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倾 第14节
他的灵元有问题,但神念与悟性尚可,虽不知能否破境,但自然可以尝试悟道。
而随着他的坐下,旁边的数十名学子不禁脱离了悟道状态,微睁双目。
“是那个乡野私修?”
“在试剑林浪费了一天,终于想起要悟道了?”
“没有灵丹辅助,又甘心浪费大半时间去习练无用的武技,实在令人想不通。”
“毕竟是偏远之地出来的,此番大概是心血来潮,殊不知慢人一步,此生便只能望尘莫及。”
楚河与陆清秋也听到了周围议论,但连眼都未抬。
与此同时,季忧开始神念外放,尽全力向无垠深空而去,去探索黑暗蒙昧中的微光。
这,便是曹教习所说的感应之法。
这是他昨夜找曹教习提前预习了悟道,只是曹教习说的笼统,无法详细描述,只是说悟道了便悟道了。
季忧又问,怎么才能确定悟道了。
曹教习又说,悟道了就能确定悟道了,气的季忧抢了他二两银子作为惩罚。
被抢过的老曹果然诚恳了许多,告诉他尽力让神念往高处去寻,离天越近,感应便越强。
但神念飞天是一种极其耗费灵气与体力的事情,大多数人都无法坚持到半个时辰就要停下歇息。
可这一松念头,便前功尽弃,需从头再来。
唯一不同的是楚河与陆清秋,他们可以用灵丹与灵石迅速补充,自然比别人快上许多。
酉时三刻,季忧缓缓睁眼,额前已热汗津津,发觉神念悟道竟比习武还要吃力。
“怪不得大家都说上五境是个需要丹药堆积的过程。”
“也只有像楚河与陆清秋这般,开始时便服药磕石,在将要力竭时才能有力可续……”
不过季忧隐约听说过,能直接作用于神念的丹药,天底下只有七大仙宗内的丹宗可以炼制,正因为奇货可居,所以价格昂贵,便是家世稍微普通些的都尝试不起。
继续吧。
季忧再次闭合双眼,神念不断飞天。
他的方法要比旁人笨一些,就是每次都要比上一次高一些,以此来突破极限。
但无垠深空当真无垠,可人力始终有穷尽。
几次三番下来,季忧每次都会感受到头颅将要裂开的感觉,
此时,又有一些力竭的弟子睁开了眼睛,气喘吁吁地看向了季忧。
“他一次感悟半个时辰?”
“陆清秋和楚河不都能感悟半个时辰,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是习武之后来的,已经耗尽了体力,体力弱神念便虚啊,竟还能坚持半个时辰。”
“你看他唇色苍白便知,就知他已是强弩之末,再看楚河与陆清秋,服了药后悟道时间远超一个时辰,如何能比。”
众人闻言看去,便见到陆清秋与楚河眉心的那道同款灵光正在忽明忽暗。
而季忧,虽屡次尝试都未触及门槛。
先前有人曾暗中说他们三个是竞争对手,被楚河咧了一眼。
现在倒是没病了,还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楚家人的对手。
不过就在此时,季悍匪的眉心忽然一展,脸部缓缓放松,致使颧骨也稍稍下落。
但很快,他那舒展眉心又倏然皱紧,此后便再也没有松开过分毫。
陆清秋此时已然力竭,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额前冒汗的季忧,观察半晌后看向旁边的杜竹。
“他一次多久?”
