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106节

　　“我……我们是无忌人……专门为大人负责各种暗处的事情……”黑衣人惊惶之下，愣愣地说了出来。

　　云亭深深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不错。”而后不再看他，径直走向客栈外，与黑衣人擦肩而过。

　　黑衣人猛地一哆嗦，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像是脱力一样。

　　不错，不是这个人不错，而是这个组织不错。云亭想着，等到弄死了知州，就把他们抢过来，送给朱桂去打理。

　　此人第一次上山寨，潜入到了自己的卧房，如果不是阴魂守着，还真有那么一点神不知鬼不觉的味道。今天又在知州所在的客栈见到，这人武功不算高，相貌没法让人留下太多印象，看起来平庸得没有太大危险，是最适合隐在暗处的人选。所以云亭猜测他是只属于为知州做某些暗面之事的组织。

　　以后建起了宗门，势力大了，难免需要这么一个组织。朱桂的易容术很好，朱桂，很好。

　　考虑着这件事情，云亭迈步出了客栈大门。

　　门外围着的兵士多了一重，却下意识地齐齐后退一步，紧紧盯着他装扮成书生的宽袍身影，神情紧绷。

　　“慢着！”

　　楼上的露台忽而响起一声低喝，是知州凭栏而立。

　　锋刃划破空气的啸声响起，长枪如林般挺向了云亭。兵士们的神情更加紧张，可还是散成了一个半圆，以枪林对准了云亭。

　　天云再次遮蔽了太阳，阴影铺落，客栈前一片肃杀。

　　云亭挑了挑眉，视眼前逼近咫尺的枪林如无物，抬眼望向知州：“怎么？”

　　知州的脸色很阴沉，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盯着云亭的眼睛，似乎是想找出惊惶或者恐惧的情绪，在找破绽。

　　他还是怀疑，此人如此气定神闲摆出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是拿这上万人头和那临州来人在诈自己。

　　兴许，这书生纯是在投机，只是从秦火柱嘴里撬出了只言片语，想要火中取栗。

　　然而，云亭眼神没有闪躲，只是平静中带些疑惑地望着知州，给他打量自己情绪的机会。

　　知州捏紧蝉霜的手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松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盯着云亭的眼睛，嘴角牵起一点弧度：“徐侠士，你今日来找本官，无非是想赌一把，尽快拿到建宗许可。那么，既然入了赌局，敢不敢赌得再大一点？”

　　“赌？”云亭笑了，“大人倒可以试试，徐某是不是在赌。”

　　他踏前一步，枪林如大风摧折，七零八落。

　　知州哼地一笑，不置可否：“本官是说，徐侠士有没有胆，再为你那什么合欢宗搏一把，搏一个锦绣前程。”

　　张文远这时出现在了露台上，躬身捧给了知州一份镶着银边的折纸。

　　知州拿起翻开，让云亭看到：“这，是云纹银绣的宗门许可。天正三年起，吏部规定，受朝廷敕令的宗门分为三等，有金、银、铁三种纹绣。龙纹金绣，只有龙虎庭、捧剑宫、洵月宫所有。云纹银绣则是各道府中牵头的宗派才有资格得到。”

　　他顿了顿，笑道：“为了将铁边换成这道银边，即使是东河第一大派天河派，也费尽了心机，不知和其他几个势力稍弱的门派明争暗斗了多久，门人弟子为此而死的更是不可胜数。毕竟，有银纹许可，宗门弟子人数不受限制，有开设下宗的资格，从事商贸受朝廷保护，更能号令道府内的铁纹宗门……”

　　听到这里，云亭心中一动。

　　“徐侠士，敢不敢赌一把？”知州将许可状扔给了张文远。

　　“怎么赌？”这道银边许可，好处确实很大。而且还是按照道府区划颁布，恐怕就算帮了洵月宫和梁中书，他们也没法给盘踞在东河的梁山匪众颁发这种银边许可。

　　“麻烦你去对付一个人。”知州声音沉了下来。

　　“谁？”

　　“梁中书。”知州表情凝重，认真起来。

　　云亭“嗤”地笑了：“大人莫不是消遣我？”

