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未来,修出个绝世武神 第60节
擂台四周层层看台,座位按照身份阶序森严排布。外圈为地州郡国各地宾客,再内一圈,是宗门世家首座与军道重臣,最中心高台,则是九州贵胄独尊之座。
而在中央最高的石阶之上,神殿般的主擂下,一尊金紫之身静坐王位,左拥金鹤酒炉,右伴赤焰貂皮,正是——大乾王朝,端王。
他端起玉盏,轻啜一口清酒,唇边笑意不明。群山在侧,金风浩荡,他却更似置身一场猎宴之前,眼中猎物,正是芸芸众生。
他身侧坐着的王崇山,面容消瘦,拱手谦恭,语气低伏,像一条自断鳞甲、苟求复仇的老蛇:“楚宁此子,虽年少锋锐,却目无权贵,不知忌讳,如今又彻底收编我王家在青阳县的所有产业与门人势力,此举,不只是斩断我王氏基脉,更是对殿下天威之轻蔑。”
他抬眼望向高位上的端王,语声转冷,宛如一颗钉子缓缓钉入木中:“臣还有一事相告,楚宁使得,是《惊雷刀诀》。”
“《惊雷刀诀》?”
端王眉梢微动,酒盏却并未停下,仿佛只是听到了某个旧物的名字,眼底却瞬间多了一道深不可测的波光。
“是的。”王崇山低声道,“正是雷冥传下之物。”
“那他是……雷万钧的弟子?”
“正是。雷刀门虽灭,《惊雷刀诀》却未曾毁于战火。此次楚宁之崛起,其雷意、其斩法,与传闻中雷冥当年斩断八国边军那一刀……极为相似。”
端王闻言,并未立刻接话,只是缓缓抬手,摩挲着指上的血玉扳指。
那是一枚用活人精血温养的玉饰,妖红滴淌,妖性森然,在他掌中宛如一滴凝固的怒血。
他像是在欣赏什么精致的玩物,轻轻将其戴上,笑道:
“你们王家……灭雷刀门时没有让本王得到《惊雷刀诀》,如今追杀雷万钧依然一无所获。”
“我对王家这点‘陪嫁’并无太大兴趣。但若你真能拿到完整的《惊雷刀诀》……算你大功一件。”
“不过……”
他敲了敲酒盏边缘,“咚”的一声,余音绕梁。
“仅凭《惊雷刀诀》一卷,远远不够。”
王崇山眉头微挑,似是早有准备,缓声说道:
“臣听闻,殿下以《九霄雷典》残卷设为青云擂彩头,实乃匠心独运。那雷典原是九霄派祖藏,后落入武侯府,如今不知为何出现在王爷手中……”
“臣斗胆猜测,殿下此举,或许是在搜寻某种……‘雷性共鸣’之人?”
端王闻言,终于缓缓转首,看向王崇山,唇角勾起,目光森寒:
“你倒比我想象中更聪明。”
“你以为我真会在意一群毛头小儿如何争斗?”
“我设擂,放雷典,引雷修,激杀局……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找出那‘三典合一’的钥匙。”
“《九霄雷典》、雷万钧的《惊雷刀诀》、以及天雷宗的《阴雷天典》,三典合一,可引紫霄诛仙雷,唤天劫,斩神魂,灭真仙。”
他说到最后,语气已然不似低语,而是一种几近偏执的冷冽兴奋。
“只要我找到那人……只要我能将三典合为一身,哪怕是——当今天子,也不配坐在我上方。”
王崇山面色发紧,垂首低声道:“殿下英明。”
端王却看也未看他一眼,只是微笑着,又摩挲起指上的血玉扳指。
端王将酒一饮而尽,杯盏搁下,语气忽转,带着一丝讥讽与慵懒:“谋大局的人,从不讲仇恨。”
“可你王崇山今日捧着扳指来求我,像个被赶出花园的阉狗,却想借我刀去咬人……若楚宁是融合三典的钥匙,你的仇恨请暂且放一放。”
王崇山脸色微变,额头冷汗悄然而落,仍强笑道:“臣……遵命。”
端王举杯遥敬身旁的王崇山,似笑非笑。
“若此次王辰败于楚宁,你可知后果?”
王崇山垂首,声音沙哑:“臣知。”
“臣已老,再不博最后一次,我王家数代基业,只能看着被武侯府拿走。”
他抬头,目光深沉得仿佛多年老井。
“我孙儿王辰,若不能破楚宁,我便亲手断他一臂,送上家主之位。”
“我愿为王朝割肉,也不愿为武侯府传香。”
端王闻言,笑意更浓:“好一个‘爷不养逆孙,朝收忠犬’。”
王崇山低头,不言,唯有指节泛白,死死捏着酒杯。
第75章 应战
此时,一道白衣身影如剑疾行,正急急穿过广场,踏入主裁台前。
“请暂缓除名!”
