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 第136节
“慕元,好在有你在看着,否则家中这么多麻烦,非得将我给累死。”
“不敢,为兄长分忧罢了。”
郁慕元答了一句,下方匆匆忙忙走上来一人,手中捧着一信,往郁慕高手中交去,低声道:
“家主,华芊山马亥冀来的密信!”
郁慕高一挑眉,神色阴郁,将那信接过,顺手拍去腊封,将那信纸取出读了两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咬牙叫道:
“好一个安景明!这些日子不曾注意他,竟让他到了这种地步……”
他闭目沉思了一阵,把信递到下首的郁慕元手中,郁慕元双手接过这书信,瞧了一眼,一时间难以自持,叫道:
“这!怎么可能!这才过去几年?安景明就到了这等修为?!”
“练气八层,这怎么可能,这修炼速度莫不是什么妖孽?李家这消息可是靠谱?我家如今和安家关系好得很,莫不是离间之计,要叫我家针对安家?”
郁慕高闭目沉思了一阵,摇了摇头,沉声道:
“不太可能,李家一向内敛,李通崖不是个惹事的,据那间者所说,这消息所得九死一生,应该不是李家的计谋。”
李渊修和郁慕高都不曾想到,马亥冀为了突出自己的贡献,在信中添油加醋,将得这消息的过程形容得九死一生,影响了郁慕高的判断,对这消息越发确定起来。
郁慕元一拱手,咬牙道:
“若是如此,此子绝不可留!”
郁慕高脸色阴沉得可怕,安景明修为的进展远超他的预料,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道:
“自是不可留,我家必杀此人,以他这种修炼速度,恐怕要不了几年就能突破筑基,到时候有生变数,最好能一同压制李家和安家,让他们皆受一受挫。”
郁慕元望着哥哥还在思忖着,知道郁慕高多半在想些毒计,自己这个哥哥向来思绪天马行空,出其不意,又狠毒阴险,至今针对的各家人物还没有失手过,故而不曾出声,只是默默在下方等着。
郁慕高只是微微思忖了几息,心中已经有了谋划,低声道:
“安家透露了李家诸镇所在之地,又将我家潜入的人安排了过去,那是最好不过。”
“如今我已经有了办法,先杀李家个威风,再打安家个措手不及,我等放纵这两家太久了,也到了制约这两家的时候。”
郁慕高微微一笑,显然已经胜券在握,轻声道:
“让江客卿上来。”
下面的仆人急忙安排下去,不多时,便带上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脸上皱纹密布,看上去起码有一百五十岁以上,一身修为不过练气三层,气息奄奄,却哈哈大笑着,拱拱手道:
“郁家主,真是好久不见!不知今日还有几人要除去?”
“江客卿!”
郁慕高却客气得很,显然对这江客卿颇为尊敬,笑盈盈地道:
“确有一人要除去,倒是要麻烦先生了。”
江客卿往一旁的红木椅子上一坐,大大咧咧地翘起脚来,郁慕高也没有什么恼怒之色,反倒是朝着郁慕元打了个招呼,笑道:
“麻烦五弟陪同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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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亥冀点了火,将那纸信包好,在火上一放,见那纸信消失不见,这才松了一口气,四下望了望,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去。
马亥冀走出几步,又回了头,将火堆踩灭,用泥土掩盖住,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走出数十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往地面上一蹲,喃喃道:
“李家如此重视此消息,必然自有一番计划,我已经往家中传递了这条消息,郁慕高必然出手破坏,最后李家总会察觉到消息的泄露……”
“若是田仲青回了院子,见了地上的信纸,问一问仆人,必然知道只有我来过这院子,岂不是暴露了?!”
马亥冀身躯大震,一时间大为苦恼,心中一片灰暗,暗自道:
“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万万不可以再回李家,恐怕家中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回家不过是死路一条。”
背上行囊,马亥冀心中已经是惶恐不已,喃喃道:
“不能在等家中回信了,现在就该走,往家中逃去!”
