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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80:我的文艺人生 第230节

  小说名字叫《追忆乌攸先生》。

  写的是知识分子乌攸先生被下放山村之后,虽满怀启蒙志愿,却最终死于非命的悲剧。

  “当两个穿着白色警服的中年男子和另一个穿着裙子的少女来到这個村子里时,人们才不情愿地想起乌攸先生。

  那个遥远的事情像姑娘的贞操被丢弃一样容易使人激动。既然人们的记忆通过这三个外乡人的介入而被唤醒,这个村子里的长辈会对任何一个企图再一次感受痛苦往事趣味的年轻人不断地重复说:

  时间叫人忘记一切。

  文章不长是一个短篇,让方明华惊讶的是竟然用先锋文学写作手法,却写了伤痕文学的内容,小说里,没有声泪俱下地控诉,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批判,背景是模糊的,情感是轻淡的,但看完却让人感觉触目惊心。

  很难相信是出自一位21岁青年之手!

  “苏童,伱觉得怎么样?”方明华问旁边的苏童。

  “非常好!”苏童有些激动:“刘勇,你刚才还说没写过什么佳作,就这篇小说,叙事形式上竟然融合追忆体和侦探体的文体特征!简直让人想不到啊。”

  “说得对。”方明华毫不客气将将稿件攥在手里。

  “刘勇,这篇小说我们《延河》要了,就登在下一期上!稿酬嘛,就按照千字14元怎么样?”

  “好,好!”格非连忙回答道。

  “对了,你准备用本名发表,还是要起笔名?”方明华问道。

  “我有个笔名,叫格非。”

  “OK,那就以格非这个笔名发表。”方明华立刻决定。

  “刘勇。”

  “嗯?”

  “我们《延河》编辑部刚刚推出一项专门针对优秀年轻作家的投稿协议,稿酬、刊登速度、刊登版面都给予相当优惠,我私下把它叫做“大神约”你有没有兴趣签约?”

  方明华笑眯眯的。

  格非愣了一下,很爽快的答应。

  “好!”

  “那好,等明天,让我同事和协议范本送来,你仔细看看最后决定。”

  搞定格非,方明华又笑眯眯看着苏童。

  “苏编辑,你是《钟山》杂志社的编辑,小说一般是在你们社的杂志上发表吧?”

  “不是,方主编。”苏童摇摇头,实话实说:“我很少在《钟山》上发表,我们主编看不上我写的。”

  “哦那要不,你以后写的小说优先投稿给我们《延河》,我亲自审稿,签订“大神约”?

  苏童也答应了。

  方明华又和两人聊了会,这才告辞离开。

  他现在要去找余桦和莫岩,可惜敲了会房门没有动静,看来两人出去逛去了。

  余桦和莫岩此时两人就在宾馆院子里闲逛。

  唐城宾馆院子很大,还有小桥流水,很有点江南园林的风格,晚上吃完饭,好多入住的宾客都出来散步。

  不同于苏童和格非两人都是重点大学中文系毕业,余桦和莫岩两人都正儿八经没上过大学。

  余华高中毕业考大学落榜就去做了牙医,莫岩更惨,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回家干活,后来参军入伍,到八十年代除开始发表小说,被破格录取到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现在还未毕业。

  都经历过低层老百姓的生活,所以和苏童格非相比,两人少了些知识分子的书卷气多了点市井江湖味道,说话也挺投机。

  这不,两人边走边聊,并没有聊什么文学,余华正绘声绘色向莫岩说着自己的故事。

  莫岩虽然名叫“莫言”(真名叫管谟业),其实话挺多的。

  “余桦,给你讲个故事啊,是我上小学时候的事。”

  “好,你说。”余桦立刻来了兴趣。

第301章 莫岩和余桦各自讲的故事

  2024-03-15

  “那时候,我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学校有一次组织我们班学生去参观一个苦难展览,我们在老师的引领下放声大哭。为了能让老师看到我的表现,我舍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

  “呵呵,你心眼多。”余桦笑道。

  莫岩“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哭着哭着突发发现有几位同学悄悄地将唾沫抹到脸上冒充泪水,还有一位同学,脸上没有一滴泪,嘴巴里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用手掩面。他睁着大眼看着我们,眼睛里流露出惊讶或者是困惑的神情。”

  “我一看,这咋的了?等参观结束后你知道我干了件啥事?”莫岩反问道。

  “你该不会去告密说那个同学假哭吧?”余桦试探问道。

  “你说对了,我就向老师报告了这位同学的行为。结果老师把这个学生狠狠批评了一顿,事情越闹越大,结果这个同学学也没法上了,被父母领回家。”

  “你看你这事做的,不地道。”

  “是啊,那时候小,不太懂,现在年龄大了明白了许多。我去年过年探亲回家,看望当年教我的老师,说起这事心里感到挺懊悔的。”

  “你知道我老师怎么回答?”

