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业 第603节
这伤势虽不算有多厉害,但要尽复,少说也得个三五年功夫。
可若有米景世的十天罗虫来助力,栾朔疗伤所耗时日,就足可缩短半数光阴还不止了,也是一桩好事。
就在米景世同栾朔寒暄时候,殿中也是愈发热闹,各类语声不绝。
而栾朔一面同米景世叙话,一面暗暗打量着殿中情形。
他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忽而微微添上了一抹笑来。
“还有下院的小辈弟子在?看来这位陈真人果然是念旧情的,如此一来,也不枉我当年冒着得罪谢应元的风险,来特意同米师弟通气了……
我研习相人术半生,连师尊都屡次责我不务正业,更有同门暗中奚落,说我当年选取《珠囊命书》是自不量力。
可如今再看,究竟又是谁目光短浅?!”
值栾朔念头飞转,心绪激荡时候,却陡然四周一静。
他忙抬眼看去,见陈珩在众目睽睽下已是迈步走来,率先向自己这处打了个稽首,含笑开口:
“米长老,栾长老,两位安好。”
米景世和栾朔下意识对视一眼,皆是连忙回礼,满脸挂笑。
而在寒暄过一阵,又同米荟、陈蔚依次见礼之后。
陈珩还未来得及多言什么,忽然有玄音震耳,隆隆如瀑而下。
其音澈透九霄,直侵碧汉,大有周流秋毫而弥纶太虚之势!
殿中诸修心头凛然,不约而同翘首向外望去,却见又有无穷光华倏尔喷薄而出,艳乎日月,断诸邪暗。
此光仿佛生于四野,又像是源自河汉,化作诸天雨花、烛霄火焰种种。
庄严胜妙,着实是令人叹未曾有!
道君者,三界之亚君,元洞之冢宰。
此等人物已是近乎仙圣之流。
上可升上清之殿,中能游太极之宫,下足治十方之土,道性坚固,难有生灭。
在出行时候,若不刻意行遮掩之事,必是会惹来天地交感,祯祥纷呈,惊动造化万灵!
而此时见在那祥光中有几道身影若隐若现,极是妙绝高虚。
周行殿中,自九殿殿主以下,不论是何天宇、门派的出身,皆是俯身行礼,口称“道君”或“祖师”不等,意态恭谨。
“诸位都请起身吧,何须多礼?”
极云深处,有一人淡笑开口。
第414章 玄哉玉宸,万世永昌
空中雨花错落,乍坠乍扬,如是九方万灵在做旋舞之态,极是恍惚迷离,叫人目不暇接。
而华光放出,煌然炫灿,成千百色,使得云下那汪汪大泽之水亦辉煌艳丽,好比一方清净光明世界,确为奇绝!
此时在那一声笑音过后,种种异象都是收束不见,虚空洞开。
原是为氤氲云光环笼的第九重殿台轰然一震,显出了本来模样。
陈珩见上殿共布有三处玄台,三位道君大德端坐台上,顶上现有璎珞庆云,巍巍紫气,无限祥光照耀下来,浩浩瀚瀚,使人心神摇荡,莫敢仰视。
三处玄台上,坐在正中位置的和蔼道人自是通烜,左右侧则分为威灵和山简两位。
至于掌门裴叔阳则安然端坐于三位祖师下首,有两名金衣童子恭敬立于他身周,一者捧印,一者捉符,双目皆精光隐隐,面带清气。
纵是侍者之流,却也修为不凡,要胜过大多修行人士……
“道君祖师……”
米景世呼吸一滞,心下暗道。
“不料老朽仅是收徒一场,竟劳动了诸位大驾,惭愧,惭愧。”
通烜四下一扫,视线停于殿角一个满头银丝,荆钗布裙的老妇人身上。
他摇摇头,对那老妇人点指轻笑道:
“石师妹在洪鲸天干得好大事,一统黎阳陆洲,自丘逢我友开门立派起,天池派无穷羽士的夙愿,终是由你做成了,可喜可贺!
但你不去急着整顿门中事务,反而亲自来宵明大泽贺我,却是本末倒置了。”
这话一出,几位真君立时色变,纷纷向那老妇人转目看去,殿中也是微哗。
“洪鲸天,天池派?”
公输兄弟对视一眼,微微皱眉,最后还是公输隆对陈珩传音解释道:
“陈真人有所不知,天池派是洪鲸天内少见的玄门道统,扎根于洪鲸四洲之一的黎阳陆洲,同南空妖国因畛域、灵机种种缘故,是多年的对头了。
但不久前,天池派将南空妖国逐出了洪鲸天,一统黎阳陆洲,如今的天池派,也算颇厉害了。”
自从阳壤山回返宵明大泽后,陈珩便也留在了通烜道场垂听教益,期间恰逢公输兄弟因三灾利害来向通烜请教渡劫之法。
一来二去,在彼此有心之下,他与这两人也算相熟了。
“洪鲸天吗?”
