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鉴仙族 第93节
“再过上两月我便同冬河成婚。”
“什么?!”
李玄锋呆了呆,瞬息间脑海中便将来龙去脉理得清清楚楚,这才知道为何从来无人通知自己,也从没有听说过,一身气势暴涨,顿时惊声道:
“你可情愿?!?宣哥可是用你来笼络陈冬河?!”
李景恬知道这位胞兄是个凶狠的性子,指不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连忙笑道:
“哥!我若是不愿,家中哪个敢使唤我,你可莫要想多了!”
李玄锋这才平复下来,疑虑地看了她一眼,咬牙道:
“真的?”
“真的!”
“不管怎么说,这人不声不响挖走了我妹妹,还是要揍他一顿才解气!”
言罢扭头进了屋,顿时叮叮当当响作一片,李景恬噗嗤一笑,心中种种忧虑释怀了不少,轻快地往侧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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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思嗣驾着风飞到了黎泾山间,法力运转在双目间,便见眼前一片金光璀璨,心中顿时一震,喃喃道:
“好高明的阵法。”
当下顿时一阵羡慕,暗忖道:
“这阵法恐怕价值不菲,恐怕用的就是当年的白羽紫梓旗了,只是这李通崖哪里来的这么好的阵法师,还真是财大气粗……”
一边鼓动法力,传音道:
“在下迢云卢家卢思嗣,前来拜访李通崖道友,还请道友开一开大阵。”
不多时大阵便开出一人大小的口子,卢思嗣穿过日仪玄光大阵,李通崖已经身着一袭白衣在山间等着他。
“通崖兄。”
卢思嗣拱了拱手,李通崖连忙引他进了院子,却诧异不已,看着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人的卢思嗣,有些复杂地询问道:
“卢前辈!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卢思嗣一头雪白的长发不再光洁如雪,而是透露出一丝丝死寂的灰,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双眼黯淡无光,左手还时不时颤抖一下,满脸苦笑。
“世事艰难!让通崖兄见笑了!”
这两年卢思嗣日日东奔西跑,不得安生,在东边的蕈林原上四处奔走,但凡年轻时有一面之缘的修士他都亲自上门拜访,想要给卢家寻一条出路,整整快两百岁的人了,往往还要腆着脸去讨好那些年龄还没有他孙子大的年轻修士,受尽了羞辱,这两年间比以前的二十年老得还要快。
“唉。”
李通崖摇了摇头,知道眼前这人恐怕没几年好活了,坐在主位之上温声道:
“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虽然心中感慨,李通崖却一点也没有手软的意思,待到卢思嗣一死,这矿山的份额卢家是别想要了,华芊山多半也要落在李家手中。
“不敢不敢!”
卢思嗣连忙摆手,回答道:
“李兄可记得那望月湖坊市?”
“自是记得!”
望月湖在那一战之后成了废墟,禁断大阵在湖中洲上犹自运行着,连筑基修士见了也要退让三分
他们这些家族也眼馋土地灵气充沛的湖中洲,可手中又无那殛雷破阵楔般的宝物,拿着满是雷火的禁断大阵毫无办法,坊市中有价值的宝物又早就被那些筑基修士搜刮了一遍,没了什么吸引力,只好丢在那湖心,无人问津。
“我前几日路过那湖心,却见着好一艘大船,载着满满的凡人,在那湖中洲打捞物品呢!”
“凡人?”
李通崖顿时疑窦丛生,卢思嗣也不敢卖官子,回答道:
“这些散修去郡中连蒙带骗找了一群凡人,同他们求富贵修仙,于是用着大船将他们载到了洲边,让他们去打湖中洲上的物品。”
“这禁断大阵本就是牺牲大阵的稳定与完整来换取大阵的威力,其中缺漏颇多,往大阵上丢上一两千个凡人,就有一个能落到阵中,可以让那凡人取来废墟中的灵物,禁断大阵对外不对内,便可大大方方地带出来。”
李通崖听完这话沉默了一息,回答道:
“前辈的意思是?”
卢思嗣一拍大腿,讨好地笑了笑,回答道:
“这事情怎么能让他们这么做!”
第131章 得知消息
“哦?”
李通崖抬头看了看卢思嗣,便见他满脸贪婪地开口道:
“这湖中洲上的东西本就应该是我们这些湖边家族的东西!这可是无本的买卖,怎么能让这些散修平白无故抢了去!”
“我欲叫上周边的安家,一齐端了这散修船队,这生意我们取过来做!谁家的凡人入了阵就归谁家,通崖兄你看如何?”
李通崖坐在主位上,眼前突然浮现出当年从古黎道归家时积堆如山,将道路挡得严严实实的尸体,茶碗顿了顿,撇了卢思嗣一眼,笑道:
“这无本的生意郁家想不想做?湖对岸的诸家想不想做?卢前辈要是整理不清这湖周一大圈的家族,把这生意取到手中,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此言一出,卢思嗣顿时一滞,他在湖上见了那船队就兴冲冲地找了过来,一时间也没有想这么多,顿时讪讪地笑道:
“还是通崖兄想得周到!小老头莽撞了……”
悻悻地放下茶碗,卢思嗣绞尽脑汁地同李通崖寻了几个话题来聊,在李通崖这里碰了壁,灰溜溜地离开了。
“老家伙死期将尽,脑子也不太灵活了……这湖中洲被三教九流的筑基搜刮了多少遍,恐怕进去也带不出几个胎息境东西出来,平白无故费那劲力……”
送走了卢思嗣,李通崖却满心郁郁,将茶碗端起又放下,苦笑道:
“你等看这些紫府又惊又惧,生杀予夺全由他人一念之间!可这些凡人来看你这些家族与宗门不也是心惊胆战,任人宰割,世间的丑恶从来是自上而下的,倒全然没了意思!”