马亥冀还有些脑子,一时间理清了来龙去脉,背起行囊就往林子中钻去,往北方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被树枝和荆棘划了一身的血痕,却不想眼前突然落下一人。
这人一身穿束颇为简单,简约的灰袍披着,腰间挂着一剑,气度雍容,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笑道:
“先生要往何处去啊?”
马亥冀心中大骇,两股战战,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馅,哭声道:
“阁下是何人?”
“在下陈冬河!”
陈冬河微微一笑,瞥了一眼马亥冀,低声道:
“阁下倒是敏锐,若不是我等早就在一旁等着,恐怕还是要让阁下走脱了去。”
“陈冬河…练气修士!”
马亥冀在李家待了多年,虽然一直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官吏,却怎么也知道陈冬河的大名,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往自己的喉上割去。
可马亥冀不过是一介凡人,陈冬河只是屈指一弹,马亥冀手中那匕首便受了气击,直径脱手而出,落在一旁的小河边,再一挥手,马亥冀便软软的瘫倒在地。
陈冬河怜悯地看了看马亥冀,拎着这人驾风而起,往西边的黎泾山而去。
第196章 恩仇 (二合一)
山越之地。
山越盘踞在吴越之地,自有风俗,人口零零散散分居,人数逾千万,黎山北脉的这一支有一百多万人,受端木奎庇护,如今端木奎身亡,巫山弟子或逃遁远游,或投入各宗门下,此地被端木奎的四个弟子瓜分,各自鞭挞百姓,兴建宫殿,一片动荡景象。
深入北脉,便在林中望见一深穴,洞中伏着一只巨兽,口牙狰狞,身上披满了淡黄色的鳞甲,两只人头大小的褐色眼珠子直直地望着空中,已经没了生机。
“终于斩了这畜牲。”
萧初筹长出一口气,从萧元思手中接过丹药,运气吞服,顿时浑身一松,舒服了不少,他低叹一声,笑道:
“寿元无多,气机衰弱,不但修炼迟缓,打起架来也笨拙了,想当年我北跃长河,踏遍晋赵之地,何等英姿勃发,一转眼便成了老头了。”
萧元思颇为担忧地望了望他,迟疑了片刻,终于咬牙低声道:
“老祖…宗内传下的血祭延寿之术,您…可要试一试,多延上几年寿命,也叫身体好受些。”
萧初筹冷笑一声,答道:
“不必了,当年我父与迟尉斗法,为迟尉所血祭,少年之时便立过誓言,此生与祭祀之道不两立。”
“迟尉…当真是个魔徒。”
萧元思恨声念叨了一句,原本一身温和的气质迥然不同起来,看得萧初筹一呆,迟疑着开口道:
“我晓得你恨他,但如今已不是仙魔之争的时候了,善恶混沌…迟尉是个小人,却称不上魔徒。”
“他有什么善的!”
萧元思愤声叫了一句,不曾想萧初筹神色复杂,低声道:
“一百五十多年前,我还是个胎息小修,南疆妖王进犯,眼看数百万人就要沦为血食,三宗七门从中牟得了利益,皆作壁上观,唯有迟尉等数人初晋紫府,出手阻止,以自己的性命逼迫青池宗等几个宗门老祖出手,最后力挽狂澜…他在此战之中折了寿元,损了根基,否则也用不上时至今日才试图突破金丹…”
“说到底,他对我萧家乃至小半个越国都有活命之恩。”
“什么!”
萧元思只听闻过一百多年前有妖乱,对其中细节却不甚清楚,听闻此言如同雷击,脑海中一片空白,又惊又恼,叫道:
“怎么可能?!”
