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 第1053节
此言一出,鄰谷兰映骤然抬眉,心中已是山崩海啸:
‘难怪…难怪他要提天朝,难怪他要提摩诃、怜愍!’
魏李当年的天朝之法,就是纯粹的持官即持法…无论先前是身无修为的凡人还是什么低微小修,一但持了官位就有对应的修为,如今这【紫金殿持玄】,就是仿照魏李!
‘难怪宋庭内部对北方的边境一点也不担忧,难怪程氏入宫以后态度大变,把麾下弟子派入郡中,就算怜愍、摩诃咄咄逼人,他也同样有应对之法,能够守住这边境!’
‘如此一来,哪一家能不对宋庭的官位趋之若鹜?哪怕几个真人对宋庭没有什么好感,麾下的子弟呢?有谁不想要天武加持?有谁不想要神通加身!’
‘尝过了神通,哪里还愿意做凡人!只要入了宫的人对这官位有所求、放不下,那这人是宋庭的人还是世家的人?釜底抽薪…这才是阴司的手段!’
杨锐仪这样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在她心中惊起了万丈波澜,司马元礼同样一言不发,那只手紧紧按着桌面,整座山间一片寂静,只有风刮过的呼呼声。
杨锐仪转过头来,笑道:
“魏王如何看?”
李周巍神色镇静,低下眉来,去看自己的儿子。
李绛垄一贯是极顺从的,他身上有陈氏的血,容貌不太出色,不如李绛夏那般像他,却乖巧得多,安插的亲信也少,这些年在洲中治家,家中的大小事都过他手,从不偏颇。
可这一向乖巧的孩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也不曾抬头,那双金色的眸子盯着地面,只留给他一个侧脸。
那一瞬间,这张侧脸长眉舒缓,有了几分熟悉的味道,让李周巍眼神凝滞,微微动唇。
兴许是伤势在身,实在疼痛,魏王终究没有开口,吐了口气,这才笑道:
“二公子,还不谢恩?”
本章主要人物
——
五○目【怜愍】【空无道】
明○慧【一世摩诃】【善乐道】
明○相【四世摩诃】【善乐道】
天琅骘【大欲道】
江头首【大羊山】
李周巍【紫府前期】
司马元礼【紫府前期】
…
除夕快乐
。
感谢大家一年间的陪伴,除夕到了,诸事繁忙,最终没能写出来,干脆放下笔和家人吃个团圆饭,一起过个年,遂请假一天过除夕。
祝大家除夕快乐!
第1046章 求道变数
李周巍的话语落入李绛垄耳中,叫他抬起头来,答道:
“谢大人赏识,南北多有动乱,能为父王、为庭州、为宋廷分忧,是晚辈的幸事…”
李绛垄的话语让杨锐仪笑着摇了摇头,扶了他起来,看向李周巍,正色道:
“魏王有伤在身,本不便打扰,只是宋廷的事情重要,君上看重魏王,让我走这一遭,我便特地将紫金殿的事情与魏王谈一谈…怕的是等到魏王闭关疗伤…朝廷仙命至此,又要惊扰一次。”
“陛下深虑,庭州受恩感激。”
李周巍随口答了他,见李绛垄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点头道:
“你往帝都去…正巧也见一见你弟弟。”
李绛垄抬眉恭声应是,并无他言。
杨锐仪既然没有打算多待,司马元礼等人自然是要一同回去复命的,便一同告辞,诸位神通一走,山上立刻安静下来,唯有轻微的风声。
李周巍仍坐在桌边,静静地思量起来,等了一阵,见着属下上来禀报,说是老大人上山来见。
“请上来。”
李玄宣惯常穿那件墨蓝色的衣袍,如今换了白色,外头披了素衣,急匆匆地从山间上来,见了李周巍便踌躇,问道:
“真人伤势如何了?”