　　“不是让你去杀他，只是让你去协助林道长，只需要拖住他身边一个书生就可，”知州忽然笑了笑，“落魄的读书人。读书人之间，意气相投很难，可交朋友却很容易。只有能拖住那个书生，不管阁下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他偏过头去，看了看桌上的头颅包袱：“如何？你这道银绣许可，恐怕得的最容易不过了。”

　　云亭想了想：“好。”接过张文远奉上的许可，转身离开了雾柳镇。

　　看着云亭的身影凝成了一个点，知州目光越发阴冷。

　　“大人，江将军……”黑衣人来到他的背后。

　　知州哼了一声：“过河探路的卒子罢了，以后不要再提。还算他懂些规矩，杀了官将，主动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不过，此人这份魄力，倒确实非同小可。若是此次大难不死，真能乖乖为我所用……”

　　黑衣人张了张嘴，心想，原来他刚一入营就杀人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原来知州早就看江将军不顺眼……

第一百六六章 云亭到底打算干什么

　　水泊后的梁山寂静无声，就连山鸟虫兽都捏住了嗓子。

　　虽然是初夏，却似乎荡起了一股深秋的肃杀。

　　如果有着一队队把着长枪硬弩的披甲军士散在山岭，围住山道，不论哪里，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荡起肃杀的严峻氛围。

　　原本隐在树丛草叶间的匪寇早已不见，仿佛跟着惊飞的山鸟一起逃之夭夭。

　　一个军士在渐渐移到中天的太阳下站得太久，摸了把汗，喉结上下一动，发现唾沫也湿润不了干涸的喉咙。

　　山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说打不打，说退不退，这样杵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呦？

　　想到头，他背后寒毛一竖，又想起了那一车车干瘪狰狞的万把头颅……

　　这匪山里的人，真的够狠。

　　原本晒得难受的太阳，一下就不热了。

　　小牙山山腰的洞里，几个山寨首脑人物坐立不宁。

　　倒是盼儿和宋万端坐在小马扎上，你一颗我一颗地磕着瓜子。

　　宋万腆着丑脸赔笑道：“小夫人，咱这瓜子脆吧？您要是觉着好吃，俺老宋每天给您孝敬三十斤！”

　　盼儿素嫩的指尖拈起一颗瓜子，微微撇头，放入樱唇后玉般的贝齿间，“咔”地轻响，瓜子仁便被粉红的舌尖拈进了嘴。

　　她一双美眸闪出惊讶，显得清纯极了：“啊，二当家的瓜子确实好吃。三十斤啊，那得多少啊，可够咱们几个人嗑了！”

　　“嘿嘿，那算什么呀！只要小夫人高兴，让俺老宋干啥都行！”宋万殷勤地擦擦手，又捧出一把放到了桌上的瓷盘里。

　　盼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看站在洞口的染如玉、王潇潇和朱桂，有些心虚。

　　“二当家以后不要叫我小夫人……染姐姐她们听到不好……”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还是高兴的。

　　宋万嘿嘿一笑：“几位夫人的心性那可是极好的，大方得很，小夫人完全不必太过担心。再说了……”

　　他声音压低，贼忒兮兮地说：“整个山寨，谁不知道小夫人最得大头领宠爱啊？俗话说，恃宠而娇，恃宠，才更娇媚不是？嘿嘿嘿……”

　　“哪有？哪有这种怪话？”盼儿又羞又喜，偷偷瞥眼环肥燕瘦的三个姐姐，却看到爷爷青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宋二，你是不是又憋着坏呢？没你这么挑拨离间的啊？看我孙女人好，没心眼，就乱说乱话？吴钊心情本就不好，看到宋万和孙女惬意地嗑着瓜子，小子还贼忒兮兮，自然更加不爽。

　　自从知道孙女和大头领有了夫妻之实，老头儿尾巴都翘上了天。对宋万的称呼，从“二当家”直接就降成了“宋二”。

　　可惜没有女儿也没有孙女的宋万没脾气，讪讪一笑，让出了马扎：“吴老，您坐，您嗑瓜子。我这不说的是事实么？”

　　吴钊瞪眼推开他的大手：“现在还有闲心嗑瓜子？唉！”

