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 第480节
“楚…何郡的楚家?”
李清虹这才发现楚明炼也是家族出身,只当他是个小家族,故而不曾听过名声,可如今楚明炼也是筑基,按道理也是个世家…
楚明炼老眼微微眯起,抖了抖身上的红衣,有些萧条,答道:
“本是个小家族,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楚家了。”
他神色低迷,答道:
“我侄孙…叫作楚逸…当年的【离火枪】。”
‘楚逸!’
这名字已经过去几十年,可依旧在暗地里流传着,当年亲历此事的众多修士更是心有余悸,以散修之身闹得一片混乱,打开东离宗尘封多年的东火洞天,亲手缔造了轰动整个越国的盛宴。
李家当年也是得了不少好处的,李清虹腰上的玉瓶十有八九也是东火洞天之物,来历悠久。
“他当年装作散修,却被得罪的韩家背地里查了出来,他还在外头闭关,家中便出了事。”
楚明炼似乎不愿多提,李清虹心中顿时明朗了,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个楚!当年东火洞天闹的沸沸扬扬…后来多半恢复记忆,去了落霞山,从来没有回来过…难怪他心寒。’
李清虹明白是明白,可她不愿多提这事,叹了口气不接话,楚明炼很快笑道:
“这锦扇没什么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是北方释修与魔修粗制滥造的手艺,我只要取些材料将它改一改,花个数月,便能将其制成。”
“至于这锦衣…”
楚明炼仔细看看,认认真真地道:
“我见上面有好几处拙劣滥造之处,应该是从仙宗丢失以后被一代代魔修所得,画蛇添足补了许多,或是受了损伤填补,成了如今这模样。”
“我只将这些缺口拆下来,仿着原来的痕迹弥补,只要大半年时间,便可以用了,比如今这模样还要好上许多,只是要些筑基灵物…还要看着能拿些什么来补。”
楚明炼很是自信地应下来,李清虹却想起李曦峻给他的诸多灵物,将之一一取出,摆在案上,楚明炼仔细看了一圈,心中有数:
“清虹若是放心,交给我便好,我这里取些交换,再去山中以物换物一些,如若不够,再来向清虹要。”
李清虹自然点头,客客气气地送他出去,空衡一路跟在旁边,有些忧虑之色,轻声道:
“清虹道友,可是杀了赫连氏的人?”
“虽是不曾杀害,却也差不多…战场上相逢,本无退路。”
李清虹随口应了,空衡跟在后头,心中略有感慨,暗暗忖着:
“难道是命数相勾连?可赫连氏祖上也是魏国边境的部族,得过恩情…”
他自己想着,忍不住失笑:
‘都过去多少年了…是我想的太多…时常看命数纠葛,到头来着了迷了。’
……
青杜山。
李曦峻见了北边来的人,收起李岨的尸骨,再挨个把尸骨查看了,还有两个庶出,一个陈氏,两个徐氏,一个窦氏。
李岨确实是李曦峻看着长大的,沉默寡言,修行很快,如今看着冰凉的尸骨,他也只能叹息了。
宁家给了些抚恤,李曦峻又代表族中给了一些,安排人带着尸骨挨个送去,月光正皎洁,他暗暗思量:
“这只是开始罢了。”
他得到李清虹的回信,她和李玄锋受伤都不重,李曦治的白乡谷更是无人攻打的几处之一,李曦峻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还是治哥儿那处危险得多…此刻虽然没有遭到袭击,可面对的是拓跋家,一旦有人前来攻打,那便是不简单的事情。”
他思虑片刻,却见陈冬河急忙地上来,匆匆一拜,沉声道:
“黎泾镇中来了一和尚!”
李曦峻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急促从上首坐起,他心中虽然早有准备,却仍然戒备紧张,一边出殿,一边问道:
“什么情况?可看得出有什么来头?”
李家的大阵也仅仅是护住几座仙山,要把望月湖周边的几十镇一一护住显然痴人说梦,这些镇旁边只有一些戒备的阵法,家中修士日夜巡看罢了。
这些手段对付一些小魔修还能有所感应,无论是释修还是魔修,若是有筑基级别的修士潜入镇中,用这种手段发觉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等到有了异常才能赶去。
李曦峻早就觉得会有法师潜入镇中打听消息,只布满了人手,一旦有什么异动,自家立刻就会发现,当下问了两句:
“可是杀了人?或是惑心?”
