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有烛 第70节
“有劳。”江烛作揖还礼。
驾云而下，这是一座荒山，山后是一望无际的河流，河水浑浊。
山上有一块石壁，十分光滑，泛着光芒。
“大精灵在其中，冥鸦仙，桃花仙师，请。”玉华仙师客气地道，旋即又看向李青璇：“凡人不得入内。”
李青璇也不气恼，乖巧地站在一旁。
三首冥鸦将青灯还给李青璇，摇晃着脑袋，率先飞向石壁。
石壁荡起涟漪，如水面一般。
江烛紧随其后，步入其中。
山内竟是别有洞天，有一颗灿烂的珠子，绽放神华，照亮黑暗。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条庞然大物，趴在玉尸堆积的小山上，他的脑袋形似马首，有一对尖锐的角，嘴有长须，身躯如蛇，浑身长满墨绿色鳞片，生有四足。
他的头颅硕大，眸如灯笼，身躯之长，延伸出了宫殿，没入一条漆黑通道内。
江烛作揖道：“桃源江烛，见过南岭大精灵。”
他感受着这位大精灵，法力浩瀚，汪洋无边，浑身散发着岁月古老的气息，不知活了多少年月。
他，比白鹤夫妻，更加年长。
三首冥鸦的三个脑袋，震惊出声：“好大的长虫。”
砰
一只爪子，直接将三首冥鸦按住，硕大的鼻孔喷着白烟，显然是生气了。
“你已经叫了老龙三千次长虫了，你的脑子能不能找回来一点？”
老精灵瞪了他一眼，这才看向江烛：“远方而来的仙者，老龙生于南岭，顺天道和赶山的老猎户，称呼老龙为蛟龙。”
“蛟龙？可与传说中的真龙有渊源？”江烛问道。
“蛟龙分两种。”老蛟龙道：“一种便是老龙这种，天地孕育的蛟龙；另一种便是龙血蛇类，他们虽然形态和老龙差不多，但并不是同一种生灵，属于仙师。”
“原来如此。”江烛恍然。
老蛟龙一抬手，地面升起金黄椅子：“请坐，老龙有些事情想要询问。”
“老长虫，放开大爷。”
“入你娘，再不松开，大爷我啄你了。”
“臭长虫，安敢镇压乃公？”
幸好老蛟龙身子是墨绿色的，看不出表情。
江烛揉着眉心：“不如，将他丢出去吧。”
“江烛，你是哪边的？跟我一起掀翻这臭长虫，让青璇给我们炖蛇羹。”三个脑袋齐齐叫道。
老蛟龙吐出一个气泡，将三首冥鸦包裹，隔绝了声音：“总算清静了。”
“老龙请你来，是好奇一件事。”老蛟龙继续话题：“一百多年前，宁国建立之初，长生道和顺天道入世，爆发了一场大战，那一战出现了古老的烛照。”
“古老的烛照？略有耳闻。”江烛道：“我和三首冥鸦差不多，多数时间在沉睡，当时恰好在睡觉，只是醒来后听闻一些。”
“你不知道详细情况？”老蛟龙有些失望。
“我若清楚，可能就无法好端端在你面前了。”江烛淡笑道：“那等争斗，可不是我一个闲散精灵能参与的。”
“也是。”老蛟龙微微颔首：“那你可知，除了古老烛照，还有什么力量，能将顺天道伤的不敢现世？”
“不敢现世？”江烛奇道。
“自那一战之后，顺天道回归云梦国，参与的精灵，尽数闭关，未曾再现。
在过往的岁月，他们可不会这么久不出现，至少会再来邀请老乌鸦加入顺天道。”
老蛟龙道。
“顺天道，不只是他们几个精灵吧？”江烛道。
“顺天道很大，但并不是每尊精灵都愿意涉足凡俗，他们和长生道路子不同，走的是觅天之路。”老蛟龙道。
“觅天之路？”江烛沉吟道：“是我理解的天么？”
“正是头顶的天。”老蛟龙硕大的龙眼，带着一丝忌惮：“那是一种奇异之物，蕴含天威，被他们称之为天。”
“奇物？”江烛面色微变：“是沾染了天威气息的物品么？”
“不知是什么物品，无精灵能说清，老龙在这片土地上算得上年长，但那奇物远在老龙诞生之前，一直笼罩着云梦。”
老蛟龙道：“它太古老了，当年长生道追寻烛照幽荧，寻到了它，得到了所谓的天之精髓，获取了天威。”
“从那之后，顺天道诞生了，他们不再追寻烛照幽荧，而是追寻所谓的天，有精灵借助它，突破了寿元大限，再活一世，他们越发坚定了寻天之路。”
“寻天之路。”江烛呢喃低语：“是天之奇物改变了云梦规则，让此地月华浓郁？”
“你应该说，是那奇物造就了云梦。”
老蛟龙道：“曾经有一位凡人，无意间窃取了它的一丝力量，喊出了君权天授，自此，云梦诞生。”
“那位凡人是谁？”江烛问道。