　　也不知道大头领是怎么想的，怕控制不了，一口气杀了万多匪寇也就罢了。可朝廷围困，知州派人来谈，却又将那人踢下了山。

　　现在倒好，又带着那么多匪寇的脑袋去军营里送！这让山寨剩下的人，哪个不心胆俱寒，兔死狐悲的道理难道不懂么？

　　按道理说，大头领不是做事毫无章法的人啊？这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自打他下山进入军营，官兵就铺满了望回崖附近的山野，将山寨的出口堵了个严实。看这架势，恐怕是一言不合就要扫平了寨子。

　　“你说，大头领怎么只让咱们躲起来呢？既不说逃，也不说打？”吴钊坐到马扎，捋着胡子叹气。

　　“大头领这不是孤身犯险，为咱们兄弟们去求招安富贵了么？”宋万大大咧咧，但句句都是马屁。

　　吴钊摆了摆手：“哪个告诉你要招安？大头领将那黑衣人踢下山去，可有半点招安的意思？”

　　“这……”宋万红眼转转，想到了一个可能，寒毛一竖，咽了口唾沫。

　　他和吴钊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忐忑起来。

　　莫不是，求富贵是真，为山寨是假吧？

　　毕竟，以大头领的本事和心性，能够向上爬，怎么都比做一介匪寇要强得多。

　　事已至此，他们也毫无办法。吴钊只是捋着胡须，叹息道：“大头领，胸怀大志啊……”

　　“是啊，大头领胸怀大志……”宋万罕见地也现出悲凉的神情，望向了洞口。

　　盼儿感觉气氛不太对，停下了嗑瓜子的小嘴。

　　洞口的三女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猜到了他们言外之意。

　　朱桂美眸中闪着忧虑，但是却拍拍王潇潇的手：“潇潇别担心，大头领是重情重义的好男子。”

　　她知道云亭是拿秦火柱和秘信去谈判，只是究竟是为自己还是为山寨，她却不敢多想。

　　王潇潇深吸口气，摇了摇头：“事到如今，我们终究是弱女子。一切听凭天命吧……”

　　染如玉抿了抿唇，却是表情最坚决的一个：“云郎，必不负我们。”

　　听她称呼变了，王潇潇和朱桂惊讶地望了过去。

　　“染姐姐，莫不是云亭和你交代了什么吧？”王潇潇玉颌微仰，口吻里掩不住的酸意。

　　朱桂也有些心酸地瞥瞥染如玉，红唇微扁道：“如玉，想来是比我……呃比我们潇潇更会讨大头领欢心……潇潇啊，你得多学着点。”

　　王潇潇回头瞪眼朱桂：“桂姨你也不要说那么多？这几天谁不知道，除了盼儿，云亭最常去的就是你屋子？”

　　朱桂面容一滞，低着头不说话，像是犯错被抓到的小孩。

　　王潇潇无奈叹了口气，不忍心再苛责，转头看向染如玉，眼神探询。

　　染如玉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云郎没有和我独处过，只不过，扫平梁山的时候，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他，当初能够在匪寇围攻，身处险境的时候，还出手帮助擒他上山的我和染家军。那天能够助我手刃杀死福爷爷的仇寇，说一不二。今日，必然不会以我们去换什么富贵。”

　　王潇潇也坚定下来：“对，那样的话，他就不是云亭了。”

　　朱桂怔怔地望着两个站在阳光中的女子，心想，大头领确实不会是那等人，否则，怎么会俘获了这样两个女子的心呢？

　　一定不会的……

　　“可是，他命我们藏在洞里，先得罪知州而后又去送人头，究竟有什么打算呢？”她实在想不通。既然想靠秘信和秦火柱结好知州，就不该给人家那个下马威啊。

　　远处的山路上，那一排排的士兵忽然动了起来。

　　染如玉一眯眼，王潇潇捧了心，朱桂皱起眉头。

　　“看，他们不是要攻山，是下山了……”王潇潇松了一口气。

　　“有个人影逆着人潮上来了！”朱桂眯眼凝望，“是……是大头领！”

　　染如玉看着云亭的身影，眸子闪动，口吻中满是欣喜和孺慕：“怎么官兵也那么怕他，见他走来，都主动退避一丈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