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27节
叫梁骥的少年点点头,顿了一会,小声问:“他们会不会是想伏击我们?”
少女瞪他一眼,声音压得很低:“在路边看到一只野兔,难道你也要风声鹤唳?咱们洵月宫,何时这般胆小了?”
梁骥挠挠头:“你们是,我可不是……再说,他们可带着兵刃呢,一点都不像野兔……”
“笨啊!他们武功低微,是平头百姓,我们要以春温之心相待。将他们想成小兔子,不就更能激发怜悯之情吗?”少女认真教育弟弟,许是怕云亭等人听到,声音低低,“你不是洵月宫人,难道还不是姨娘的外甥?难道不是大名中书府的衙内?”
梁骥被斥得低下了头,偷偷瞧眼斗笠女子,玩弄茶碗。
“黎寻。”斗笠女子纱帷轻动,声音细嫩,却仿佛响在了茶棚中每个人的心上。
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云亭顿了一下,而后又接着喝茶。
“黎寻在,宫主请吩咐。”白袍青年黎寻微微向前倾身。
“你是我外甥,不必如此,也走了这么长的路,坐吧!”女子轻轻以手指向旁边的座位。
黎寻站直了身子,语气却有些疏离:“宫主,现如今,黎寻是代表东河府天河派护送您。”
斗笠女子没再有任何动作。
老板战战兢兢端上茶水为几人斟满,老妪吩咐他给外面的十几人也烧几壶,颐指气使。
“宫主,此地杂乱,久坐恐脏了您的清体……”老妪口气倨傲。
不止盼儿和龙九几人面露不满,就连黎寻也皱了皱眉头。
云亭把最后一口饼和肉喂给盼儿,一抬脚将脚边那块银疙瘩踢向了老妪。
银块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的残影,却没有半点风声。
老妪怒咤一声,身上绸袍无风后鼓。没想到这低贱之人竟胆大若此,竟敢公然挑衅。她心头火起,袖袍一挥,就要打回银子将云亭双腿射炸。
那银块转瞬射到她的袖边,却诡异地转了个弯,向着斜下而去,尽头处,正是纱帷遮面的斗笠女子。
女子周身三尺的尘埃在地上扩出一个尘旋,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影仿佛分成了重重叠叠的虚影,闪身挪了个地方。
然而,那粒银块还是轻轻擦过端坐女子遮面的纱帷,“当罗罗”落在桌上,被看不见的劲气一迫,滑出女子周围三尺之外,转个不休。
女子的纱帷如被风吹皱的水面,涟漪阵阵。她玉白秀润的下颌一闪二没,口角一点朱砂痣如玉沁红。
整个茶棚都静了下来。
那块转动的银块仿佛被施了凝滞时间的法术,缓慢而绵长地转着,声音格外刺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个少女,她怔怔看着姨母兼师父轻轻摆动的纱帷,错愕不已。这个看起来没半点真气的少年,竟然用一块银子,就险些将江湖中天下十玉之一,号称“玄天一月”的师父纱帷揭起。
据说,师父已有十年不曾令陌生人气息近身三尺之内。更不用说被暗器掀动纱帷。她看得清楚,师父不是猝不及防,而是防了也闪了,却还是没有躲开……
“登徒小辈!”老妪袖袍后摆,激起呼呼风声,催得茶棚锅台上一阵乱响。
黎寻眯了眯眼,望向云亭的眼神中一点惊讶之余,却是有些哭笑不得。说不得,这又是一个过来想看洵月宫主美貌的好事之徒。他其实有些奇怪,怎么这些好事的蠢人层出不穷,不就一张脸么?值得拼着重伤来赌?一路上,那厉婆废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你既然有如此高妙的暗器手法,何必做这种无聊之事,实在浪费天份!可惜可叹!
少女却抢先老妪一步飘然飞起,向着云亭而去。若是厉婆动手,这少年必重伤无疑……她想问问,他是怎么做到让师父防躲不开的。她也想试试他的武功,他看起来毫无真气,若武功不及自己,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做到……
盼儿和龙九长身而起,却被云亭拦住,他望着空中飞近的少女。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上乘武功算是真正有了一点概念。
她衣袂飘然,动作浑然,整个人仿佛在发光的一弧新月。还未近身,便让云亭感觉如被笼在一层薄薄月华之中。
只不过,这月华是真气所凝,会迷惑心智,致命。
少女顷刻已至,素手柔柔点向云亭的胸口,如轻轻抚摸一般。云亭却感觉到内脏都仿似被揪到了那只手凝出的真气中。
他灵气运转,破掉少女真气。手腕一缕细细的魔血烟绫放出,滞了她经脉,抓住她的手腕,反绞一扭,便将之擒拿而下。
黎寻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原以为少女会一下击伤他的腑脏,却没想到这看似稀松平常的少年,反而擒下了她。
“大胆狂徒!”老妪怒不可遏,闪身到云亭近前,“你敢乱动,便是与我整个洵月宫为敌!”
