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你就是这么玩音乐的?! 第659节
“好,接下来便是细节结构,我们开始。”
李灿抬起指挥棒,进入工作状态。
对指挥家而言。
舞台上的表演,其实仅仅只是工作汇报而已。
真正的工作,是在表演前舞台下的大量内容。
而工作的内容,几乎汇聚了音乐学院全部学科的知识,细节更是要凝聚在每一件乐器最细微的色彩变化之上,非顶级大佬不能驾驭,若追求自如的精深境界更是难如登天。
此时,乐手坐直,顾问立正。
“开场,贝斯低音拉弦,要弱,鼓要敲鼓边,不要太大的震动,中提琴与小提琴的跟进要注意渐强,拉长渐强线,但最终的强弱力度仍然要控制的偏弱一些。”
“弦乐的跟进建立在竖琴的单音基础上,竖琴记得,这里的音量一定不要强。”
“留给长笛发挥空间。”
李灿的目光直接盯在长笛首席的身上。
长笛首席严肃的点点头,握紧手中18K玫瑰金的管子。
“长笛十分关键,整个开场,我要一种天亮的感觉,长笛华彩十分长,轻盈,跳跃,模拟鸟鸣,春天的清晨什么样你就吹什么样,你现在来试一试。”
伴随着李灿欢乐单抽。
乐手们的麻瓜时间开始了。
这些内容对乐手们来说并不是很难。
但在表达上,李灿的态度一丝不苟,钻研到十分细致的层次。
华彩。
顾名思义,华丽的色彩。
乐器在华彩段落里,“秀”是肯定会“秀”的,难度较高,非常引人注目,演奏上也更加自由。
但在《梁祝》中,截然不同。
几乎全部都是具有差异性的处理方式。
“太华丽了,我不需要这么华丽的表达,我不想在你的长笛华彩里听到任何关于才华的信息。”
“生命力,华彩段落是否具备生命力,决定了整首作品的质量。”
说到这里。
李灿顿了顿。
扫视了一圈所有的乐手后,缓缓说出了整部作品的基本演奏心态。
“音乐不是用来炫耀才华的,是用来改变生命的。”
李灿的话不仅让长笛首席微微一怔。
其他众位乐手也同样陷入了深思。
监督排练的哈迪更是深吸一口气,品味着这句话。
一句话道尽音乐艺术的终点。
而这种艺术思想的终点,会是这首《梁祝》完美演奏的基础起点。
在说完这句话后。
开篇的演奏马上便富有灵性。
生命力,温暖而又灵动。
顶级指挥与顶级乐团的化学反应十分强烈,真正想步入精髓,并不会很难。
这原本最难以融合的作品,进度反而超出意料的喜人。
李灿并没有十分详细的将每一个音符的时值,音响强度都完全限制,而是以一种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感觉”为基础,进行排练安排。
但这反而是最为高深的方式。
感觉。
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美学体验,而《梁祝》的排练流程,一切都基于美学表达的本身。
排练不断的推进着,十分喜人。
“欢天喜地,对,这段故事里是将祝英台女扮男装去求学的兴奋感与新鲜感,大家或许感受不深,但代入一下,你上学的时候逃课出去玩,诶?有感觉没?”
“对的!有点害怕,有点忐忑,但更多的是新奇与兴奋,后面会不会挨揍暂且不提,但此刻绝对是欢喜的!”
“没逃过课的乖宝宝也不用急,你可以想象成因病请假后,落下课程的忐忑与能好好休息的欣喜结合起来的那种感觉。”
李灿的话让乐手们露出微笑。
看得出来,也没几个是纯纯老实的。
逃课嘛,谁的学生生涯还不完整过呢?
大多数学生在步入社会前,或多或少都有点逃课的经历,就算没逃课,是请假的,但类似的感觉其实也差不多,那种心悬半空但还挺愉悦的心里也或多或少有所代入。
至于为什么这样解释?
很简单。
西方的乐手未必能十分了解东方古代的文化背景,非要硬输出硬植入那耗费的时间与心力会成倍上升。
排练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宽裕。
所以,只需要简单叙述逻辑后,以类比进行质感描述即可,没必要死钻牛角尖。
在这之后,通过成型的演练,自然而然的会有着更加深入的直观感受,也正是李灿所言的“矫正”机制。
类似的感觉,普通人都尚且不会歪,何况是这些经过长期训练的乐手?
不正经。
但有效。
而且还是非常的有效。
第一遍只是大致走一段流程,进行概括,记笔记,细究尚未开始。
但这第一遍的进行速度以及展示出来的效果却十分的优秀。
不知不觉,便梳理了过半的音乐内容。
“来,宗延教授,你展示一下这个段落的主音小提琴处理。”
宗延按照要求进行示范。
李灿转过头来。
“听到了吗?这里使用的是越剧中,哭腔的表达,源自于越剧白蛇传的西湖山水旋律段!”
“来吧,两位老师,给大家整个咳咳,示范一下。”
“刚好,小提琴会大范围模拟二胡,泽子,你拿二胡给两位老师伴奏。”
随着李灿的发话。
赵泽点点头。
在小提琴老师宗延的注视下,拎起二胡便是一顿迅猛输出。
越剧专家的用处开始体现出来。
将表达的细节进行拆解,以本土化的表达质感让西方乐手们最直观的感受一下。
对于后续的排练将会有着巨大的作用。
是的,这一段是唱段。
但西洋管弦乐中,要的是将唱段变为乐段。
对于人声,最高的境界,是乐器化。
而乐器,最高的境界,是人声的歌唱性。
“不止如此。”
“为了能够在丝丝入扣的情绪基底中,表达愁肠百转,辗转反侧的感觉,小提琴使用了同音异弦加滑音的质感。”
李灿手指一划。
跨越民族文化的音乐设计顿时显露无疑,西洋乐与夏国故事,夏国民间乐曲的适配性似乎从未如此同步过。
“小提琴,一个fa的音,先是二弦,转三弦,待变音时,配合着揉弦,以略微滑音的质感走到音准上,这就是一种中文说话的律动。”
乐手们惊叹于李灿这种色彩的处理。
小提琴,二弦是属于中高音的,而三弦则是中低音或是低音。
通过把位的变换,同一个音高是可以在不同的琴弦上进行演奏的,但彼此的色彩会完全不同。
三弦要比二弦更粗,所以,即使是同一个音,在发声中,也会更加浑厚一些。
同音,不同弦,在没有旋律变化的瞬间,产生了极其精妙的色彩变化。
西洋音乐作品中,不是没有这样的处理。
但如此强调,如此明显,甚至连两个异弦同音的强弱都有所变化,这样的情感表述还真不多。
这一刻时空似乎有些逆转。
西洋音乐似乎变的更加理性,而东方乐曲则无比感性。
当排练中暂时产生了一些直观效果后,哈迪有些坐不住了。
一首乐曲,在情感上的表达到底有多么炽烈,对于音乐家而言,只需要看一看这色彩变化与处理是如何做的,基本就能洞知一二。
待略微出现一点直观感受后,哈迪更是确信。
这曲子,劲儿有点大!
一波三折,令人内心忽上忽下。
这是完全戏剧化的处理方式!
整个乐器所透露出的想象力难以用语言来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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