萧初筹同他深入那洞穴,一边叹着气,沉声道:
“谁都有少年意气的时候,力挽狂澜,拯救苍生的梦谁没有做过?但等到几十年卡在一道修行门槛前,日夜修行却无寸进,修成了魔怔,百年修行眼看就要成飞灰……四周的敌人却虎视眈眈,就等着你死后屠杀你的子弟,而伱只要杀上几人就能突破,你是杀还是不杀?”
萧初筹眼神复杂,苍老的面孔痛苦地皱在一起,望着失魂落魄的萧元思,低声道:
“杀则保全自家,叫亲人平安,不杀则自身难保,亲族受人屠灭,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住呢?杀一人是杀,杀万人也是杀,邪念一发则不可遏制,迟尉是吃了你小师弟,可诚谈不上善恶之别,若要较起真来,他吃了几个天才弟子,却救过越国几百万的人。”
“况且迟尉一死,青池宗便是摇摇欲坠,你那师弟出生家族,只要拍拍屁股便可以回了家,上头换做谁来统治不是统治?可迟家便大祸临头了……”
萧初筹尚在说着,萧元思终于按耐不住,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沉声道:
“老祖,这世道怎是这样的?若是人人善恶混沌,半人半鬼,世间哪有可以落脚的立场呢?”
萧初筹赞许的点点头,低声道:
“这金乌照耀之下,仙人本就是半人半鬼的,哪里有纯粹可言?自仙魔之争后,世间已经不以善恶论人,只论恩仇了……”
萧元思沉默了几息,深深吐出一口气,犹自难以平息,他年幼之时便入了青穗峰,司元白教给了他善恶之分,却被迟尉颠倒过来,时至今日又被萧初筹一言打破,一时间心情激荡,体内的仙基『朱丹参』神光四射,隐隐约约有了些精进。
“只论恩仇…”
两人这头聊着,终于到了空旷的洞穴之中,黑洞洞地没有一丝光亮,筑基修士自然不会被这黑暗难住,萧元思瞧了一眼,便见深处开着一朵黄莹莹的大花,一团花蕊蜷曲着,上头垂着一滴露,芳香扑鼻。
“是味宝药,九蕊灵萱。”
萧初筹犹自辨认着,萧元思在丹道浸淫多年,却一眼便瞧出这花的来头,萧初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道:
“几个遗迹一无所获,得了这宝药却也不算白跑一趟。”
修行者到了筑基紫府的境界,寻常灵物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唯独要这些得了天地精华的宝药才能有神效,故而两人还算满意,萧元思一抖袖子,手上法力涌动,却没有什么理应要有的法术光彩。
“老祖小心,此物惧光。”
萧元思取了特制的法器药囊,将此物收起,萧初筹望了望他披在身上的一连串药囊,笑道:
“还是你有准备。”
法器药囊和采气之瓶一类的物品内有空间,不能放进储物袋之中,故而萧元思才会如今这样累赘地拎着一连串的药囊,闻言苦笑一声,采了这九蕊灵萱,两人出了洞穴,着手处理起地上的妖兽。
萧初筹打入几道封灵诀,忽而又开口道:
“以我萧家如今局势,李家在望月湖上可以为突破口,替我家守着西边…毕竟望月湖背靠大黎山,是个好地方,即使迟尉死了,青池宗多半也不会放弃望月湖,以两家的关系,用李家为屏障最合适不过了。”
萧元思低着头施法,点点头,答道:
“我听闻雍灵同李通崖的关系还算得上不错,如誉和李玄锋也有交情,自是好的。”
萧元思对李尺泾承诺过要照顾好李家,眼见萧初筹等几位老祖没有向西发展的打算,心中也是一松,便见萧初筹沉声道:
“那李家先祖李木田能从一介农户而成散修,最后修成筑基,必然是品性样样皆上乘,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不差。”
“李通崖虽然天赋不高,心性却是极好的,李尺泾应是得了他的剑道天赋……只是从未听闻李木田这号人物,这人应该不在越国成名。”
萧初筹这头盘算着,突然眉头一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