  “怎么说?”余桦很忠实当着捧哏。

  “我的老师说,其实你也不用多自责,那天来找他说这件事的,不止伱一個,有十几个!”

  “这么多?!”

  “是啊,

  “而且我那个同学,已经死了,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说到最后,莫岩长叹了声。

  “所以我后来总结了一句话,那就是:当众人都哭时,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当哭成为一种表演时,更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

  “对于生死,我比你看开的多。”余桦接着他的话题说道:“我也给你讲一个我的故事。”

  “哦,你说?”

  “我小时候有个很好的玩伴,这家伙喜欢吹牛,爱穿一件花短裤,结果有一天被他爸打死了。”

  “被他爸打死?”莫岩听了有些震惊。

  “对,这家伙很调皮,老爸经常打他,那天打失手,一拳打到他的脖子,后来我学医才知道那个地方是颈动脉,当场就没了呼吸。”

  “你也知道,那个年代在乡下死掉一个人是很平常的事。大家讲起时也不悲伤,只是他爸觉得倒霉。”

  “我那个玩伴家里有六个孩子,他排行老四,不上不下,身后事也办得极为潦草。他被匆匆埋在池塘边,坟堆不高连墓碑都没有。几年风吹雨打后,小坟堆被大地吸收,连带着男孩也没了踪影,就这样,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一个人彻底地消失。”

  “连我,去年回去都找不到他埋他的地方。”

  “难怪阿根廷诗人博尔赫斯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就在夏日的花园边,晚风习习,两人都随意聊着各自的故事。

  “两位在聊什么呢?”突然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聊天,两人抬头一看是方明华,从另一条小路走了过来。

  “方主编。”

  两人招呼道。

  “方主编,我和莫岩各自讲了一个故事。”余桦和方明华在83年的申城见过面,余桦还在他的房间打过地铺,所以比较熟,他笑着对方明华说道。

  讲故事?

  两位在后世可都是讲故事,不,讲段子的高手啊。

  方明华顿时来了兴趣。

  “你们讲的是什么?能让我听听吗?”

  于是两人各自把讲的故事重复了一遍。

  卧槽!

  这不就是两人的文学观吗?

  不过方明华并没多说什么,现在两人都还年轻,属于创作的早期阶段,自己没必要给人家盖棺定论。

  他来找两人当然是有目的,而且主要是找莫岩。

  “莫岩,你去年在《中国作家》上面发表的《透明的红萝卜》写的非常震撼,外界评价很高啊,最近有没有写新的小说?”

  “暂时还没有。”莫岩很谨慎回答。

  “方主编,我揭发啊。”旁边的余桦突然笑着说道:“莫岩他说他正在酝酿一个中篇小说。”

  “只是酝酿,我没动笔。”莫岩急忙解释:“刚才,方主编问的是写没写!”

  “哦,能说说大致构思吗?”方明华问道。

  “是写我们老家高密当地百姓抗日的故事,根据历史资料改编。”莫岩说道。

  这不就是《红高粱》嘛。

  “莫言,等你写好之后,能不能投稿给我们《延河》让我看看?”方明华问道。

  莫言有些犹豫。

  “方主编,不是我不愿意投《延河》,只是《人民文学》的编辑朱伟前段时间曾经找过我,说如果有写好的东西可以给他看看。”

  “你们签订什么协议没有?”

  “这倒没有。”

  朱伟,对不起了.

  王濛大佬,您现在已经是部长,不再是《人民文学》主编,也不会管这些小事。

  方明华心里嘀咕了两句,笑着说道。

  “莫言,最近我们编辑部推出了针对中青年优秀作家的合作协议,我称之为大神约.”

  方明华又将自己对格非说了说一遍。

  莫岩听有点心动,不过还在犹豫。

  “那长篇小说呢?”莫岩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延河》和《人民文学》一样,只刊登中短篇小说,所以协议里不包括长篇小说。”方明华耐心解释:“不过我们可以节选你小说中精彩部分进行刊登,这实际上也是一种宣传嘛。”

  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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