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 第722节
这一枚丹药吞入腹中,纯正的牝水之力运转,在李曦明的指引之下通通往巨阙庭中涌去,以巨阙为谷,牝水的蕴养未发之力霎时散来,让他的巨阙庭一片清凉。
奔腾不息的灰水立刻从巨阙庭中涌起,将术火团团围住,李曦明趁机将体外之火压下去,【桑谀参九玄法】内外感应,体内的黑火顿时蓬勃。
他盘膝而坐,在法躯上绵绵不绝燃烧了这么久的术火终于消失的一干二净,通通转换回巨阙之中,又被【玄確蕴萃丹】压住,不能扩散开来。
眼见这一幕,李曦明终于沉沉出了口气,缓缓睁开的眼睛中神通彩光闪动,他吐出口气来,笑道:
“终于压制住了!”
这丹药有成效,便代表着李曦明不用顶着满天的火焰行走,终于可以来去自如,【玄確蕴萃丹】还在巨阙庭中缓缓消耗这火焰,虽然不能压制很久,可李曦明足足还有六枚,能够支撑一年半载,甚至不用炼后续的丹药,这术火就在神通和【玄確蕴萃丹】的辅助下压灭了。
“轰隆!”
随着火焰一走,洞中空旷一片黑漆漆,地上的黑色水脉还在往外喷涌,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而地面上的泉水倒灌回来,青黑交织,颇为绚丽。
李曦明拎起夏绶鱼,穿出洞外,湖面的温度已经降下来,青色迅速转化为黑色,从渌水转成府水去了。
那两只妖物还傻愣愣的守在湖边,李曦明知道这两个家伙守在这里平日肯定要捉人解馋的,扫了一眼,这两只妖物便人头落地,他将夏授鱼丢到地上,吩咐道:
“收了东西,把岛上的人也运走。”
夏绶鱼有些疑惑,这魔头既然出了关,一口气吃完岛上的人和妖也不过张张嘴的事情,只能把那两只妖物收拾了打包带走,恭声道:
“这般多的蛮夷,我一人带不动…还是要回去请人来运。”
李曦明自己也穷,连一艘灵舟都没有,只好挥袖道:
“那便罢了!带路罢…”
‘带路去哪里…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我家道统【庆须寺】了……’
夏绶鱼心中不安,她抬眉看了看,发觉这老妖怪已经长出五官来,眉心天光灿灿,犹如神仙,相貌端正,眉毛平缓,一双眼睛呈现出淡金色,颇为慑人。
她哪能说什么,既然是自己放出这个恐怖至极的神通者,眼下难道还有第二条路走?默默地引起路来,神情惊惶恐惧,难以自持。
李曦明则神清气爽,站在风中,从未觉得海风是这样的清爽,袖中取出一枚玉瓶来,正是那妖物给的丹药。
李曦明看了两眼,心中渐渐定下来:
“伤势未好,绝不回江南!这海角颇有古意,逛上一两圈,顺便想个法子打听一下家里的消息。”
李曦明身负仙鉴,在海角这种荒无人烟,有些地方甚至没有太虚的偏僻之所可以说谁也不怕,长霄要是敢追到这里来,面对仙鉴不过是一个来回的事情,自然是底气十足。
至于手中这药,根本算不上什么,可炼制手法颇有古意,似乎有些采集天地日月精华的意味,李曦明看得明白,倒是有几分心动了:
‘这东西的炼制方法…海角不知有没有遗留,若是能弄到一道采集月华为丹的炼法,那真是源源不绝,无穷无尽的资粮…’
以月华为丹的炼法当然不可能只用到月华,李曦明自忖如今是紫府丹师,一道炼法到手中,有太多的改进之法,平日里可以用月华代替一两样灵物。那也是赚大了。
夏绶鱼并不敢拖延时间,在海上飞行一阵,隐约已经望见海面上耸起一峰,大片庙宇寺院坐落其中,李曦明抬眉看了一眼,低声道:
“哦?是寺院?”
夏绶鱼只觉得一股寒意冲上脑海,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大魔,多半是看不得释修的,怕他误会了,连忙急促地解释道:
“禀真人,小人道统乃是【庆须寺】,曾经供奉的是一位大神通【须相】,故而也是寺院…与今释、古释关系都不大…大人明鉴!”
