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 第1099节
他讽刺地笑了笑。
应当是『司天』一道已经多年大失光彩,不但几个主要的用途有所残缺,如离火服用木药、坎水驱水御妖这一些边角的小妙处『神布序』也几乎没有,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用尽全力保留在丹田的一枚气丹。
这一枚气丹在练气之时就已经凝聚,随着他突破筑基,由虚转实,唤作【天司雷邸】。
用《太虚斗转诀》的话说,【天司雷邸】可以藏气收纳,储蓄雷霆,更多的是用作一假府,用来依附洞天福地修行。
他细细研究了一阵,心中一时疑惑。
‘【天司雷邸】作为《太虚斗转诀》的核心,本应该围绕着这一枚气丹假府做各类各样的变化,为何反而到了关键之处,仙诀上是一字不提…筑基之时为了照应这气丹,可花了我大功夫,仅仅就是为了储存这一二成的真元和雷霆?开什么玩笑?’
一二层的真元、储存雷霆固然不弱,可李遂宁身为望月仙族的嫡系,哪里会差这三枝两叶?说句不客气的,他去求李绛宗炼一件法器,照样能存一二层真元,储存雷霆在身边,甚至做得更好!
他翻来覆去一看,终于有了疑惑。
‘真是古怪,《太虚斗转诀》果真是一道完整的仙诀么?为何仙基描绘晦暗不清,倒有些关键要诀被掩盖的意思。”
当年从刘长迭手中得来的确实是《太虚斗转诀》,可到了他手里的却是【天司布序神卷】的练气筑基篇幅!自然高贵难言,众多秘法被一一删减封印,通通在李曦明手里!
虽然李遂宁当年来看前后融洽,看不出问题,可等自己修出了仙基,再来回味,倒觉得有问题了。
他只当是功法限制,一时心中酸楚,无限感慨:
“『司天』一道,上古威名鼎鼎,倘若有朝一日能补全道统,又该是何等威能神妙无限!”
李遂宁暗暗叹息,才出了关,到了阶前,便见一老人候着,一身素服,正拿着灯坐在台阶上,一边叹气,一边用手去扶台阶上的花纹。
“杜老!”
派来伺候他的老人立刻跳起来,一瞬间眼泪模糊了,喃喃道:
“天爷保佑!”
他真是泪如雨下:
“本以为时间拖得长了…公子有异样…好极了,如今真是好极了…”
杜斗自从跟了李遂宁,地位水涨船高,不但没人敢给他脸色看,手里的资粮翻了好几倍,自己的几个后辈孩子都得了福泽…他这个满脸的泪水不只为李遂宁而高兴,更掺了好几分自己的庆幸。
“功法有些困顿处,便花了些时日。”
李遂宁安抚了他,笑道:
“走!去给老大人报喜!”
杜斗却骤然劝住他,抹去面上的泪水,紧张兮兮地道:
“哥儿且慢!”
“嗯?”
李遂宁多了几分疑色,却见杜斗神情紧张:
“宁哥儿有所不知,南北大战越发激烈,前些日子有个大和尚来过,叫作什么广蝉!打得天昏地暗,好几个真人才招架住他…叫他来去自如了!”
李遂宁皱眉:
“广蝉!”
老人连忙点头:
“现下真人已经被调去了南边,如今湖上空虚,几个大人早吩咐过了,众嫡系都在山里修行,不许出山…连绛淳大人都入了内阵了!”
李遂宁面色微变,负手转身,在洞府前踱了几步,停在阶前,疑道:
“果真?!”
本章主要人物
——
李绛梁【筑基巅峰】【紫金持玄】
李绛夏【筑基巅峰】【紫金持玄】
李遂宁【筑基前期】【天素】
第1083章 弦月
“这是自然!”
眼前的老人连声应了,听得李遂宁沉神凝色,在洞府前踱起来,心中一片沉吟:
‘李介诣。’
李遂宁并非不知广蝉,甚至知道他的俗名叫作李介诣…若提这李介诣,便避不开胜名尽明王。
当年的胜名尽明王是大梁的人物,占据一座小释土,这位释王虽然常被归于大慕法界,可实际不入七相,对古释修还亲近几分,亦是拓跋家重要的依仗…
拓跋家称帝时,他正是七世摩诃,证法相在梁末,配合上传说中的那一尊小释土,威能称得上恐怖,可他陨落也在梁末。
“最后一位梁帝落水而死,本质上是那位梁武帝的陨落…胜名尽明王也跟着陨落…莫不是触及了明阳之道…”
而胜名尽明王膝下有五魔子,皆是滔天的妖魔,为这释王一一斩杀渡化,而这李介诣,便是其中第五子的后裔,祖先在梁灭时躲到了一世家之中,幸得苟存。
李遂宁之所以知道得如此清晰,实在是这李介诣今后的名声的确不小!
‘按理来说,此刻他不曾南下,是魏王北征时来做他的对手…直到…大欲道的那位大孔雀【弥生再世】!’
