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 第804节
李绛迁听着有些遗憾,答道:
“可惜了,『合水』一道正是盛时,不太好避过,『并火』也不是籍籍无名的道统,倒是那『元雷』销声匿迹的久了,听说只在吴国有,不必太担心。”
李阙宛同样点头,道:
“还有那【散白落羽】,是闻所未闻之遁术,我早时候常不能入门,如今借助『候神殊』的凝聚,天地异象暗合变化之理,也算是把遁法修成了。”
『全丹』一道的修行向来古怪,没想到突破的天象也可以辅助修行,李绛迁贺了一句,问道:
“可否见一见?我也是从未听说『全丹』的遁法。”
“不大合适。”
李阙宛摇头,解释道:
“这一道遁法类似于平常修士的血遁,脱身而去是大伤血气修为的,不宜平白演示。”
李绛迁恍然点头,等了这么一刻,算是见着李玄宣推了门,从侧旁上来,着了一身墨蓝色衣物,老脸带笑,怀里还揣了一小小的盒子。
“宛儿!”
李玄宣这么多子嗣,除了一个李曦明,如今成器的并不多,如果说李周暝是掌中宝,李阙宛可谓是心头肉了,这下到了眼前,两个晚辈一同拜下,老人把盒子往桌上一放,一手扶一个起来,笑道:
“恭喜阙宛了,瞧瞧这东西…”
李阙宛这才把盒子接过来,不过枕头大小,里面放了一打做垫的金棉,只簇拥着一滴指甲盖大小的银灰色汞滴。
李阙宛顿时挪不开目光,听着老人道:
“北边的河套有一个铁弗国,是魔修赫连家的地盘,南北之争时也出了人,叫赫连长光,他被玄锋射杀在大宁宫,身上带着这样一件宝物…不知是灵物还是法器,就是这汞滴了。”
“这是『全丹』一性的东西,我等并不能辨明,赫连家也是有紫府的,便一直没有拿出去,留到今天。”
“后来曦明突破紫府,我才想起这东西,拿去了给他看,他说是法器,不是灵物,非全丹法术不能解。”
李阙宛先是挑起一片银光,往这汞滴上一落,稍稍一算,这才拿起来,忖了忖,带着喜色道:
“是『全丹』法器无疑,年代久远,说法器也是法器,说传承也更像传承…果然颇具古风。”
她将这枚汞滴合在掌心,法力涌入其中,便见银光乍现,竟然已经收到气海中去了。
“炼化竟然如此之快!”
李阙宛闭目体会一息,轻声道:
“这法器是内修的宝物,寄存于丹田之中,可以辅助施展法术,还有清明灵识,振奋精神之效,必要之时,还可以充当『全丹』变化的媒介。”
“内附一道法诀,叫作【承露血银妙诀】,是采食血气,佐之以铅汞之术成丹的古代魔功…”
这功法的地位显然很尴尬,李阙宛叹息道:
“单论保命,此术仅仅差我的【散白落羽】一筹,可惜是一道魔功,虽然其中有几道术法可用,可整个道统自然是于我家无益。”
“至于法器本身可以取出来应敌,也可以用来救命…对我家来说,反而是这法器本身有价值些。”
李玄宣听罢,只叹道:
“有用即可,只是赫连家如今虽然衰败,周围强敌虎视眈眈,可还是有紫府修士,不使他家认出来就好。”
李阙宛微微点头,这东西存在丹田,并非挂在腰间,没那么好认,更何况这东西到底是赫连家的还是赫连长光自己得来的尚未可知,且先收下,问起江北的事情。
李绛迁简略地说了,皱眉道:
“至于二伯被杀的事情,都仙道派人过来澄清了,派的是公孙柏范,管龚霄对这件事大为紧张,写了数封信辩解,不像是都仙道所为。”
“我早些时候的想法…你闭关是最好的事情,免得掺和到这件事情来,如今你既然出关,我也试出符种确实有效,便同伱一说。”
他面色阴郁,答道:
“数月前二伯被人所杀,汀兰真人迟迟不显踪迹,我怀疑江北的事情渐渐不对劲了,你擅长巫术,也是请你参详一二。”
李阙宛成日闭关,对这个二伯很陌生,只是唏嘘了一下,立刻抬头问道:
“可有留下尸骨?”