谢明璃一身素白长袍,声音清亮。她抬手奉上一道公文,身后是赵天宇持印为证,面色凝重。
“楚宁因军务特殊,未能及时归位,武侯府三日前已递交特赦呈文,愿请延时一刻,待其抵达。”
广场四周人声顿止,诸宗门长老皆微露讶色。敢在端王亲临之时上台言“暂缓”?这武侯府的胆气,委实惊人。
执事眉头微蹙,正欲出声:
“殿下亲临主裁,我等不敢自专,还请大人稍候回禀。”
“回禀?”
一道不咸不淡的嗤笑,自高位之上传来。
端王已将酒盏缓缓放下,眼角挑起讥讽,视线却始终不在文书之上,而是肆无忌惮地落在谢明璃面上。
“原来是谢姑娘。”他语气一转,带着懒洋洋的调笑,“本王记得你,三年前宫宴上你也穿着这一身素白,只不过那回,是跳剑舞。”
他笑得意味深长:“那一剑挑红灯,舞得乾坤都安静了。啧……今日倒是没想到,剑还在,人更俏。”
谢明璃神色微凝,未语,赵天宇已上前半步,却被她轻轻拦住。
端王笑得更欢:“美人开口,自然与旁人不同。”
“可惜啊……”他眸光骤冷,声音一转,“你若是递花献酒,本王自当留情三分。”
“可你递的是公文,是规矩,是挑战大乾律制之底线。”他抬眸,神情一瞬凌厉,“迟到半日,早已错失良机。”
“本王在此,主持大局,岂容你们武侯府仗着军功来讨特权?若人人迟来,皆称‘有因’,那青云擂也不必开了,改叫‘情分擂’便是。”
语落如雷,震得四周宗门无不噤声。
谢明璃咬紧银牙,欲言又止。
“怎的?”端王看似无意地笑,“谢姑娘还要再劝?可惜啊,本王向来怜香惜玉,却不喜欢‘讲道理’的美人。”
他摇了摇扳指,语气闲散,“女人嘛,该乖些才好看。”
赵天宇目中怒火暗燃,正欲上前,谢明璃低声道:“不可冲撞。”
执事满头冷汗,接过金卷,手指颤着展开,高声宣道:
“我宣布……本届青云擂,第十组,武侯府,楚……”
话音未落,天穹震怒。
一道天光轰然斩落,如天罚降世,直劈青云主台。
高空黑羽飞鹰骤然发出一声撕裂长鸣,浑身羽翎炸裂开来,宛若万刃炸雨,洒落广场。
众人抬首,纷纷失色。只见那血羽鹰背之上,一道白发身影傲然而立,衣袂翻飞,宛若雷云之中独行的天人!
端王酒盏猛然一晃,血玉扳指冰凉刺骨。
他坐姿微僵,目光死死盯着高空。
下一瞬,“轰!”
气浪如怒涛席卷,整片广场被一股狂猛威压所笼罩,擂台边缘的旗帜尽皆猎猎作响,石板寸寸震裂,宗门弟子尽数被逼退半步。
黑鹰俯冲而下,一双利爪钉入地面尘土,身影消散,那白发少年却自空中缓缓踏落。
他步履平稳,衣袍翻卷如战旗猎猎。
那是一种无言的压迫。
他每走一步,大地都似在震动,每一个脚印,像是碾过一座山、一片域。
雷光游走于他双眸之间,灼灼生辉,摄人心魄。
他未言一字,未露锋芒,却如雷霆天威,自天而降。
一瞬,万籁俱寂。
裁判台前,谢明璃怔怔看着那道身影,胸腔激烈起伏,眼眶微微发红,终是轻轻一声低呼:“来了……他来了……”
那一声轻语,如千斤重担倏然卸下,令她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赵天宇心神剧震,喉头一哽,随即嘴角狠狠一抽,咬牙低声道:“这小子……还真是千呼万唤才舍得归来!”
而诸宗门长老,皆默然失语。
王崇山脸色难看至极,仿佛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从他指缝中滑落,无法再握紧。
只见他稳步踏入主擂之上,手中缓缓掏出那一摞挑战战帖,眼神漠然,宛若翻看蝼蚁名册。
他抬头,看向高处主旗,声音平静、却滚雷般轰然炸响:
“第十组——武侯府,楚宁,在此。”
“所有挑战,接了。”
话音如雷霆滚落,震得整座观战台都微微一颤。观众席沸腾,惊呼、窃语、倒吸冷气声此起彼伏。
而谢明璃却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整个人定定地看着擂台上的那道身影,眼前一片空白,她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这一刻,她看见的,不只是那个从青阳县来的巡察小使,不是那个用雷火劈开百卷试帖复仇归来的少年。
而是一个,为她,为武侯府,独挡大乾王朝百位天骄的男人。
那一瞬,她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
——这些年,谁替她做过一个决定?
——谁曾站出来替她顶过一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