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收容专家 第566节

　　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更幸福的活着，如果为了封印爱丽丝导致了历史反攻，而管控局又恰好没能挡住来自过去的反攻，让旧史居民大肆入侵现世引发了战争，这样就只是从一个糟糕的处境跳入另一个糟糕的处境而已。

　　卡特最期望看到的，是他们能借此封印爱丽丝，而管控局最终能控制住这次的乱局，将伤疤时代控制住。

　　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

　　“伤疤时代的时间流速与现世差距太大，这就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反攻。”神官说道，“哪怕他们上来了，管控局只要坚守一阵子，不需要多久，只需要一个月，下面便是上百年，等到伤疤时代一重置，一切就都重来了。”

　　“也对。”卡特听了，也便放心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窗户刮来，带着丝丝雨线拍打在卡特的后颈，一股冰寒凉意从毛孔钻入皮下，令他一个哆嗦。

　　奇怪，窗户没关吗？

　　“卡特王子，亚瑟的后代，幸会了。”一个清冷女声从窗边传来。

　　卡特猛地扭头，女人黑色短发，神情严肃而凌厉，双手叠在胸口，半坐半靠地坐在窗框上。

　　“你是哪位？”卡特警惕地站起身。

　　“我是霸王范克里夫的臣子，你可以叫我森薇尔，这个名字在以前的语言中代表着一种匕首的影子，比如今的语言要好听得多。”森薇尔说道。

　　卡特下意识看向六目教的神官，想要确认对方是不是他认识的人，结果神官也紧张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认识。

　　“看来你们的家族已经遗忘了范克里夫大人的威名了，真是堕落，曾经打败霸王的人的后代竟然是像你这么懦弱无刚之人。”森薇尔从窗台跳下，对卡特发出一声讥笑。

　　“你想做什么？”卡特紧盯着悠然踱步的森薇尔说道。

　　卡特的心脏砰砰直跳，内心极度紧张，能悄无声息地溜进这座古堡的人，潜伏能力一定非常顶尖，并且能将自身的异常性隐藏得非常完美，否则他会一定会听到提醒的风铃声。

　　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口中的霸王范克里夫又是哪个？

　　她知道他们是亚瑟的后代，那霸王似乎是亚瑟王以前打败的敌人？

　　“神律之战我们曾与佚名合作过，但佚名貌似什么都没和你们说，看来他也并不是特别看得起你们。”森薇尔说道。

　　卡特并不回话，对方对他的家族历史，好像知道的比他还多，这让他内心隐隐不安。

　　“卡特王子，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呢，伤疤时代与你家族的历史也一点都不了解，是吗？”

　　“伤疤时代和我的家族？”

　　“裂王是谁，裂王和你的祖先有什么关系，这一切你都云里雾里对吗？”

　　“裂王和我的祖先能有什么关系？”

　　“是有关系的，虽然我们也没完全理清楚，但那个裂王是受了吾王的遗泽才成就了那般地位，如今吾王归来，他自当将那份力量归还。”

　　“你是……想和我们合作吗？”

　　“如果你想这么理解，我也不介意。因为我们的目标的确是一致的，杀死……哦，差点忘了，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倒也不错。”森薇尔说。

　　这时，客厅里突然又走进一个人，是安钢加奈惠。

　　看到加奈惠出现，本来情绪一直紧绷着的卡特，立刻放松下来，语气重新恢复了身为王室贵族的自尊：“不论你是谁，既然擅自闯入了我家族的城堡，那最好给出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

　　森薇尔看了安钢加奈惠一眼：“懦弱的王子倒是有不错的伙伴，看来我今天来的的确不是时候，等到下次，在另一个时代再见吧。”

　　“你觉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当然。”

　　说完，森薇尔便消失了。

　　卡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凭空消失的位置，而那本应在感应到陌生咒力时就该响起的风铃，依旧没响。

　　没有用任何超凡手段就直接瞬移消失？

　　这是怎么做到的？

　　唯心武道的瞬步？

　　不可能！没有瞬步能做到这样！

　　“卡特殿下。”六目教的神官在身后轻声唤道。

　　“神官大人，让你见笑了。”卡特转身安抚贵客，笑容却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那个女人的话，让他很在意。

　　对方如此了解他们的家族，并且还自称在神律之战中，与作家有合作，为什么作家完全没和他们说呢？

　　一种无法无视的失落感让卡特失去了继续和贵客攀谈的心情，他妥善地安排了用膳，请对方在城堡内休息，而后径直离开了客厅。

　　离开客厅时，他甚至忘了向安钢加奈惠打招呼。

　　卡特独自一人穿过光线昏暗的古老走廊，来到家族保存宝物的库房，推开厚重的木门，干燥沉闷的灰尘味道铺面我让来，魔法蜡烛在他踏入库房的一刻自动点燃，尽头的烛光照亮了他们的一副家族画。

　　他盯着这幅画，重重叹了口气，又想喝酒了。

第837章 卡特的祖父日记

　　这一幅家族画，画的是他的爷爷，而站在她爷爷旁边的就是爱丽丝。

　　卡特的心脏部位又出现了幻痛，他又记起了爱丽丝的银色瞳眸和父亲插进自己胸口的冰冷餐刀，然而他并不憎恨他的父亲，因为王室传承的诅咒仪式“父杀子仪式”本来就必须是父亲杀死自己最疼爱的孩子。