‘通玄宫须相!’
这个名字李曦明并不陌生,素免的玄妙道统就是以通玄宫【须相】为祖师,他略略点头,答道:
“原来是宝土真君的道统,难得一见。”
夏绶鱼显然没想到李曦明还真认得【须相】,心中漏跳一拍,把“宝土真君”给记下来了,见着这魔头挑眉道:
“你也知道古释今释?”
夏绶鱼恭声道:
“禀真人,海角还有古释道统,却少有今释在此驻足,海角大部分的道统也都是寺院,却都供奉古代大神通者,释修的并不多。”
李曦明闻言点头,眼中有了些异色,不知这群雁过拔毛的释修是不屑来还是不能来,笑道:
“今释多是没脸没皮,欺软怕硬的角色,你们到底供奉仙道真君,谅他们也不敢太过分。”
他在云端站了,饶有趣味地望着底下的布局,夏绶鱼在他身旁恭敬地候着,见着这魔头笑道:
“要不要你先下去准备准备?我这当空下去,要把你道统中人吓晕过去,可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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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7章 庆须
李曦明这话言罢,夏绶鱼连连点头,一口气钻到寺院里去了,李曦明则驾着风起来,隐去身形,绕着岛转了一圈。
这岛没什么好稀奇的,灵机在海角能算得上是绝佳,放在江南只与祖地黎泾山相类,地脉还算厚实,只是光秃秃没有矿物,火脉与水脉同样没有。
“难怪夏绶鱼修为在此地已经是了得,一身衣物还东拼西凑…”
正中还立着一座绝灵的荒山,与湖上的西屏山相类,太虚中都找不到落点,纯粹是一坨占了地界的土石,被挖了两个小洞,看来【庆须寺】的修士是准备世代移山填海,把这座山移走。
寺院里没什么奇特,阵法都少得可怜,穷的令人发指,唯独飞到最高处的庙宇里,放了一座宝土灵物【妙生石】捏成的道人,看气息确实是玄妙观里头的那位【须相】,捏得还不如玄妙观,只是这次是站着的,不曾骑驴。
这样看了一圈,李曦明心里有数了:
“须相真君是通玄道统的真君,如果说【玄妙观】是得了一道须相传承而立观,这【庆须寺】最多就是某位沾了一点边的弟子自己立的道统,太过粗糙了。”
他踏光回了寺院之上,听见一阵极为急切的钟声在整片岛屿上响彻,一众寺僧着黄衣、脚下白裹黑鞋,在山路上奔来,四下仿佛覆盖了一片黄云。
那寺庙的山路上两侧一字排开,渐渐跪满了人,黄衣僧侣推搡着,几个瘦弱的从山边滚下去了,撞得头破血流,往后的人还在往道上挤着跪,高处几个练气飞来飞去,严声斥喝。
李曦明稍看了一眼,底下已经安排好了,都是低压压的黄衣和大小不一的脑袋,夏绶鱼扶着一葛衣老头出来了,后头还跟着两个中年男人,众人都在寺院前跪倒,恭声呼起来:
“恭迎真人仙驾!海角小寺不胜惶恐,感激之至…”
葛衣老头的声音在空中飘荡,这阵势未免太大,让李曦明皱眉,他立刻化光而下,在四人面前显化而出。
白金色衣袍的真人凭空浮现,这老头吓得一哆嗦,腿也跪严实了,到了这个地步,他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这等大神通者会莅临海角?莫不是什么筑基修士假扮…’
可无论是筑基还是紫府,庆须寺都惹不起,这老头低着头,李曦明也不会为难一个练气修士,只道:
“哪来这么大仗势,都散了,领我进去就好。”
夏绶鱼立刻领路,到了寺院内部,道路很窄,大量的木梁固定在石壁上,不见天日,只是法灯照耀,不显得漆黑一片,老寺主追上前来,声音还有些哆嗦:
“禀真人…”
李曦明只摆手,问道:
“哪一道传承?追溯至哪一处?”