李绛迁沉沉摇头,李阙宛这下觉得难办了,问道:
“可有子嗣?且用精血试试…这方法不大准确,有误判的可能。”
一提这事,李玄宣立刻抚须道:
“我下去取。”
老人从侧旁出去,李绛迁这才低声道:
“宛儿,你量力而行,可不要伤了自己。”
李绛迁显然怕此事涉及紫府,对李阙宛有什么影响,李玄宣看重亲情,这一类话李绛迁不在他面前说,可在这位李家家主眼里,李阙宛这位紫府种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人,凡人也好,修仙者也罢,死就死了,无非损失大小。
遂见李阙宛柔声答道:
“无妨,我的巫术玄妙,有符种在身,除非当面去算紫府,否则都算不上事。”
两人等了一阵,李玄宣已经取着一小瓶精血回来,李阙宛从袖中取出三枚象牙令牌来,各立在一方,又将精血置于其中,忖了三息,从中抽出一枚令牌来,反复九次。
她整理一番,身上的法力光辉慢慢暗淡下去,脸色微微发白,郑重其事地道:
“一九复仇,受东方之火所焚,遂无尸骨。”
听了这话,李绛迁冷笑一声,李阙宛则委婉地道:
“二伯…或者二伯的直系亲属,应被东方的火德道统所焚,并且九次九中,代表此事所知甚广,九次同一,代表没有紫府神通参与,乃是复仇之厄,且是生杀之血仇…”
这几乎是明着指向赤礁岛了,李绛迁一手按在主位上,心中渐渐清晰,摩挲了两下,低声道:
“所知甚广,好一个所知甚广。”
“是郭红渐吧…是赤礁岛动的手,广为人知…恐怕经过咸湖和沐券门的时候,都是被人故意放过来的。”
李绛迁清晰得很,冷笑道:
“我家与赤礁岛有生死之大仇,如果我是管龚霄,即使与赤礁有多么的亲善,也一定不会把两家的默契说出来,他在东海的消息,一定是我两家就在斗法。”
“于是这混账就等不住了,往海内一打听,两家只是在江上对峙,并没有大的伤亡,心中便很焦急,偷偷害了我家的人,想要两家大打出手,好让管家彻底倒向赤礁。”
“他倒是打得好主意。”
李阙宛将那三枚令牌收起,正色道:
“如若二伯一脉祖上没有被并火杀伤过,那这个结果指的就是二伯,是赤礁岛无疑。”
李绛迁低声道:
“至于你说没有紫府神通参与,的确不错,毕竟这一带都很敏感,却有可能是几位紫府默许此事发生,他们不可能看不清两家之间的默契,要么是觉得我两家真打起来更好,要么…就是有别的试探意味。”
李绛迁出了口气,急步下去,推了殿门出去,沉声道:
“去请紫烟…”
谁知道他话音还未落下,天空中先落下一片疾驰的真火,却见李明宫驾着真火急速落在殿前,语气带着急迫,沉声道:
“不必了。”
“紫烟门的千璃子已经到了湖上,点名要见李家家主!”
李绛迁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左右看了周围几个人,答道:
“请她进来吧。”
他才吩咐下去,过了几息,见着一位姿容极美,身着白色仙袍的女子到了殿前,腰间系着一琉璃白的玉瓶,正是紫烟门这一代的天骄——【璃宝瓶】千璃子。
这位千璃子不但代行着掌门的职务,还是李家嫡系李阙惜的师尊!
可如今她神色冷峻,目光略带着些焦急,目光一下锁定在李绛迁身上,低声道:
“还请家主借一步说话。”
这话一出,李绛迁更觉得糟糕,把左右的人挥退了,殿门方才一闭,这千璃子竟然上前一步,焦急地道:
“家主可有与昭景真人取得联系之法?!”
李绛迁稍作迟疑,对方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语出惊人,这样直接了当来问不大礼貌,面上的焦急之色稍稍减缓,低声道:
“家主莫怪我莽撞,我家真人在江北以北失踪,至今未归,福地已经派人前去诸太阳道统求援,朱宫、奎祈两位真人前去江北搜救…还望…贵族真人能暂以大局为重,坐镇江北。”
‘江北果然出事了!’
千璃子可谓是姿态放得极低了,她如今在福地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堂堂太阳道统,能这样委屈求全地亲临此地来问,可见情况之难堪。
可李绛迁愣愣地把她的话听完,心中悚然升起一股寒意,两步从主位上走下来,问道:
“这…他们…真君一事,这是落霞的命令!”
千璃子低头不语,好像没有听到他口中的话语,李绛迁立刻收了表情,心中之前的疑惑立刻有了解释,如雷霆震响:
‘赤礁岛…赤礁岛之事是试探我家真人是否回来,还是试探紫霂真人是否失踪?!’
他遂问道:
“秋湖真人如何吩咐!”
相较于千璃子口中的消息,李绛迁明显对紫府层面的消息更感兴趣,如此一问,千璃子微微低头,叹道:
“并未等到真人消息。”
这一句话的意思可更多了,宁婉在青池宗可没有千璃子这样心腹,说不准宗主澹台近此刻还蒙在鼓里!
汀兰、宁婉一旦离开咸湖,代表着江两岸的事情全部陷入黑暗,落霞山真君的事情当然不会有半点耽搁,可没有神通在上面掌控,就未必能保证沿江的势力不卷入其中!而宁婉一走,咸湖上的李泉涛更是如同风雨中的小舟,任凭波涛摆布了。
李绛迁只好道:
“万昱剑门呢?衡祝道呢!”
千璃子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无奈,摇头道:
“万昱剑门…凌袂大人早有嘱咐,一干江北之事,剑门从不参与,至于衡祝道…不提也罢!”
提起衡祝,她神色复杂,又是失望又是焦急,显然在这事情上吃了很尴尬的亏,哪怕是如今提起来,依旧有些忿忿。
李绛迁沉默了片刻,眼看千璃子的神色从焦急慢慢转化为疑虑,眼看不能再拖,果然听这女子带着些婉转的悲腔道:
“江北一事,我家真人早早下了命令,要力保贵族,不使仙驾过江,如今真人失踪,此事蹊跷,也非是要贵族真人前去营救,只是请他早些回来主持大局而已!”
“这事情不是我一家的事情,过江以后也是望月湖,如今联系不上两位真人,离开了紫府,江北的诸多部署皆是空话,这如何使得!”
李绛迁反应却极快,并没有被她一连串问话打乱阵脚,心中暗叹,疑虑大起:
‘青松太阳道统…江南多少紫府,就算衡祝不出手,难道指不出一个站到江北来主持?非要把我家真人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