“初次接近半个时辰,第二次半个时辰,现在已经超过了。”
超过半个时辰?陆清秋闻声皱眉。
她不用灵石蓄力,一次也只能半个时辰罢了。
这个季忧已经习武一天,耗至体虚来此,却仍能坚持超过半个时辰,看来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今日去习武浪费一日,明日必不会再去,若他也从早到晚悟道,说不定能远超自己不服丹磕石的悟道时间。
这,就是服丹磕石的重要性。
就在此时,季忧忽然一口气散掉,垂首喘息半晌,有些头晕目眩。
他这一次飞的更高,但也知道再想前进半分都难,不过这倒是一种用以锻炼神念强度的绝佳方式,于他的武技也十分益处。
他今日神念消耗太大,无丹药可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第18章 都想先见天书
“与天书感应时,首先会有一道细小的微光,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有缘者可轻易追光而去,被引入天道近前,届时,世间万道都在你头顶演化,但时间很短,你能悟多少,便悟多少。”
“不过你若与天书无缘,便是竭力追赶也追不上,我同期几位兄弟姐妹便是如此。”
“六年前,他们中有人曾多次见到那束光,但终究无法进入。”
翌日清晨,悟道场内。
楚河和陆清秋尝试两日,始终无法感应天书,于是求助崇王引荐的那位内院弟子班阳舒。
这位班师兄曾在外院成功感应了天书,最后也顺利入了内院,如今已经是通玄上境。
跟着前辈的脚印走,这是最快的修道方式。
班阳舒人倒挺正派的,况且崇王也比较关注感应天书一事,所以他也没有藏私,知无不言。
陆清秋与楚河听后若有所思,似是有所感悟。
“对了,那个名叫季忧的下三境圆满呢?我怎么没有见他?”
“他……他今日又去试剑林了。”
班阳舒微微一愣:“武道双修?”
陆清秋点了点头,心中也是十分费解。
她相信季忧昨夜在悟道场已经感受到了悟道艰难,本以为他会放弃武技小道,与他们一样从早悟道到晚。
可事实却是,他今日却仍去了试剑林,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而觉得出乎意料的并非只有陆清秋,同时还有试剑林里的王教习,他对这个特例独行的内院名额竞争者到底在想什么也十分好奇。
“我听闻那陆清秋与楚河已聚了一道玄光,你怎么还有心思前来学武?”
“不是说若始终无法破境,有可能会被天书院清退?我总得有一技傍身,说不定还能上山当悍匪呢。”
“?”
季忧手握木剑,在林中不断冲劈点刺:“王教习见过悍匪吗?”
王教习闻声便笑:“这盛京是大夏国都,又有我天书院坐镇,哪来的匪徒敢在这里逞凶?”
“有兴趣见见吗?听说悍匪也是武道双修,剑法也是比较精妙的。”
“莫非你说的那孟星魂其实是个悍匪?”
季忧收剑后擦擦头上的汗:“只需一两银子,我带王教习您认识认识。”
王教习看他半晌,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何时去见?”
“现在。”
“?”
季忧甩下木剑便跑,站在远处回头道:“教习,我没钱吃饭了,这算是我借你的,来日必双手奉还。”
王新安在原地愣了一下,倏然睁大了眼睛,我草,这是真他妈悍匪啊!
一溜烟的功夫,季忧已经到了仙膳坊,用银子填饱了肚子。
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还是要谋条出路才行的。
他是个以乡野私修身份混入了正统大教的另类,背后没有家族,连生活都是问题。
难以入道还没那么丢人,饿死就有点丢人了……
季忧吃过饭,眼看着天色还早,于是起身下山,决定去关心关心正在备考当中的老匡。
他对盛京并不熟悉,也只知道匡诚所住的地方叫做春华驿站,于是一路打听,最后走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地方。
这是一条白日里十分僻静的小巷,但季忧见过它的夜晚。
夜晚的这里到处都是玩胯子弟,这里到处都是人心黄黄……
?
季忧一开始还不确定,直到寻到那家驿站里,见到了匡诚,彼时的他正在一间仄逼的小屋内头悬梁锥刺股,苦读经典,桌上还有燃尽的油灯,灯芯萎靡地趴在灯沿处。
耳听着脚步声响起,匡诚回过头。
“季兄,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找了个僻静且文气十足的地方?”
匡诚忍不住叹了口气,将书卷合上:“对面原本是个书局,谁知五年前改了花楼,而我家那份盛京城图是八年前的。”
季忧拉了个凳子坐下:“故意的还是故意不小心的?总能换一家吧?”
“可价格如此公道还能有张书桌,并提供灯油的,也便只有这家了。”
“那你准备的如何?”
匡诚思量半晌后开口:“先前只有六成把握,如今能到八成吧。”
季忧微微挑眉:“这么自信?”
“陛下今年要广开恩科,录用之人将远超从前。”
“为何会出现这般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