陈冬河摇头,沉声道:
“这和尚就坐在镇中酒楼里,直接寻了人来,说要见李家管事的。”
“周围的一众人见他和尚模样突兀地现出身形,早就心中又惊又怕,派人去通知山上了,我正好在那处巡看,得了消息,连忙上来通知。”
第550章 故人
黎泾镇。
黎泾镇如今是湖边第一大镇,还要胜过密林郡中心的密林镇,这地方被打得千疮百孔,李家又不提密林的郡制,把这地方分作诸镇治理,人口越分散,比不上黎泾镇了。
酒楼边人声鼎沸,淡红色的木阶上人来人往,最高处一层正坐着一和尚,头发剃得净溜溜,两眼静静盯着酒杯看。
能在此处饮乐的都不是一般人,大多是望姓子弟,几位宾客当下都频频侧目,心中惊惧,过了一刻钟,零零散散草草结束了酒宴,各自匆忙散去了。
酒楼上顿时没了人影,周边的行人也稀少起来,白甲的修士渐渐出现在人群中,李承淮带着人过来,到了酒楼底下,不曾迟疑,快步上去。
李家如今调动甚多,多位空缺,他修为与年纪也渐渐够了,便在族兄李承辽手下行事,他是李曦治亲子,李承辽凡事也常倚重他。
可他才进了楼中,很快被一白衣中年人拦住了,他面容有几分俊秀,更呈现出中年人的沉静,气势很足,神色郑重,轻声道:
“公子是青杜血裔,不宜亲至,我上去会会他。”
此人正是安思危,身后的陈鸯身着黑衣,眉距略短,眼中隐隐有不安与狐疑之色,李承淮拱手点头,两人便上前去了。
踏过了朱红色的台阶,那和尚正坐在桌前,摆满了满桌的好酒好肉,似乎都是从匆匆离去的邻桌上拿过来,有些狼狈。
他也不动口,只用筷子挑来拣去,直愣愣地盯着发呆。
见了两人上来,安思危拱手,轻声道:
“见过大师!在下李氏安思危…不知大师…”
这和尚两条眉毛略短,虽然面上亮洁,毛发剃的干干净净,却隐隐还能看出刚毅的气质,他将两双玉筷轻轻一敲,开口道:
“李氏安思危…好能耐…”
他的声音沙哑,却有一种含而不露的冰凉,安思危听了他这没头没脑的答句,心中起疑,沉声道:
“却是思危愚钝,听不清禅语,大师是什么意思…”
和尚倒了酒,声音低沉,答道:
“曾经说是李通崖、李玄宣狼子野心,我从来不信,可看了结果,也未必不可信。”
酒液在玉杯中发出清脆的激响,安思危可听出不敬来了,心中很不爽利,只答道:
“看来大师听过什么…可毕竟时局变幻,天命攸归,不是一句评判能结果的。”
和尚听着天命二字,哂然而笑,问道:
“安景明是你什么人?”
安思危听得面色渐沉,顿了一息,终于答道:
“正是在下先兄。”
他才答完这一句,三人皆觉寒风扑面,沙沙作响,白衣青年在楼中现出身形,剑眉微挑,轻声道:
“在下李曦峻,见过法师。”
李家虽然不是释道,可对手实力大约如何还是能估量出来的,李曦峻只觉得此人气势凝重,颇有威胁感,心中戒备几分。
和尚端坐着不动,沙哑着答道:
“五目寺虚慕,见过道友。”
‘是他…’
李曦峻只觉得熟悉,前些日子抓了两人回来,那小室山的老道孚圆便是受了五目怜愍影响,又被法师故意放来探查消息。
他提到了这法师的名字,正是虚慕,李曦峻只略冷声:
“法师真是好手段,竟然能假借修士之躯窥视…”
虚慕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轻声答道:
“小把戏罢了。”
他盯着李曦峻的眉眼看了一息,仿佛在回忆什么,口中道:
“我却有一物寄存在贵族,要见一见李玄宣…不知他是否还在世?”
李曦峻沉默片刻,向着安思危摆手,他很快往青杜去了,虚慕法师指了指对座,笑道:
“曦峻且先坐下。”
虚慕紧接着道:
“我在北方也听过李通崖名号,做的好大事…只可惜后来也身陨了,恩恩怨怨,到头来一场空不是?”
李曦峻戒备着他话里有什么手段,不轻易应答,虚慕自顾自从袖中取出把铜剑来,寒光照得他面上亮盈盈,他轻声道:
“年少时我与他也是交过手的,老衲那时有个俗名。”
他将剑翻转过来,轻声道:
“郁慕剑。”
霎时间酒楼中落针可闻,气氛宁静且诡异起来,陈鸯立在一旁,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如同在刀锋之上,进退两难。
李曦峻面色平静,一手按在剑上,轻声道:
“原来是前辈。”
虚慕不应话,气氛复又沉郁下来。
“嘎吱。”
却见老人紧忙忙地上来了,李玄宣拎着那把几十年未用过一次的法器斧头,衣袍有些凌乱,只盯着两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