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1980 第1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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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有些人的信仰

　　八二年的风本来就很猛烈，陈凡不知道的是，因为自己写的书，风暴中又产生了一个风眼，正在往外蔓延。

　　他这会儿已经带着车队出发。

　　从京城到塞罕坝四百多公里的路程，以当前的交通情况，入夜之前能赶到都算是快的。

　　开出去不到两百公里，陈凡就撑不住，平时在城里不觉得累，可外边的土路就太颠簸，能把人骨头都摇散架。

　　看了下手表，已经到中午饭点，陈凡把车队喊停，找领队的商量一下中午吃饭的问题。

　　领队是女的，是六个保卫的头儿。

　　孙少杰安排很妥当，考虑到医疗队有女医生、女护士，六个保卫中安排了两个女的，方便处理很多事情。

　　伍蓝英拿出地图，很快指出一个地方：“往前十公里左右，有个县城，咱们就在那边休息。”

　　陈凡嗯了一声，又道：“伍队长，能不能安排个人帮我开车，这路太颠簸，实在撑不住了。”

　　“我来开吧。”

　　“那就麻烦您嘞。”

　　陈凡换到后排，跟许今秋和关小羽挤一块，伍蓝英接过驾驶座，车速一下提升起来，却比陈凡平稳不少。

　　是个老司机！

　　陈凡嘀咕了一声，没过多久，汽车就进入县城，找了一家国营饭店吃饭，账都是伍蓝英去结的。

　　“孙领导交代过，一路上所有开销，都由我垫付，回去再结账。”

　　陈凡哑然，孙少杰是真穷疯了。

　　不过也能理解，天天喊着要创汇，但创汇哪有那么容易，如今有个轻松赚外汇的事儿，任谁都不会错过。

　　哪怕不多，也是块肉。

　　孙少杰可不会嫌少，同志们为了赚外汇容易吗？到处碰壁都算是轻的，哪像这次这么简单，把医疗队招待好就行。

　　陈凡也不小气，伍蓝英点完菜，他又加了几个肉菜，医疗下乡是辛苦活儿，吃喝绝不能亏待。

　　“以后每顿都要按这个标准，你们准备的肉票够不？”

　　“不够，但能让人送过来。”

　　“那就行！”

　　吃过午饭，车队继续前进，行进大概二十多公里，路边有个妇女，抱着个孩子，朝着车队招手。

　　“有人招车，要不要停一下？”

　　关小羽问了一句，伍蓝英却当没看见一样，开车直接过去，跟在后边的客车、货车一样没停下。

　　八九十年代，不同于六七十年代，也不同于后世。

　　六七十年代治安很好，不说路不拾遗，大体上还比较淳朴，司机在路上碰到求助的，大多会帮忙，也会半道捡客赚外快。

　　后世治安不用多说，闭着眼睛都能到处旅游，碰上黑心导游的概率，比碰上劫匪的概率还高上万倍。

　　八九十年代不一样，闲散人员太多，都琢磨着发财的路子，很多人就盯上来往的车辆，以至于路匪横行。

　　但凡有经验的老司机，都明白一个道理，路边有人招手，千万不要停车，因为多半来者不善。

　　真敢停车查看，路边可能就会冲出一群人，直接把东西抢了。

　　司机变聪明，劫匪也换套路，后来干脆派人躺路中间，但司机也都是胆大的，碰上这种，直接开车就往前冲。

　　再往后，大家的套路都比较友善，在路上放钉耙、大树，旁边就站着一群人，司机到地方就说：“老乡行行好，帮忙挪开吧。”

　　“可以，一人 10块钱辛苦费。”

　　这事儿，就算过了。

　　大多数时候，还是比较文明的，但也有比较恶心的，直接在路中间摆口棺材埋汰人，来往的过路车辆，从大到小，逮到一个是一个，就说人是他撞的，指着司机要钱。

　　甚至还有“路霸”村子，专门靠拦路抢劫为生。

　　把杀人越货当成了一个产业来经营，但凡是经过村子的车辆无一幸免，不仅抢钱、抢货，还抢车，司机多半也被灭口。

　　这年头开车出远门属于高危行业，陈凡也很喜欢旅游，但有车之后，也没胆子开车四处溜达。

　　偶尔去羊城、魔都，也都坐飞机。

　　不过八二年的情况远没有几年后严重，这一路上倒也平静，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刚入夜时抵达塞罕坝。

　　场区的大楼灯火通明！

　　因为事先通过电话，知道有医疗队下乡，场长带着人迎接，场面很热闹，自然少不了客套话。

　　“晓娴姐，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陈凡在人群中看到陈晓娴，赶紧跑过去，上去就要拥抱，却被一边的张天山推开：“你小子，一来就占便宜。”

　　陈晓娴一脚踢开丈夫，拥抱了一下陈凡：“臭小子不错，给咱们林场人长脸了，也壮实了不少。”