这老头与夏绶鱼对视一眼,依靠着自己对古书上的那点记忆,忙道:
“禀真人!小修夏虽,忝为庆须寺主人,道统本自蜀地,曾是须弥宫下属,后来宫中变故,分为庆须往东、庆空往南、庆真往北,三寺流亡,遂至驹海。”
“后来天地有了变化,龙属牧海的规矩改了,驹海被彩赤真人所据,改叫作孔雀海,压迫愈来愈重,就流落到这海角来了。”
两人所提的【龙属牧海】,也是颇为久远的事情了,曾经四海是龙属的地界,除了合天、朱渌这样的大海,还有更边缘的大大小小海洋,各类龙属在海里领了封地,轮流掌管各个海洋,便叫做牧海。
虽然如今龙属就剩下个东海,龙也少了很多,可东海以外海域,如穆海、礁海诸海也是有龙占据的,皆称龙王,只是封地已经固定绵延,再少人提牧海一词。
“好古老的渊源…倒也不容易…庆空寺…”
李曦明听得明白,庆空寺这个名字颇为熟悉,曾经在吴国也是个不大的宗门,白猿也在这一门捣过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道,魔灾肆虐之时就灭门了,遂轻声道:
“庆空寺几十年前就灭门了,北边更是释修地界,须弥宫多半只余下你家道统,好好珍惜罢。”
夏老寺主看他这副模样,心中其实信了不少,可眼前是个大神通的魔头,这一类人的话通常是不能信的,只能唯唯诺诺应声。
李曦明笑道:
“走…带我逛一圈。”
两个人连忙往前引,李曦明却走得犹快,这地方好像他比两人还要熟悉,径直走到了一小阁前,那两个中年人低头对视,夏绶鱼吓得连滚带爬地跟上来,抢先替他把门开了。
这阁门一开,那里所藏的宗卷和经书暴露无疑,李曦明并未入内,而是笑道:
“听闻海角有诸多奇异丹法,多从古道,如今大都已经用不得了,我却是个丹师,不知可否参详一二?”
夏绶鱼听了这话,心中惶恐:
‘还用说…早知您是丹师了…那大王吹吹口气就被您给炼了…’
她连忙将那几卷丹书拿出来,一同抱在手里,恭敬地道:
“海角偏僻,丹道不兴,我家道统没有能用的丹方…这些都是古代的东西,我们修为低贱,早已经用不得了。”
‘真够穷的,’
李曦明这才知道庆须寺没有一个丹方是能炼的,夏绶鱼怀里抱着一大摞全都是用来充数的古方,又取来翻了两下,还尽是后人胡编的方子。
“……”
他沉默一瞬,低声道:
“你庆须寺,替我去周边收集古方,只要有可疑之方,大可尽数收来。”
“这…”
夏绶鱼连连应诺,可夏老寺主终究没有见识过洞中的场景,真到了真金白银的时候就迟疑起来,李曦明迈步就走,夏绶鱼紧跟在后头,只觉得袖中一沉,似乎多了好几个玉瓶。
“这些资粮你服了,尽快打磨圆满修为,好服遂元丹。”
夏绶鱼心中一喜,发觉一旁的老寺主和两个男人似乎毫无所查,默默点头,重新回到了院门前,众人站定了,恭恭敬敬的跟在他身边。
这真人回头来,眉心的天光闪动,笑道:
“想必伱也晓得,这一枚丹药对我有大用,你前后出力甚多,受伤不轻,容我回报一二。”
夏绶鱼与老寺主听得大喜,这女人却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去了,恭道:
“能助真人出关,仙丹现世,乃是小人之幸,安敢求报!”
李曦明不理会她,金白色的袖口轻轻一抖,道:
“分付寺中,着令众人居入寺内,七个时辰内焚香祭祀,念经诵文,不许出寺,不得烹饪生火、驾风撞钟、采气纳气、动用金、银之器。”
夏绶鱼虽然听不明白,仍然派了中年人下去吩咐了,这两人明显有些不适应她的指挥,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李曦明看在眼中,指了指她,低声道:
“你、还有老寺主,两人独居此间,不得出去。”
夏绶鱼与夏老寺主对视一眼,皆应下了,眼前白金色衣袍的真人已经消失不见,两人渐渐有了惶恐之色,在院中坐稳了,相顾无言。
过了一个时辰,四下里寒风阵阵,嗖嗖地穿过院门缝隙往里刮,两人只觉得冰冷刺骨,又过了一阵,脚底下剧烈晃动起来,似乎有煞气喷涌,夏绶鱼眼前一阵黑一阵灰,房上沙沙落起粉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