李遂宁颇为沉默,此时回想,仍有些难以言喻——内里明争暗斗了千年的大欲道发生了一场极为恐怖的内乱,引得天下变色,举世皆惊,甚至到了百无禁忌,法相现世的地步!
大欲道一跃而上,与慈悲道并驾齐驱,争夺七相第一的大位置!
这场动乱虽然与李氏无关,却改变了整个七相之间的格局!
大欲道的摩诃雀鲤鱼功成出关,携【弥生再世】而诞生出的三位释子一同南下,轰动江北,甚至叫原本坐看风云的慈悲道悚然而惊,不得不一同南下,才有后来【长阖之乱】的大恐怖。
而最与李氏相关的…便是这三位大欲释子之一——左惧参座羚跐摩诃,俗名李承盘!
雀鲤鱼带着羚跐南下,便与李介诣针锋相对,想要抢他身上一座小释土,间接导致了大慕法界不得不全力支持李介诣,这才把这位广蝉摩诃捧起来。
“如今他…这样早便南下了!”
李遂宁心中沉吟,总体却没有太大慌张,暗有猜测:
“变化却不会因为丁客卿,而是昭景真人,他不曾陷在西海,而是全身而退,从魏王守湖变成了真人守湖,北方修士想要取他性命,才不会像前世一样屡屡试探不前,而是激进猛攻!”
“可有大宋罩着,终究不会太过火,不曾落在西海,天下明已成!早了…整整十余年…”
从西海脱身固然引来了更多的围剿,可只要李曦明无事,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只听李曦明安然无恙去了南疆,心中便安晏了。
‘总体来说,并没大的变动…这一阵变化也并非坏事!’
他方才安定,却疑虑起来:
“只是这封山…”
这可不是好事,李遂宁前世经过如此的风风雨雨,可没有听说这样如同禁足的举措!
‘难道……是前世不如这样显眼……不曾听闻?’
他默默入洞府,在蒲团前踱了两步:
‘前世的绛淳叔的确少露面…我也去见了,是能见到的…如今这模样,竟然像是无人能见我了…’
李遂宁心中生怖,久久方才抬眉:
“莫不是…有哪处出了问题不妥…真人疑我?”
他便从袖中取出一布帛来,点了墨提字,稍作思量,洋洋洒洒写了问候。
李遂宁提了自己的突破,便去问封山的消息——这事情并不难办,他看似是个足不出户的筑基,可以他前世的经验和对眼下时局的了解,无论对方有什么托词,李遂宁都能轻易判断出真假!
于是叫了老人进来,吩咐道:
“杜老可知道小叔叔在何处?”
李绛淳虽然是不世出的天才,行事却极为低调谨慎,杜斗只道:
“只听说在内阵,不知在阵中何处。”
李遂宁吩咐道:
“你只取了我的信,装在储物袋里不要取出来,一路送到内阵,让人交给他看一看。”
杜斗连忙点头,匆匆地出去了,只留下李遂宁心中颇有不安地踱了几步,暗暗叹气:
‘希望是我想多了!’
杜斗取了他的信,便匆匆往山下去,越过了湖,到了洲上,距离内阵还有好一段距离就停了步,拜道:
“请陈大人为我主人带信。”
守在内阵前的修士神色严肃,满头白发,盘膝坐在阵前,双手结印,如同老僧入定,看上去年纪极大了,腰板还是挺得笔直,身后背着一把长剑,正是老人陈冬河。
陈冬河是数代元老,是叔脉的亲女婿,辈分大得可怕,本应在家中颐养天年,可自从李秋阳坐化,这老人便闲不住了,非要出来做事,李绛宗不敢怠慢,思来想去,将他安排在这内阵之前。
他声音沉沉:
“是遂宁的人?”
“正是!”
陈冬河从他手中接过信,一丝不苟的上下翻查了,接引阵法之力探查,转去看他,见他一身素服,问道:
“寄蛮坐化的消息…已经传到你这里了!”
杜斗突然听了这一句话,颇为谨慎,答道:
“禀长老,是大人归天了!”
他口中的大人名叫李寄蛮,修为不高,却是东山越之主,算起来是玄宣的外孙之一,曾经用来安定山越。
他有李家一半的血统,享受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在王位上坐了近百年,坐到他儿子孙子都想造他的反,这才安然退下来修行,如今冲击筑基失败,终于陨落。
因为是伯脉自己的人,李绛宗给了规格不低的葬礼,北山越一边的狄黎家也跟着挂白衣,遥表敬意。
陈冬河捋了捋白须,老脸颤了颤,苍声道:
“早该去试的,如今太晚了。”
他便把信塞进袖子,转身踌躇一阵,还是进了大阵。
陈冬河来的时间不短,可大阵内没进过几次,毕竟有资格进内阵的修士都是自行进出,用不着他,只是一个个都会同他问好,他只把面孔记下来,心中暗忖:
‘皆是我家的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