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业 第77节
“不好!”
卫令姜还未来得动作,便被陈珩猛得按住了双肩,往他身边用力一贴。
男子修长的手臂将她环住的刹那,一股空清冷冽的气息就瞬得将她环绕,轻易将自己包围,贴上她的面颊,让她整张脸都莫名发烫了起来。
卫令姜恍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羞愤瞪向陈珩。
抬起头时只对上了一双深暗漠淡的眼。
他那浓长漂亮的眼睫下,只有一片毫无波动的晦暗阴影,没有欣怡,也没有什么血气方刚的炽烈。
他只是冷淡环着自己,仿佛像例行公事一样,环着的只是一座玉雕或者是石像,并不是活生生的人。
“我的散景敛形术尚未大成,别离太远。”
卫令姜从他无声的唇齿间,模糊读出了这句话。
胖大道姑的真炁依然在屋内游走,但因陈珩用散景敛形术遮了两人的气机,那道真炁纵然是从身上经过,也并非觉察到分毫异样。
时间被一丝一丝。
被拉得无比漫长……
期间卫令姜忍不住想喘口气,却只是被陈珩不耐烦地用力一扯,反而还环得更近了些。
“……”
卫令姜抿了抿唇。
干脆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像个布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
她本就是身量窈窕颀长,但在陈珩面前,还是矮了一头,微微垂首时,更像是贴在面前这人的怀里,一派小鸟依人。
而这时,真炁已在屋里转了四五道,仍是一无所获,胖大道姑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九师姐!九师姐!是什么急事?”
罗璋连忙上前叫住:“什么事有这般急切?”
“老师在观礼那日要开启怀悟洞,特意命我前来,给这两人一些指点。”
胖大道姑叹了口气:“既然这两人不在,你便传达他们一声,切记要他们服用下鹤胎丹,如此才能在怀悟洞中取得一个好名次,这也是老师爱才的心意!”
说完,胖大道姑便拱手告辞。
只留下原地,罗璋一人在不停面色变化。
“怀悟洞要重开了?哈哈哈哈!”
过了良久,他才大笑数声,望向两间房门处,喜不自胜:
“成了!成了!押对宝了!押对宝了!”
……
……
厢房内。
怔怔出神中的卫令姜突然感觉肩上一松,她有些无措地睁开眼,陈珩已站到了四五步外,见自己望来,便歉然打了个稽首。
“事出有因,唐突了。”
他垂眸敛目,道。
第75章 万里照见符
在停下散景敛形术后,鹤胎丹上的那股清甜药香便盈盈充斥了整间厢房,从两人身上若有若无飘出来。
陈珩略一拱手后,也不多话,便自顾自寻了一方杏黄蒲团坐定,将胎息运起,从全身窍穴上反复冲刷过。
他的肉身也隐隐散出一片澹澹玉光,配着呼吸节律,如潮汐涨落不定。
直至过了盏茶功夫后,他才缓缓停下行功,将气息调理完毕,甩袖起身。
“怀悟洞主那丹药虽名为鹤胎丹,能赠进练炁功行,却只是徒具其表,一旦服食入腹,不出一时三刻,便会立即蜕形成天魔模样,连元灵都要被污浊。”
陈珩目光一闪,心下盘算了一遍。
那罗璋也不知是否知情。
但他领来的,被他称呼为九师姐的那个胖大道姑,必是了然的,说不得还是个中臂助。
今日乃是丹成的日子,火候已足,那胖大道姑便掐算准了时机赶到,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若陈珩未在一真法界内先试验了一番,而是径自吞下,等那胖大道姑到来时,虽不明她究竟意图如何,但自己的下场必然好不到哪去。
“看来,这浮玉泊地界是不能呆了,只怕连炀山也不能久驻,要立刻回返去小甘山玄真派,哪怕回山门里会有麻烦,但也顾不得那些了……”
陈珩眼神微微一沉。
他只所以还留驻在浮玉泊内,一是想购置一柄中品飞剑,二是待得“金谷墟市”正式建成时,那位怀悟洞主定是要给观礼众人施下好处,他也分得上一份。
但如今这等景状。
在怀悟洞主与天魔有染,并且还对自己有所图的情况下,莫说什么好处了,只怕连命都难留住。
即便宝聚斋那些商号的的飞剑还未转运过来,也顾不得这些了。
虽说回返去玄真派,难免又身处在晏飞臣的眼皮底下,受他掣肘,一旦行差踏错,便必会招惹来雷霆祸患。
但在那方山门之中,至少有艾简这个洞玄大炼师在……
纵是怀悟洞主如何的胆大妄为,只怕也不敢去招惹艾简的不快!