洵月宫?
龙九和盼儿对视一眼,面上浮现出紧张神色。
自从三十年前中堂血战,正魔各退一步,在中堂山订立盟约互不相犯。魔君魔后各退至西域昆华、巅仑二山,中原为正道所据。这些正道中除了江湖祖庭清虚山龙虎庭一家独尊外,还有三宫八宗十二派最为强横。
这洵月宫便是其中之一,可以说是除了龙虎庭外最强批次的宗门了。这还不是最难缠的,最难缠的是,这洵月宫主,不止是武林中威望武功俱都高绝的“玄天一月,天下十玉”,更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儿。
若是真的得罪了洵月宫,恐怕是大大的险事。
莫名奇妙被缚,有些紧张的少女感觉到云亭的手松了些许。心头微松之余,不禁涌出轻蔑。果然,不论是多大胆的狂徒,听到洵月宫之后,都会被震慑得进退失措吧!
此念刚一起,一股大力便从抓着她的手上涌出,扯得她被反剪的胳膊剧痛。还不仅如此,她后脑勺一痛,便挨了响亮的一巴掌。
少女被云亭一巴掌抽得懵了。
他,他,他竟然敢打我?
第四十二章 还你银子而已,你急什么?
他怎么还敢打我?
“啪、啪、啪”,三下清脆的巴掌声又响起,少女感觉后脑像是狠狠撞了墙一般痛,眼泪不自觉就扑落。
“小子,你敢!”老妪厉婆怒不可遏,却也惊心不已。要知道这位小少主可是大名府梁中书的爱女,蔡太师最宠的外孙女,也是宫主的关门弟子!
“无知无识的小子,你知道她是谁……”她暴声厉喝,却被云亭一声哈欠打断。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知道你们这群人很不讲理,”他看了看斗笠女子身前的那粒银块,“我是帮你们捡银子,你们不感谢我倒也罢了。怎么一个两个上来就要动手?洵月宫?没听过,我只问你,你是正道,还是魔门?是有理,还是无理?”
云亭看都不看老妪,只是盯着静坐不动的斗笠女子,口气咄咄。
盼儿小脸煞白,悄悄攥紧他的衣摆。
龙九为他捏一把汗,却也觉得他这句质问很是解气。
黎寻看看云亭,眨了眨眼,又看看斗笠女子,觉得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哪个人对洵月宫主以这种口气说话。
斗笠女子纱帷晃荡,一串冰激玉脆的笑声响了起来。她似乎忍得很辛苦,但终究还是平静了下来。
“这位公子,我们洵月宫是正道,适才无礼,夙月向你赔礼了。多谢你还我银子,呵呵呵……”她一句话语气很认真,后面好像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却丝毫没有轻蔑调笑之意,只是有一种看见新奇人事的雀跃。
“哦,公子,你如果有意习武,可以到临州来。我洵月宫敞开大门欢迎你……厉婆、梁鹰,对这位公子赔礼道歉。”
斗笠女子这句话一出,本来神情古怪的几人张了张嘴。云端之上的洵月宫主亲自邀请一个少年入门,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奇事。
厉婆看看主子,脖子一缩,原本凌人的气势馁了大半。
少女梁鹰眨眨泪眼,低低道:“公子抱歉,适才我无意加害的。只是看你掷银子的手法奇特,一时技痒,这才出手试探……”
厉婆老眼圆睁,主人有命,倒也弯得下腰。深深对着云亭一揖:“公子莫怪,老妇口拙,得罪了。”
云亭看了看她们,点点头:“这还像个正道的样子。告辞!”
这话一出,看戏的黎寻表情更加古怪。这人,是狂气,还是真的不谙世事?
