞得下我的霜雷。”
他站起身,虽身形摇晃,却眼神清冷如霜,步步向东。
夜色未尽,东方却已泛出一抹鱼肚白。
破碎的天地间,风起——卷走焦骨残血,也卷散漫天煞气。
天边那线晨光如剑般劈开云霾,照亮楚宁身影,一步步穿行废墟之中。
他走得缓慢,却坚定。
这场战斗该是终结,可他心中却只有悲意和沉默。
他知道,王林未死,他只是化作诅咒、潜伏在自己体内。
青璃未醒,她残魂已离,只留下一缕冰痕,陪在他胸前。
他不能倒。不能停。
李敬安一身尘土,踉跄着坐下,靠在断壁之上,闭眼调息。晨光洒落在他满是裂痕的衣衫上,如同覆了一层残金,苍老却未熄光辉。
他缓缓睁眼,望向天边泛白的晨光,声音低哑:“这一劫……总算过了一半。”
楚宁静静站着,肩头是风,掌心是冷,血雾已散,可心头的枷锁并未真正破碎。他看向那座残破血池,神色如铁,心如寒渊。
四周战火已熄,只余破败焦土与漫天血雨的余温。
忽然,李敬安低声开口,仿佛不经意地一句话,却宛如夜雪悄然落入荒野:
“极北有山,名曰‘苍阙’。”
楚宁微微一怔,转头望向他。
李敬安望着手中那枚狐首吊坠,枯指轻轻点了点,“乃青瞳雪狐之祖地。传说,圣子魂散不灭,其残魄可归于圣地灵柩,借‘朔月冰魄’之引,有一线复苏之机。”
空气似骤然凝滞。
楚宁倏然转身,眸中雷煞爆燃:“此话当真?”
李敬安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撕开酒壶的封泥,烈酒泼洒而出,带着呛鼻的辛辣,浇在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上,冒出白烟。他闷哼一声,神色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也不知真假。”他顿了顿,语气低沉:“只是听闻而已。”
“苍阙……”他低声呢喃,目光如夜幕划过的极光,锋利而执着,破碎中带着不灭的希望。
风声穿过废墟,卷起焦土残烟。他缓缓抬手,锈刀自背后一掣而出,锵然一声插入地面。刀锋没入焦土,雷纹激荡,一道冰晶自刀身顺延蔓延,勾勒出狐尾形状,寒意森然。
“现在……”楚宁的声音低沉如雷,冷静中却裹挟杀意,“王家,我要让他们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蝼蚁。”
话音落下,远方夜色终破。朝阳撕裂云层,金辉泼洒而下。
青阳县,晨光初现。
曾权势滔天、压得百姓喘不过气的王家,在一夜之间尽数覆灭。府邸焚毁,据点尽毁,暗桩尽出。火光冲天,血雾蒸腾,仿佛替这座城洗去多年积压的阴霾。
“王家完了!”
“楚宁灭了王林!”
“青阳终于清净了!”
百姓奔走相告,街头巷尾沸反盈天。青阳街头,尘封多年的笑声重新响起,仿佛冬雪消融,春潮乍起。
城东布庄门前,买卖之声络绎不绝;城北粮行外,笑语盈盈,老翁搓着手笑道:“二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好日子了!”