　　自己在那一夜被选中，实际上证明了父亲是爱自己的，在所有孩子里他是父亲最爱的，哪怕因此他差一点被杀死。

　　他憎恨的是爱丽丝，憎恨她的温柔，憎恨她给他的幻觉，憎恨她的美丽，憎恨她的优雅，憎恨她打碎了他所有的梦幻，令父亲都欺骗自己。

　　父亲曾对他说过：“等你长大了，爱丽丝就会成为你的女仆，到时候你想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句话他一直都信以为真，为此迫不及待地渴望长大，他很小的时候尊敬自己的爷爷，只稍微长大了一些，他却讨厌自己的的爷爷，只因他觉得是那老人一直不死去才霸占了爱丽丝，如果他早早的死掉，或许爱丽丝就会成为父亲的女仆了。

　　如果是父亲的话，一定会将爱丽丝送给他，因为父亲是那么疼爱自己。

　　那时他还没有成年，但已经有了男人才有的欲望，这样看来，或许自己被父亲刺杀的那一年，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他觉得十岁的小孩应该是不会想那种事情的。

　　不过这些过去的事情都无关紧要了，当年对爷爷的厌恶在如今的卡特心里是那么幼稚，特别是在很久以后看到那位老人的日记，他才晓得当年对对方的厌恶是多么不可理喻。

　　所有的想法，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一厢情愿，从来没有谁霸占着爱丽丝，他们这个家族的所有人都是可悲的，每一代继承人都相似的渴求过，却又受到了相似的侮辱，而这侮辱并不来自于他人，仅仅源于自己的内心。

　　他永远不会忘记祖父在日记里流露的那与外表完全不符的内心，卡特无法想象，一个人究竟是多么想要倾诉，又多么无人倾诉，才会将如此肮脏的文字留在纸页之上。

　　那一天他在正午阳光下翻开棕色牛皮封面的厚重日记，当阅读结束后，温暖的日光照在他身上犹如冰凉的薄荷，目光从墨迹上收回时，卡特感觉祖父仿佛已经代替他疯了一回。

　　那一天，他合上日记，恍恍惚惚觉得写下这日记的是未来的自己。

　　日记中，祖父写了最初被选作王室继承人的狂喜，写了他知晓父杀子仪式真相时的茫然，以及突然明白了当初曾祖父为什么选他当王室继承人的原因时的愤怒。

　　他把自己的情感和贯穿一生的对爱丽丝的欲望，全都细致地写在了那本日记上，透过日记，卡特看到了一个虚伪的真实的人。

　　年轻时的祖父对爱丽丝是贪婪的，当爱丽丝成为他的女仆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试图接近对方，想要去掉对方女仆的身份娶她为妻，哪怕他知道爱丽丝一直都以女仆的身份侍奉他们家族，不知道已经多少年了。

　　而这些努力的结局，全都被他写在了日记上。

　　一页一页，从自高自大到自卑自厌，祖父的一生都在上面。

　　二十八岁的祖父在向爱丽丝隐晦地表达了爱意的那一天，他在日记上写下：【她可能是太害怕了吧，毕竟应该没有王室继承人愿意娶一个地位低下的女仆，所以她才假装没理解我话里的意思。

　　她应该是听懂了，哪怕表面装作很平静，但心里一定很慌张。

　　毕竟我是王室的正统，而她只是一个服侍历代国王的女仆，我的爱对她来说是天大的恩赐，大到她不敢相信，我得给她一点时间去接受。】

　　……

　　【那婊子竟然敢拒绝我！我都说了这是命令，她怎么敢？她只是王室养的一条母狗而已！她竟然敢用国王应该矜持自贵的理由来拒绝我！她以为她是谁？还以为她自己是以前能教我念书的老师吗？】

　　……

　　【爱丽丝她不见了，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但她的手还在，那些透明的手依旧会清洗城堡里的衣服。

　　晚膳时，那些透明的手还是会摆好餐盘，所以她一定是在某处看着吧？否则她怎么能用这种方式继续履行女仆的职责呢。

　　但她为什么不露面？是我惹她生气了吗？

　　的确，我不应该对她说这样的话，如果我真的爱她就应该尊重她，这是前提，她怎样才会回来呢？她一定会回来的吧？】

　　【该死！她居然寄回来一封信，让我该娶妻了！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自己是我母亲吗？区区一个女仆竟然敢写这样的信，我绝不妥协，绝不！】

　　……

　　【三年了，她还是没回来，难道非要我结婚你才肯回来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

　　【好吧！既然你想要我结婚，那我就结婚。】

　　……

　　【爱丽丝回来了，太好了！】

　　……

　　【她为什么还是这样？难道她不思念我吗？

　　现在想想，你好像从来没碰过我，即使是小时候，你教我骑马、射箭，也是用你那些透明的手。

　　你在顾虑什么？

　　为什么不愿意用你真正的手碰我？

　　我想要接触到真正的你……爱丽丝啊。】

　　【她又走了，谁来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非要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主人模样，你才肯回来吗？

　　只有我端着国王的架子，你才愿意呆在我身边？

　　难道奴性刻在你这个女人的骨头里吗？你这天生的贱种！怪不得要代代服侍我们家族！】

　　……

　　【爱丽丝爱丽丝，我爱你啊，我爱你爱得发狂，给我吧，给我吧，求你了。】

　　……

　　【魔鬼！她是魔鬼！原来是这样！原来当年二哥是这样才死的，所以当初是你让父亲杀了二哥吗？

　　父亲！你为什么要传位给我，果然你是因为厌恶我吗？是因为我是你最讨厌的孩子，所以你才让我当继承人的吗？这是何等恶毒的诅咒啊！

　　我绝不会允许！我绝不会再像父亲一样受你摆布。

　　爱丽丝，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