待伴当和盼儿离开,他才松开手里的梁鹰,大踏步出了茶棚。
“宫主,适才这公子用的,是故血玄门的玄冥秘诀吧?”黎寻望着兀自晃动的竹帘,若有所思。
斗笠女子摇摇头:“有点关系。”
“那他是魔门中人,老妇这就去摘下他的脑袋!”厉婆咬牙切齿,根本不愿琢磨宫主为啥对他以礼相待。
斗笠女子轻轻笑了一声:“他不是。”
“宫主怎么知道他不是魔门?我都看不透他的深浅,身上一点真气也无……”黎寻皱眉思索。
斗笠女子只是淡淡道:“我就是知道。”
她素手一伸,将桌子上的那枚银块捏了起来,上面淡淡的阴寒迅速消失。
“一身魔功鬼祟,全身气息却如玄门正宗般灵澈飘逸。有意思,好久都没遇到这种妙人了……”她玩捏着银块,喃喃道。
少女梁鹰看到师父的样子,心中对云亭更感好奇,转过头怔怔望着静下来的竹帘。
看梁鹰动作,厉婆撇撇嘴:“鹰儿小姐,这江湖中人,除了世家大族大派,皆是草莽,不值得多花心思的。咱们途径东河,东河府名门正派江湖世家都已交接过,也没听说这里有什么人物横空出世。老妇知道小姐醉心各路奇异武学。但那人行为鬼祟,气息邪异,若非宫主这等惊才绝艳无谓正邪的本事,最好还是少沾为妙,当心被他污染,走了霉运!真正的人才和高手,还是要从名门正派世家大族中来物色才是。”
说到这里,她颇有些自豪道:“小姐,此人适才将你擒住,不过是趁了你轻敌的空子。千万莫要被这等草莽一时的风头给迷惑了。要想成为杰出的高手,就要从身、骨、心法、神意、真气、技击上来细细打熬,辅之以正经大道来正心诚意。江山代代,有多少昙花一现的天才?最后能站在顶端的,不还是老妇从小带大的宫主?鹰儿小姐,你只须跟着老妇来学习,根本就不须将那乡野草莽放在眼里。这等会些邪异功法就骄狂自傲的晦气之人,最是容易迷惑人心……”
她说着说着便停不下来,只见黎寻和梁骥表情古怪地给自己使眼色,一回头,才发现梁鹰已然不在。门口竹帘飘摆。
“宫主,梁鹰……”黎寻低头请示。
斗笠女子摆摆手:“随她去吧!这少年,我也很感兴趣呢!”
厉婆只觉胸口一窒,闪身追了出去:“宫主莫忧,老妇这就去护持小姐!”
……
骑在瘦马上,云亭现在有点烦。
眼前是个多条的岔路口,轻风拂过,土尘一卷。路边的绿树罩上黄雾。
那缕淡淡的毒瘴,此刻凌乱不堪,分作多缕,通向了每个路口。王伦阴魂也分辨不出哪条更浓重。
而且,适才以王伦阴魂送出银块,来对那斗笠女子稍作试探。发现她虽不能察觉阴魂,但是护体真意却十分强大,王伦阴魂一近,便被消蚀了一部分。或许是有王伦阴魂将护体真意牵引,银块才得以擦了下她的纱帷。
是以,如今的阴魂,实力也大为削弱。
看来,不论武侠还是仙侠世界,高手都具有不可小视的强横实力。自己还是不能大意。
云亭拉住马缰,抬头看着天上飞过的一排山鸟。看起来淡然恬静。
盼儿看着他仰望天空的侧脸,小手捧到了心口。只是时不时回头看向来路,面现忧容:“公子,你胆气好雄壮啊……竟然招惹那么强横的高手,光看我一眼就吓得我不行……”
云亭瞟她一眼,没有回应。下山之前,他已经将这座江湖的一些基本情况打听清楚了。现在的中原,可以说是魔门禁地。只有正道宗门才敢这么大摇大摆地摆谱,而正道之所以为正道,就不会如魔门那般在人前撕破脸来做事。
所以,无论这个高手多强,她都不会亲手拿自己一个没什么真气的人怎么样。更何况,自己是真的还她银子。只不过是不小心扔得偏了一些,银子还不小心拐了个弯而已……
他轻轻呼出口气。死去的朱桂、龙九、洵月宫主,还有那斗篷人,身上都有毒瘴之气。区别在于,朱桂、龙九和洵月宫主,身上的毒瘴只在体表。或许真的如龙九所说,他们只是交过手,或者照过面?
这样还好,毕竟,若真是洵月宫搞的鬼,很可能是发现了血玄门余孽落草的事。那自己只能放弃梁山带着女人们开溜了。
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在那些人中留了一只阴魂。
“公子……她们……她们还跟着咱们……”盼儿嗫嚅道。
云亭心里更烦了,那个龙九,还有那个梁鹰,仗着轻功上乘阴魂不散地跟上了自己。
“云公子,我……我适才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想问问,你适才是怎么掀动师父纱帷的……毕竟,再上乘的武功,真气也有迹可循,在师父这等高手的洞观之下,根本不可能近身。”梁鹰足尖轻点路旁树枝,轻轻飘落云亭马前。
“是啊是啊,我也想知道呢!”龙九紧随其后。
“你们是属蜜蜂的,还是属跟屁虫的?跟着我们嗡嗡个没完?”云亭没好气地道。目前看来,龙九实力低,心思单纯,坏心眼的可能有但不大。那个梁鹰,他不知道。
“你们家的家传秘诀能告诉别人吗?”他瞪着梁鹰,“你们洵月宫天生的目中无人蛮不讲理是吧?信不信我再抽你几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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