　　陈晓娴说的，自然是《最美的青春》。

　　书中的赵天山、王曼玲，就是以她们夫妻俩为原型创作的。

　　“都是闲出来的。”

　　陈凡笑了笑，把许今秋喊过来：“晓娴姐，给你介绍一下，我对象许今秋，长得好看吧。”

　　许今秋俏脸一红，白了陈凡一眼，又说：“晓娴姐你好，经常听陈凡说起你，以前多亏有你照顾。”

　　“那都是应该的。”

　　陈晓娴仔细打量了一下许今秋：“还真跟文章中写的一样，美的像个传说，你小子捡到宝了。”

　　说着，挽起许今秋：“厂里已经准备好酒席，都去里边坐，你们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都饿了吧。”

　　场长也在招呼大伙入席，饭菜准备非常丰盛，看得出来，为了招待医疗队，林场是下了血本的。

　　“晓娴姐，大桥呢？”

　　入席后，陈凡张望了好几次，都没看到江大桥的身影。

　　“在望火楼呢，知道你要来，已经让人去替换，明天就能回来，你们小兄弟俩正好聚聚。”陈晓娴解释道。

　　“那就好，大桥处对象没？”

　　“领证了，要不然能去望火楼？”

　　望火楼一般都建在山上，塞罕坝一共有八座，大多是夫妻俩一起值守，又被叫作夫妻望火楼。

　　“大桥不是一直在植树队，怎么调去望火楼？”

　　看守望火楼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两口子住在深山老林里边，几乎与外界隔开，那种寂寞一般人可扛不住。

　　陈晓娴叹了口气：“那小子自己申请的，说事情总有人干。”

　　陈凡沉默，江大桥就是个傻子。

　　但在塞罕坝林场，这样的傻子真不少，陈晓娴也是，当年六女上坝的领头人，一头扎进苦哈哈的塞罕坝。

　　七六年的时候，家里给她找了接收单位，让她回去上班，可她却选择留下来，带着大家继续种树。

　　有些人的信仰是不一样的。

　　陈凡追求的是过好日子，可对于他们来说，植树造林就是一辈子的信仰，甚至诞生了大批二代、三代林场人。

　　晚宴结束后，陈凡从车上搬下电视机，一台给了陈晓娴，另一台是给江大桥准备的。

　　翌日见了面，陈凡先给了江大桥一脚：“狗日的，结婚了，也不知道来一封信，看不起兄弟咋了？”

　　江大桥挠了挠头，讪讪笑道：“一来一回太远，怕你麻烦。”

　　“滚犊子！”

　　陈凡又给了他一个拥抱，掏出香烟给他点上：“问你个事儿，愿不愿意跟哥们去京城？”

　　江大桥吸了口烟，沉默了一会儿：“不去，我就会种树，去京城干吗？在林场挺好的。”

　　陈凡翻了个白眼，却不再劝。

　　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留在林场也没什么不好，上辈子江大桥一直在林场干到退休，儿子、孙子也都留在林场接班。

　　自己临死前，他还来送了一程。

　　不过那会儿，江大桥的身体也不太好，一身的小毛病：“不去就不去，先让医生检查下，晚上去你家喝酒。”

　　医疗队已经开始工作。

　　林场职工大几百号人，家属也都在，林林总总两千多人。

　　林场这边已经做了沟通，有病的先看，其他人明天开始检查，争取每个人都不落下，有病治病，没病调理身体。

　　医疗队始终贯彻孙少杰的指示，一定要服务好人民，嗯，就是使劲地花钱，反正有土豪报销，用的还是外汇。

　　陈凡倒没正事，这趟过来就是见见老朋友，再看看这个曾经战斗过的地方，顺便让关小羽多拍一些照片。

　　“现在的塞罕坝，跟你书上写的差别挺大。”

　　在这边转悠了一天，又被陈晓娴带去林子里采蘑菇，许今秋还挺喜欢这地方，郁郁葱葱的，感觉很有活力。

　　“书里的时间线是六几年，现在已经八二年，肯定要不一样，不然林场人这些年不白忙活了？”陈凡莞尔。

　　哪怕跟两年对比，塞罕坝的变化都不小，很多地方的树木都长高不少，远远看过去，感觉地形都有变化。

　　要等个十年再来，估计就会跟书里的冯程一样，到地方后都认不出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陈凡有些庆幸，自己回来一趟，催促着关小羽多拍一些照片，以后怀旧时，不至于只能在脑海里想象。

　　难得回来一趟，陈凡也不着急回去，跟医疗队一起，在林场一待就是好几天，但远在京城，却是另一番景象。

　　商贸部的几个领导坐在一块，看着汇报上来的数据，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脸铁青之色，结果简直触目惊心。

　　至于陈凡那本《假如，我是骗子》也被摆在桌面上，今天也要给这本书做一个定论，是毁，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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