言罢李通崖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反问起自己:
“若是家中无这以凡人香火凝聚箓气的法宝,李家当年面对伽泥奚的汹汹军势是否还能坚持留守四镇……”
心中悚然一惊,将诸多感慨甩到脑后,李通崖明白李家在众紫府面前依旧是蝼蚁一只,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算了算日期,按照《牲祭法》中的计算方法,祭祀法鉴,凝聚箓气的日子也将到,可以为几个小辈准备凝聚箓气了。
“倒可以去见一见那只狐狸,再打听些无背景的练气妖物用来祭祀。”
李通崖出了院落,驾风而起,顺着山间脉络走向寻了一阵,按照记忆在一处山崖下寻到一棵叶子发白的大榕树,矗立在山坡上。
那白榕狐翘着脚丫子,仰着大头躺在树下,瞧见李通崖落在树下,懒洋洋地开口道:
“通崖兄,什么风将伱吹到我这头来了。”
这狐狸三年间同李通崖见了许多次面,关系熟得很,接过李通崖手中的灵稻就往嘴中塞,狐狸眼舒适地捏成一条缝,照例说起着这几个月山中的见闻来。
“听闻青穗峰出了个剑仙,吓得那老猪几个月不敢出门,司元白闭关的日子他可是好不嚣张!现下倒怂了,怕成为那司元白留给弟子的磨刀石。”
李通崖呆了呆,诧异地道:
“你这消息好灵通!”
“哈哈,自是如此!”
狐狸甩了甩尾巴,神秘兮兮地道:
“我十九堂哥的二十二舅是大黎山南麓狐洞中一只三耳白狐的侍从,是从他们谈笑间得知的,这三耳白狐大人可生厉害,只要趴在郡边一听,那些胎息啊练气啊的话通通到了他耳边……”
“筑基妖狐?”
“紫府!”
狐狸摆了摆头,瞪了他一眼,叫道:
“你以为紫府为什么叫大修士和大妖,就是这紫府中凝聚了一道神通,可不是一般的法术可以比的,根据个人的道基有种种神妙的变化,好生厉害!”
李通崖连忙将这话记在心头,觉得今天的这一袋灵稻已然是赚到了,摸了摸这狐狸的脑袋,挠得它微微蜷曲,摇头道:
“我不过是练气修士,这辈子都未必能突破筑基,再厉害也与我无关。”
“倒是我那弟弟已经修成了筑基,若是从南疆回来,百来年间突破紫府应该不成问题。”
言罢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笑道:
“若是我运气好活得够久,说不定还能见到他登上紫府的那一天。”
狐狸撇了撇嘴,吱吱地叫道:
“那倒好,可别学那于羽楔,太阴月华练就的大好道基,硬生生成了大蛟的药材!”
此言一出,顿时如同雷霆般在李通崖耳边炸响,他脑海中空白一片,悚然而惊,从地上跳起,叫道:
“你说什么?!”
狐狸从来未见他这样,一身绒毛炸起,连滚带爬地退开,结结巴巴地道:
“于……于……羽楔……”
李通崖神色慌张,长出一口气平复情绪,一拍储物袋,将大袋灵稻丢在面前,以尽量平缓的语气道:
“说说这于羽楔。”
狐狸也不敢去拿那灵稻,吱吱地叫了两声,回答道:
“我…我在大人跟前侍奉时,听闻这人在望月湖上得过一太阴月华,炼就了道基‘白玉盘’,也见他来这山中闯荡过,一对双剑打得诸妖连连败退,后来死在了南疆。”
“再后来又听闻是因为那太阴月华铸就的道基神妙异常,于是被青池宗送给了南疆的一条大蛟炼成丹药……青池宗干这事好似不止一回了……”
李通崖身形一歪,坐倒在地,脸色苍白地盯着地上散落的灵稻不说话,听了这话结合青池宗一贯的尿性和李尺泾十几年发不出一封信,心中的种种猜忌同萧家的暗示成了真,抿着嘴不说话。
倒是狐狸看着他垂着头不说话慌了神,将地上的一捧灵稻小心翼翼的收到袋子中,舔了舔皮毛,也低着狐狸脑袋盯着地面不敢说话。
李通崖定了定神,看着眼前害怕地蜷缩成一团的狐狸,哑声道:
“多谢道友告知,这些灵稻算是酬谢了。”
言罢驾风而起,如流星般往黎泾山而去,也不顾狐狸在下头叫着喊着,追了几步,呆呆地道:
“这哪里值这么多灵稻!”
李通崖这头到了黎泾山,穿过金光闪闪的日仪玄光阵,往后院落去,推开石室的大门,恭恭敬敬地请下鉴子,灵识沉入其中,果然见到两枚光坨坨,圆溜溜的符种。
陆江仙的神识萦绕而出,静静地看着他,为防李通崖起疑心,陆江仙掩盖去了新多出来的三枚符种,看着眼前的中年人脸色苍白,嘴唇微抿,双手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