“不知道。”老蛟龙摇头：“漫长的岁月，早就不知名讳，就像你们宁国的那位桃花剑魔，曾经的江湖剑仙阿言，又有几人还记得？”
“你消息倒是灵通，连她们也知道。”江烛道。
“醒来听了两句，他们是漫长岁月来，唯二让精灵侧目的凡人。”
老蛟龙说到这里，看向外面：“你带来的小姑娘，将会是第三位。”
“看来，你早已清楚我的身份。”江烛道。
“清江精灵提过你，他曾在这里疗伤。”老蛟龙道：“他只是为了疗伤而来，顺天道没有为难他。”
“他现在在哪？”江烛问道。
“去东海了，东海上虽然有凡人国度，但太分散，还未聚集足够的国运龙气，伤不了精灵。”老蛟龙道。
“去东海了好，愿他不再经受战乱。”江烛道：“顺天道不让精灵到来，是担心他们争夺天之奇物？”
老蛟龙道：“他们欢迎精灵加入，一起踏上寻天的旅程，也担心一些精灵，太过刚正，认为他们窃取天之力，对天不敬，讨伐他们。”
“看来，这顺天道，应该改名叫窃天道才对。”江烛道。
“顺天而为，探寻长生，这是顺天道建立的本意，但掌握了天威，仙威如天之后，总有一些精灵会变的，觉得自己就是天。”
老蛟龙冷嗤道。
“他们想变成天？”江烛惊疑道。
“老龙可不能乱说，只是有那么几分意思。”老蛟龙说到这里，顿了下道：“他们寻到的天之奇物，需要无尽游魂的为养料，才能维持。”
第82章 都是长生路上的一员
游魂！
难怪云梦国，如此多的游魂。
是天之奇物的养料，也是顺天道延寿的资粮。
“那是什么样的奇物？”江烛问道。
“这要问它了，可它脑子被顺天道打坏了。”
老蛟龙指了指三首冥鸦：“他其实比老龙更古老，守护着那天之奇物，不让游魂进入……”
顺天道寻觅过去，重创了三首冥鸦，占据了奇物。
“老龙只知道，那是太阴幽荧留下的，被他们称为幽冥天，会聚拢月光，束缚游魂，每到末年，三首冥鸦会衔着引魂灯，指引游魂，离开人间，去往游魂该去的地方。
引魂灯被顺天道夺去了，他们本想杀了三首冥鸦，但每当他垂死时，幽冥天会有崩溃的征兆，他们再也不敢下杀手了。”
“他时常会想起来一些什么，想要回到幽冥天，寻回引魂灯，可却做不到，多次交手后，他已经彻底忘了幽冥天，神智混乱。”
江烛听完老蛟龙的讲述，沉沉叹息：“我本以为顺天道，是阻止长生道，守护精灵的善良派系。”
“哪有什么善恶，他们和长生道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踏上了不一样寻长生的路子。”
老蛟龙道。
“那顺天道，为何要阻止长生道杀精灵延寿？”江烛问道。
“为了壮大，他们也会杀长生道的精灵来延寿。”
老蛟龙讲述道：“那些被救下的精灵，或者他们的好友，在得到顺天道帮助后，多半会加入顺天道，当然，也可能与幽冥天有关。”
江烛细细思索：“长生道需要凡俗国运，顺天道需要游魂，凡人生死，都让他们用上了。”
“都是长生路上的祈求者。”老蛟龙道。
“那你呢？”江烛看向他。
“我？算是他的弟子。”老蛟龙扭头看向三首冥鸦：“他教导老龙修行，指点许多，老龙却帮不到他。”
“所以，你请我来，是看中了李青璇。”江烛道。
“那你，又为何赐下引魂的能力？在这片土地上，除了老乌鸦的神通，你是第一个有能力送走游魂的。”老蛟龙道。
“我本在俗世流浪，遇见者皆是缘分，所以赐福，她遵循祖训，又想照亮游魂，恰好我又会太阴幽荧之法，所以赐予了她一盏桃木灯。”
江烛道。
“我还以为，你对幽冥天起了心思。”老蛟龙失望地道，本以为又能拉拢一个盟友。
“你想对抗顺天道，应该拉拢了不少盟友吧？”江烛问道：“长生道？”
“云梦国度内，老龙只能保证南岭周围，至于长生道，与老龙非同道，老龙也不求那什么长生。”老蛟龙微微叹息：“至于对抗顺天道，那有些抬举老龙了，只是想为老乌鸦做点什么。”
话已至此，江烛差不多弄清楚了。
老蛟龙是想寻他打听，古老烛照的事情。
当年李清平，能够祭出古老烛照，杀伤仙师道者和山海精灵，让老蛟龙看见了对抗顺天道的希望。
但江烛没有这法子，所以，退而求其次，想要桃木青灯的引魂能力。
似乎看出了江烛心中所想，老蛟龙再次开口：“老龙并非是要引魂能力，而是希望她能坚定走下去，清理了游魂，做了功德，也是削弱了顺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