李曦明也好、李周巍也罢,李玄宣是不常叫名的,第一句大多叫真人,李周巍笑了笑,答道:
“不碍事。”
望月湖伤亡颇多,李周巍迟迟未现身,人心动荡,身上的伤势又极为敏感,这个时候也唯有李玄宣能站出来上山来问,听着李周巍神色凝重地将杨锐仪的话提了,这才坐在桌边,骇然道:
“紫金殿持玄……”
杨锐仪话语中的一切无疑是一记重锤,将在越国兴起一片惊涛骇浪,颠倒现有的秩序,引来无数野心之辈…这老人完完整整听完,有些解释似地道:
“如若宋廷果真有加封多位持玄的本事,如怜愍一般有神妙加持,恐怕九成九的人物都经不住诱惑。”
李周巍闭了闭眼,若有所思地道:
“杨锐仪的意思颇为明显,紫金殿是定好的事情,他是给我面子,才特地把这事情提前拿到山上来说。”
老人思量,见他道:
“如若如今在山上按着不说,等到我闭关,家中无人做主,再给绛夏、绛垄兄弟一人一道封赏的命令,召去四闵,此事根本没有什么转机,他不怕我家的人不去,是怕做得太难看了。”
李周巍虽然不曾与自己几个儿子朝夕相处,可到底知道金眸子是什么秉性,无论性情有多少不同,天性就是好弄权势、登高求远,紫金殿又贵重,这命令一下,李绛夏、李绛垄一定会去。
“他特地提过绛夏,如果事情没有什么变化,迟早也应有绛夏一个位子。”
他金眸微动,答道:
“如此一来,湖边就好守了。”
面对李周巍,李曦明常常有沉默不语的时候,可老人似乎比那位昭景真人李曦明还要自如,叹道:
“明煌…望月湖太浅了,盘踞不下他们…你一人位处其中,已经是手脚难伸,尚且翻不动身,更何况挤了这几个兄弟,又有这样的父亲…”
“我明白。”
李周巍神色如常,那股希冀似的失望早早从他身上离开了,透露出几分冷静:
“李绛垄也好,李绛夏也罢,都有独断之心,恨极了束手束脚,只是我神通在身,镇得住他们,让他们如处牢狱一般克制着摩擦。”
他静静地道:
“魏恭帝素有良名,仍避免不了赐镯其弟,如赐奴婢,明阳的子嗣,相看两生厌,是不能同时和和睦睦地听从父亲的,君父位格越高,他们之间越要分个生死。”
“如今还不明显,可等他们成了神通,再压不住了,难免要闹出些事,如今宋廷的事未必不是好事——任他们去折腾。”
李周巍如今的道行越高,对明阳的理解越发深刻,老人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沉默了,李周巍却神色略有阴郁:
“尤其是迁儿…他对这两个弟弟也是有憎的,如果修的不是离火,如今早不可调和,天下只有一个君父,其裔亦妄图让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不如此不足以取代君父,金眸昭昭,其实代表着同一个野心。”
“取而代之。”
他放了杯,轻声道:
“我亦如此。”
李玄宣听着数次动唇,久久不语,突然理解了当年李周巍不愿让李绛垄等人入李氏字辈的用意,他焦灼地推了推杯,问道:
“绛迁…绛迁应当好些!”
李周巍知道老人在说什么,静静地道:
“他自以为独一,我只他一个真子,其余皆假,否则…今日不会是这个模样,可那根子、那颗心,是抹不去的。”
两人沉默一阵,李周巍转了话语,问道:
“湖边伤亡如何?”
李玄宣长长一叹:
“伤得惨烈,所幸动摇不到根子。”
老人低低地道:
“这一次与前些年不同,折的大多数是胎息和凡人兵马…北边的释修与赵军对人丁更感兴趣,要么俘虏了去,要么当场杀害取血…练气不过折损了十余个,杂气三十余,筑基四位…其中两位还是宋廷在荒野的人。”
“余下两位,一位是托在我家湖边修行的散修筑基,一直在北岸,另一位重要些,是陈鸯的亲子,陈氏的嫡长陈噤犀。”
“其余重伤的曲不识、白猿他们都已经捡回一条命,周达也能走动,丁威锃与明宫轻伤…”
李周巍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眉,问道:
“陈噤犀…”
陈氏的威风只系在陈鸯一人身上,好不容易出了个陈噤犀,如今一死,可谓是实力大损,可对望月湖来说,嫡系性命皆存,的确是伤不到根子的事。
他点头道:
“陈氏还须安抚,绛垄离洲,家中也要一个主心骨,老大人可有人选?”
李玄宣抚须,沉吟道:
“算算日子,绛宗很快要出关,只是北岸血流遍地,家中骚乱拖不得…要明宫临时撑一撑场子,周暝虽然胡来,可绶鱼是能办事的,再让陈鸯、绛夏辅佐即可。”
其实哪怕绛宗已经出关,面对这等场面也要请教李明宫,区别并不大,李周巍会意点头,低声道:
“我有伤在身,无暇分心家中的事情,还请老大人多多指点他们。”
他微微闭目,玄妙的道韵仍在他的灵识之中穿梭,仿佛隐隐跟太虚某处感应,越发夯实着他的道行。
于是抬起手来,翻手取出一枚【玄確经心药】,放入壶中,指尖微微一点,敕道:
“生发三阳,漫致春光,经心和药,气清神养。”
这一壶清茶顿时截然不同起来,明阳的生发之力垂落而下,在壶中凝聚成纯白色的药液,李周巍放到老人手中:
“这一壶是明阳生发凝聚,一日之内可以愈合肢体,调养气血,老大人下去同他们分了,让孙柏依着伤势配用,倘若药力有余,以房事泄之,最多不能超过一口,否则有滑泄亡精之危。”
经过了这场大战,尤其是骀悉、赤罗折损,得到反馈,李周巍迟迟差了一筹的道行终于踏出那一步,超过了赫连无疆等人,仅是大真人之下了!
‘已经比得上一些天赋平庸,毕生精修道行的紫府,更有些借意象而言出法随的本事!当年叔公救治丁威锃还须寻素免,如今我却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