陈珩颔首示意,传音道了声谢。
被通烜注目的老妇人躬身一笑,言道:“若非师兄相帮,我派如何能驱逐南空妖国,占有一州之地?似这等恩情,便是粉身碎骨相报亦不为过,师兄收下爱徒,不论如何,老妇都应当来贺。”
“师妹早晚是我辈中人,太过客气了。”
通烜摇头,又看向一个粉雕玉琢模样的小道人,开口:“还有你这厮,莫非囊中空空,又想来此打秋风了?”
小道人大笑:“尊长好不讲道理,你终于收个徒,我都顾不得与那群油滑贼秃打生打死了,千辛万苦来贺,尊长却还要挖苦我?”
通烜也不多搭理他,只转目看向赤明派的象罔宫主,略作客套。
象罔宫主稽首行礼,恭敬言道:
“不敢欺瞒道君,我派的太文妙成祖师听闻消息后本欲亲自前来,只是被鹿部的天轩大圣请去了天外助拳,才未成行。”
通烜摇头:“只是真传大典,又非册封道子,他亲来此地作甚?太符宫的符愚师兄和几位同道也是被我劝下,排场铺开太大,并不是何好事,再且……”
通烜又调笑一句:“你家那位祖师小手可不太干净,他要是来宵明大泽贺我,老朽便该睁大一双眼细细来防备了。
千年前说好借他玩几月的九曲明珠如今竟还在赤明做客,再多来几趟,我派家底怕便要被他搬空!”
法台上威灵闻言不禁抚掌一笑,便连平素凛凛端严的山简亦是捻须,唇角含笑。
象罔宫主脸露尴尬之色,又是忙不迭稽首行礼,将头低下。
……
八派玄真,六宗长老。
无论是出身世族的德高宿老,四海有数的大神通者,亦或来自宇外天地的那些高门大派……
在被通烜视线扫过时候,殿中那些被注目者皆是毕恭毕敬,执礼甚卑,不敢怠慢分毫。
而通烜也不多言,略寒暄几句后,便有一班天女仙娥入内,恭请殿中诸修入座,又请出元丹、天浆等珍物,与诸修共享……
上十方香,饮丹华水。
宣禁直坛,鸣尺说戒——
门派间的学道规矩,不同世族、仙朝种种,大抵是师徒相授。
因而师徒弟子之间,是授业传道恩情,是承继道统的因果。
若论亲密,甚至要更胜于亲族乃至父子!
两者之间,实同一体!
既然如此,收徒一事自然也非同小可,确为一桩大事,而玉宸乃是自前古强盛至今的仙门大派,门中自有法度规矩存在。
似大典仪礼种种,当然不会草草了事,胡乱敷衍。
此时在被引至上殿,焚香饮水,垂听过法戒后。
陈珩后退了一步,抬首看去。
他眼下身处在周行上殿,面前供有香案、法坛诸般事物,焚香袅袅,如阳气发坤,华盖上临。
而不远之处,则是充当此仪“赞引法师”身份的火龙上人和一众持钟拿铃的道童。
韵律响时,清音激越,高遏行云——
火龙上人道:
“上学之士,修诵玄经。此上天所宝,不传下世,无量奇珍,体道度人,汝听受之后,当敬而持之!”
一个道童闻言越众而出,脸上含笑,手捧经文献上,陈珩不敢怠慢,躬身一礼,双手收下。
火龙上人道:
“法有阶梯,职凡品级。凡欲行呼召号令,合先配于印章,是故兵随印转,汝受持之后,毋忘言真,勿生贪嗔!”
一個道童躬身将法印献上,陈珩又将印收下。
火龙上人道:
“代天行化,布令宣威,制群魔之非道,全凭三尺之神锋。法剑所指,天清地静,鬼魔怖惶,吾今付汝,切宜珍藏!”
陈珩接过之后,再次行礼。
……
经书、印章、神剑、法决。
在逐一度毕后,火龙上人领着众道童俯身一拜,退出了上殿。
尔后便是由通烜下得玄台来,同陈珩亲自来执笔立言,剖契分环。
师执劵左,弟子执劵右,当中以金刀破开,永坚信誓。
此时通烜面容沉肃,他看向陈珩,感慨言道:
“丹成白日任飞升,身等后天常不老,你终是行到了今日这地步。而丹成一品,便放眼八派六宗,这也绝不多见。有道是非重赏无以酬奇功,陈珩……”
“弟子在。”
陈珩稽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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