虽说不知艾简此人究竟身处洞玄的第几重境界,但他在三十年前立派之时,便曾斗败了少说两位洞玄三重的大炼师,杀力超群!凶名更甚!
在这样一尊大修士的道场里,怀悟洞主再是对自己藏着怎么心思,只怕也不能明面张胆的放手施为了。
而正在陈珩脑中思索之际,几步远外,卫令姜也将鹤胎丹药香从身上尽数驱去,化作一缕轻烟逼出。
这纯美如琼花玉树般的女郎头顶浮出焰光滚滚,如一团大日金火,煌煌明照。
只见她伸手一指,便有一道流霄似的火光分出,将那缕逼出的轻烟罩定,嗤嗤几个呼吸,那轻烟便凭空消退无形。
满室霎时皆清,再无分毫药气。
“你这么快?”
卫令姜看到几步外静静站立的陈珩,微微吃了一惊。
那丹丸虽名为鹤胎丹,实则是化魔的鱼饵,一旦服食,就会被无边魔祟占据躯壳,最后生死都不能自主,要沦为幕后主使者的活傀儡。
她虽窥破了端倪,并未入局,但在揭开匣盖时,还是难免被丹中药气沾缠上了躯壳。
这股异香一旦寄在人身,一时半会,便难以驱逐。
这也是两人并未擅开门户,将罗璋和胖大道姑迎进来的缘由。
若是被那胖大道姑嗅到了药香,却又见两人并无被魔染的迹象,难免会心头生疑,到时候便不好交代了。
只是这清甜药香极难祛除,在陈珩一除去散景敛形术,便再无个遮掩,犹若跗骨之蛆般,卫令姜也是将胎息运转了几个周天,才将其刷落。
却没想到,陈珩竟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
“快?师姐倒也不慢。”
听到这句话后,陈珩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扬,向她略一颔首:
“那怀悟洞主只怕对你我二人并不怀好意,为身家性命打算,师姐最好尽早离了浮玉泊,走远些吧,我也告辞了。”
说完之后。
他将手虚虚一引,便有送客之意。
卫令姜闻言微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见他这般冷远的做派片刻后,心里蹭得一股无名火起。
“怀悟洞主与天魔有染,你打算怎么办?”
她猛得上前,道。
陈珩微微侧目,瞥了卫令姜一眼。
只见她今日穿着一身华美的广袖留仙裙,耳坠明月铛,斜插着一根金步摇,衬得更加明丽绚烂,别有一种倾奇的颜色。
她因为出门匆忙,并没有戴上惯常的帷帽。
此时,那双墨画般的双眉不禁颦起,尽管在极力忍耐着,还是从神色中透露出了一股愤愤恼意。
见陈珩看过来,卫令姜冷冷与他对望了一会,但还是禁不住那双渊暗似眸子的打量,闭了闭眼睛,又深深吸上口气,然后继续不甘示弱的瞪了过去,寸步不让。
“伱问我打算,师姐打算要我怎么做?”
最终,还是陈珩先敛下了眸光,垂睫淡淡道:
“向五光宗、神火崖这些宗派去揭发吗?揭发怀悟洞主私通天魔的罪证?你我都并未有铁证,那两颗鹤胎丹显然也并做不得数,倒时只怕还会被反咬一口。”
“况且——”
他说:“就算是有,那些大派又凭什么来信我?”
乾坤一浑清浊气——
气离清浊割,元开天地分。
除却最本质的“元”外,十二万九千六百万种灵气,绝大多都存着清浊之分。
玄门的道法神通大多取自阳清气象,而魔门的玄功也同样循着清浊之辨,往往只撷阴浊之理。
一者阳清,一者阴浊。
这九州四海的玄魔,从道书上的言论来划开,似是便是此处分别。
玄门中人或许因阳清气象的掏染,大多都能秉承扬善向道的心肠,但也并非个个都是光风霁月,金玉其质,是绝了六欲、断了七情,无有凡念挂碍的无己至人。
而魔宗众人,虽大多也因阴浊之理的参习,心性极度的尊胜敬己,其种种玄功和神通,也因此缘故,看旁人眼中颇是血腥狞恶。
但能降服心中魔,踏碎窠臼的人杰,也绝不罕见,尤其是魔道六宗内,更是比比皆是。
玄魔之别,不过一清一浊。
陈珩不会将自身家性命赌在这些玄门正派上,指望他们能降恶除魔,斩了怀悟洞主。
若是说起玄门,玄真派同样也是正统的玄门宗派,甚至隐隐还有风闻,说这门派是玉宸派下辖的数百道脉之一。
而派主艾简,更听说是玉宸派的真正弟子,是切实拜入了山门,得传过真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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