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业 第351节
蓝衣道人腰杆忽得就挺直了,不自觉就拿出了平素间的神气。
“叫你出来叙话,怎还磨磨蹭蹭的,好不爽利!”
他笑了一声,得意道:
“我奉我家——”
话未说话,陈珩目芒一闪。
只闻几声爆响!
蓝衣修士周身几处骨骼狠狠弯折,仰面便向后栽去,口中鲜血狂喷,瞬得气息狂跌!
周遭几个路过的小族管事见蓝衣修士凄惨模样,俱是吓了一跳,以他们的眼力,都未能看出陈珩是何时动手的,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彼此的骇然。
对着陈珩讪讪一笑后,忙拱手施礼,就急匆匆告辞,转眼就不见了行踪。
而在头晕眼花中,好一阵恍惚。
蓝衣修士才慢悠悠缓过神来。
他骇然朝陈珩望了一眼,忍着剧痛,忙将头一低,原本脸上的嚣狂之气再也不复,嘴唇哆嗦。
“不知阁下的那主人是哪位,又有什么话要交代?”
陈珩似是什么都未曾发生,依是淡淡说道。
“……”
蓝衣道人心思百转,刚欲咬牙起身。
却在瞥见陈珩眸中那丝似笑非笑的神色时,刚提起来的那股劲,兀得也散了。
他讪笑两声,颤抖言道:
“我家主人是赤朔刘氏的出身,乃是刘龄正刘郎君,主人差小奴前来,只是欲将进入洞天的符诏,提先分给长嬴院的几位俊彦们,以免误了时期,实无他意……”
“符诏?”
“是,是……”
陈珩接过蓝衣道人恭敬递上来的木匣,开了匣盖,见里面果然是一封信笺。
其言辞倒客气有礼,只是约他今晚前往五音峰赴宴,顺带还提了一提符诏之事。
陈珩知晓,这符诏乃是将来出入流火宏化洞天的凭证,必不可缺,沈爰支也言说,此物会在近日由长嬴院的几位洞玄弟子代为分发。
只是不知。
这差事如何是落得了那什么刘龄正头上?
“你家主人似乎并非我长嬴院之人?”
陈珩随意收了信笺,道。
蓝衣道人也算是见识这人的厉害,为了不多受苦,只老老实实道:
“我家主人乃青阳院的人,不过主人兄长,却是贵院的洞玄弟子。”
“如此,看来倒是要有一出好戏了。”
陈珩微微一笑。
蓝衣道人低头不敢答。
“去罢,回禀你家主人,今晚我会去赴约的。”
他淡淡说了一句,便将袖一拂,回了屋内。
蓝衣道人闻言如蒙大赦,忙连滚带爬,忍着剧痛,匆匆驾云而走,不欲在此地多留片刻。
“师兄。”
早就站在一旁的乔蕤小声开口:“今晚我陪你一起吧?”
“无妨。”
看着一旁微微蹙眉,面有忧色的乔蕤,陈珩摇头:
“此辈的手段并不高明,我一人足以应付了。”
……
……
而另一处。
在蓝衣道人急匆匆回了五音峰,将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了之后。
刘龄正见他的狼狈模样,也是愠怒,赏了几瓶疗伤的丹丸,又温言抚慰了一番,便将蓝衣道人打发出了殿中,让他好生将养。
“贤弟,成了,等到今晚,为兄必好好替你出上一口恶气!”
此时偌大殿中唯坐有两人。
刘龄正微微转头,对这身旁的王典开口,神色阴戾。
“刘兄要如何出这口恶气?拿符诏做文章?此事绝不可行!几位上师都在看着呢,令兄也绝不会应允,说不定还会将你责罚一番。”
王典眸光一沉,道。
“谁敢拿符诏开玩笑?不要命了?我只是欲以符诏为名,将陈珩和诸位师兄弟当庭聚在一处!”
“聚在一处?”
王典不解:
“聚在一处后又当如何?”
“聚在一处后,自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让陈珩出个大丑!姜氏和我刘氏古来就最是交好,且你又同我脾性相投,是我至交好友。
他陈珩辱你,便是在辱我了!此恨怎可不报?”
刘龄正嘿然一笑,用力一拍桌案,起身喝道:
“我知晓那陈珩的一桩旧日丑事,此事一旦言出,看他怎还有脸做那光风霁月的姿态?在洞天中杀他之前,先挫其心气,才是好手段,也才是真正的痛快事情!”
“丑事?什么丑事?”
王典闻言一时正色。
“不急,不急。”
刘龄正看他一眼,意味深长一笑,卖了个关子:
“今晚时候,你便知晓了,一定令贤弟你看个大热闹!”
……
……
第237章 未闻绝调,到彼一弹
鹤鸣山,五音峰。
入夜时分。
天中才初见繁星点点,月轮在云翳隐现,芒光还尚未太过清晰。
但在百里云海之下,却早已是个千炬照夜、彩光氤氲的辉煌景状。
半山腰处,一座红顶绿珠的宫观中。
除了坐有长嬴院的七八名弟子外,还有不少三院的世族中人,也被刘龄正特意招呼过来了助拳,以壮声势。
一时之间。
灯彩炫眸,笙歌聒耳——
七十二盏虚悬在半空中的葆莲法炬徐徐开散,将整座殿宇照彻得五彩斑斓,辉煌焜耀,如若东海水波中的琉璃宝阙,霞蒸若沸。
而沉速之香幽韵且无烟火,缱绻氤氲,令人心骨皆怡,又是一桩雅事。
在这觥筹交错间,司马权通也不举杯,只冷眼看着场中众人,目光中微有一丝嘲意。
他对于刘龄正,也并不算是陌生了,两人倒也打过几回交道。
此人性情喜怒无定,睚眦必报,常因一点无谓小事,便要大动肝火,不达成心中所欲,绝然不愿罢休。
却偏生又无什么大本领,只会借外势压人,色厉内荏而已。
若非他那一脉在赤朔刘氏中分量不小,颇有些地位,以刘龄正的行事,只怕早被人一剑给杀了,一了百了。
便连司马权通也曾对刘龄正动过杀心,不止一回。
不过说来,刘龄正和王典倒是投缘,两人间交情莫逆,甚为牢靠。
而今遭的这宴饮。
想必也是听闻了王典同陈珩不和,在其面前屡屡受挫。
刘龄正欲为自己这位好友找个颜面回来,为王典出上一口恶气……
“能败我的人,又岂是易与之辈?尔等那点伎俩,纵使是拿出来,也不过徒劳丢人现眼罢!”
在挥手驱走欲上前为他斟酒的女侍后。
司马权通目光瞥向主座处的刘龄正,心中冷笑,暗道:
“他若是能中你这等蠢物的谋算,非仅是折了他陈珩自己的身份,也是在丢我的脸!早就想教训你一番了,今遭被人代劳,却也是一桩美事!”
而就在这殿中熙攘不绝之际,时日也是在随之一点点流逝。
很快,便是半个时辰悄然不见。
此时的天中已经万星璀璨,月轮放光。
“这到底是何意思?都这般时辰了……他到底是来也不来!”
主座上的刘龄正往殿中扫视一转,将心中焦躁压了又压后,终是有些坐不住了,忙将侍立在远处的蓝衣修士唤到跟前,小声斥问道:
“你那时候可听清楚了?他亲口说的,他会来?”
在服食过丹丸后,蓝衣修士的气色已是好上了不少,面上能见到几丝血色。
他听得这问话,忙将头一低,叫苦不迭,又把陈珩的原话一五一十道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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