城西的私塾学堂中,孩童们正朗声诵读,声音穿过窗棂,回荡在清晨的风里。
而所有人都知晓,能有这一切,是因为一个人——楚宁。
王家倒塌后,武侯府接管其所有商号、田契与暗桩势力,楚宁亲自主持,将王家多年搜刮的财富尽数交于县衙,设立“青阳赈济司”,赈灾济贫,修路建学,还诸百姓。
“取之青阳,还于青阳。”
当这句话从楚宁口中说出时,便在民间迅速传开,成了坊间口口相传的佳话。甚至有百姓自发在家门口立起木牌,写上“宁公千秋”,日日焚香,以表敬意。
可此时,此刻,带来这一切光明的楚宁,却神情凝重。
他站在奔雷武馆高台之上,白发微湿,战袍未换,仍沾着一抹未干的血迹。
风起时,他未动分毫,只静静望着那条蜿蜒向北的官道,晨曦刺破云雾,映在他冷峻的面容上。
他还在等。
等一个音信。
等一个人。
韩胥长老站在他身旁,老眼中有一丝怜惜,“馆主,这已经是黑甲卫第三次来传令了。青云擂开赛之日,延不得你太久。”
楚宁点了点头,却没有动。
他曾答应谢明璃,会回府城参加青云擂。
但他心里明白,比起青云擂、比起武名和荣耀,他更放不下的,是自己的阿姐。
阿姐楚云,自王家之乱后,便下落不明。
他翻遍了王家地契与秘密传讯之术,派遣奔雷武馆所有弟子四散打探消息,甚至亲自托人联络武侯府的情报司,仍无半点线索。
她和雷万钧就像是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
第71章 离别
“还在等你阿姐的消息?”
声音略带沙哑,却带着一如既往的沉稳。楚宁回头,见李敬安不知何时已换下了捕快袍,身着一身素青行衣,背后斜背着包袱,手中提着熟悉的那壶劣酒。
“嗯。”楚宁怔了怔。
“老李……”他的目光落在那包袱上,“你要走了?”
“嗯。”李敬安咧嘴笑着,神情却带着一丝不舍,“这地方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还能在你这儿赖几天不成?”
“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一品阁报到啊,该写的折子得写,该挨的训也逃不了。”李敬安一甩酒壶,仰头灌了一口,“你这小子把场子搞得这么大,我还得替你收拾些烂摊子。”
“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这话问出口时,楚宁语气轻得近乎少年人的试探。他明白眼前这人身份非凡,是监察使,是雷霆之下缉凶断魂的人,可他们这些日子并肩战斗,那份并肩之情,早已超越了师徒。
李敬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那张曾镇压一切的淡然脸庞上,忽然多出几分说不清的复杂。
“以后想见我,就得靠你实力说话了。”
“实力?”
“我不是师父,不会陪你一辈子。”李敬安淡声道,“我见过太多少年天骄,一腔热血,以为只要拼命就能逆天改命。但命,不是那么逆的。”
他顿了顿,斜眼看向楚宁:“这世间本没有公道,所谓规则,是强者写的。你想为你阿姐讨回什么,也好,想在这武道走得更远,也罢,记住一句话:别求天,不求人,修你自己。”
楚宁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还有。”李敬安忽然将手中的酒壶一丢,啪地砸在地上。
“《混元练气法》,是个好东西。你修的雷煞刀,虽有锋芒,但终究少了压制万法的核心。以后若是到了六品,就修我这部地阶低级功法《雷煞噬元诀》。”
楚宁一怔:“这不是你的功法?居然是一部地阶低级功法!”
“地阶功法没有足够的机缘,是极难获得的。”李敬安笑了,露出点落寞,“我当年在北疆执令,曾破过一个古阵,阵心藏着一卷雷系禁典,雷霆化煞、吞噬万灵,最初并无名。那一役,我几乎断命,靠吞那诀中的第一式,才将自己从死境拖回来。”
“此诀我琢磨了十五年,修得是煞雷入骨、元气噬魂,可惜后续残篇失落。我传你,不过是借你之体续那一诀残意。”
他拍了拍楚宁的肩,“便宜你小子了!我能感觉到你是个修雷法的料,若你能修出下一式,就当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了。”
楚宁喉头发紧,半晌才吐出一句:“多谢,老李。”
“谢什么,”李敬安抬手在他脑门上轻敲一下,“我这辈子见过太多天才,但愿你不是那些半路就死了的那一种。”
楚宁忽地伸手扯开胸口衣襟,只见左胸前赫然浮现出一块暗红色血斑,纹路盘绕如蛇,宛如生根扎入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