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灾 第5节

　　花坛内盛开着各种颜色的波斯菊，在热天午后显得有些萎靡。

　　陈启双眼发亮，目光直直的盯着那些波斯菊茎叶掩盖下的某物。

　　“还好，还在！”

　　早在四天前，他觅食经过这里时，就被远处花坛中的东西吸引，哪怕他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

　　这四天来，他每天都要到这里看一看，确认东西还在不在。

　　陈启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焦那座花坛，不断拉大画面。

　　很快，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特大号煎饼果子。

　　似乎是谁咬了一口扔在了花坛里，经过这几天雨水的浸染已经被泡的发胀，加上虫蚁的啃食，早就已经不成样子。

　　但这只是相机里的样子，作为一份野生食物，在陈启眼中一定是一道诱人的美味。

　　而且即便在野生食物中，这煎饼果子也足够特殊。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隔着百多米就能吸引到他的野生食物。

　　他之前甚至看不清花坛中的究竟是什么，但却被本能吸引着，光是远远望着便觉得食欲被勾出来。

　　“要是能吃掉那个特殊的煎饼果子，我的身体一定能恢复不少。”

　　通常越想吃什么的时候，代表身体越缺什么。

　　陈启就觉得自己身体缺那个煎饼果子，直觉告诉他，将这特殊的野生食物吃下去之后，也一定有特殊的效果。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靠近那个花坛。

　　就算让护士带他出去散步，一路上护士也会对他严防死守，他根本没有机会偷藏任何食物。

　　陈启原本打算趁着今天母亲来看望他，让母亲陪他出去走走，顺便悄悄将那煎饼果子收入囊中。

　　不过母亲放鸽子，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陈启咽了口唾沫，拍下了一张腐烂煎饼果子的照片。

　　“得想办法拿到这个煎饼果子。”

　　他心中思考着各种方案，转头继续下楼梯。

　　过去一周他已经积攒了丰富的觅食经验，楼道是他每天最优先探索的觅食场所。

　　其实楼道内的野生食物出现几率并不高，但胜在安全。

　　一般医护人员上下楼都是坐电梯，很少会走楼道。

　　他可以较为放心的探索这里。

　　陈启一路下到一楼，也没有在楼道里发现任何野生食物。

　　只能转头向上，又上到八楼，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整个住院楼一共十五层，陈启最多也只上到过八楼。

　　身体虚弱严重影响到他的体力，一口气上到八楼已经累得他气喘吁吁。

　　“今天运气一般啊。”

　　从一楼到八楼，楼道内都没有发现野生食物。

　　陈启略微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没有继续爬更高的楼层，而是选择冒险进入病房区域觅食。

　　说是冒险，其实也还好。

　　他也就在四层病房比较出名，一旦到了其他楼层，医护人员未必认得他。

　　进入八楼的走廊，陈启先是左右扫了一眼，确认走廊上没有任何野生食物，便开始逐个病房查看。

　　他推门走进离自己最近的病房，发现这是一间空病房，不过这并不影响野生食物的出现。

　　“老规矩，先搜垃圾桶。”

　　陈启根据自己丰富的觅食经验总结出一点：不管是在室内室外，垃圾桶永远是野生食物出现几率最高的地方。

　　其次就是各种角角落落的隐蔽地方，比如床底、墙角、抽屉、窗台等等。

　　陈启动作麻利，迅速搜完整间病房，确认没有收获，立刻换到隔壁病房。

　　这间病房有人居住，他就要注意自己的行为，不能表现的太惹眼，以免引起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警觉。

　　陈启放慢了动作，仿佛只是一个来串门的病友，看似随意闲逛，还笑着和病房里的其他人点头打招呼，目光却悄无声息掠过病房内各个角落。

　　没有发现野生食物，他晃晃悠悠进了病房厕所。

　　片刻后，厕所里传来陈启的叹息声。

　　“可惜了啊……”

　　陈启看着厕所马桶里漂浮着的一根新鲜粗壮的青黄色香蕉，无奈摇头。

　　他虽然从垃圾桶里捡食物，但他也是有底线的。

　　比如厕所里的野生食物，他只吃洗手台上的。

　　至于像厕所垃圾桶里的，以及马桶里的野生食物，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而且即便是外面的垃圾桶中，他也只会挑选有外包装的野生食物。

　　最起码也要是香蕉、橘子这样有果皮包裹的水果。

　　那些和垃圾直接接触，被污染的野生食物，他也不会拾取。

　　陈启时而迅捷时而缓慢，时而紧绷时而悠闲，像一个成熟的掠食者穿梭在住院楼八层，整个住院楼都是他的猎场。

　　偶有护士从他身边经过，也都没察觉出任何异常。

　　他靠着娴熟的技巧，悄无声息搜遍了八层的大部分病房。

　　只可惜，颗粒无收。

　　觅食消耗了太多体力，却没有得到食物补充，陈启已经感觉有些疲惫。

　　就在他打算强撑着去下一层继续觅食的时候，他推开八层最后一间病房，很快就有了收获！

　　在病房门和墙角的夹缝中，竟然有一个三角饭团！

　　“又捡到饭了！”

　　陈启心中惊喜，见病房里没人，连忙关上门，捡起饭团。

　　饭团外裹着一层塑料纸，包装完好，入手竟然还是温热的！

　　虽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但陈启并没有立刻享用这饭团。

　　而是先反锁病房的门，又进入病房的厕所，将厕所门也反锁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住院这一周他每次偷吃野生食物的时候，总会有人找过来。

　　哪怕是躲在衣柜里吃苹果，都会被发现。

　　他想借这个机会再次验证一下。

　　陈启撕开饭团的外包装，深吸一口气，一口咬掉了半个饭团。

　　还没等他将这口饭团咽下，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在里面？”

　　“开门！”

第4章 精神病人有精神

　　“果然……”

　　听到病房外传来的女声，陈启眼神一凝。

　　相似的一幕再次上演，让他确信这不是巧合。

　　8月29号，他在医院走廊捡到一个橘子，躲到楼道内进食，刚吃了一半，巡逻的保安就赶到了。

　　8月30号，他捡到一颗糖果，放到嘴里没一会儿，小茹护士就找到他。迫不得已，他只能将糖果咬碎直接咽下。

　　8月31日，那天他运气不错，捡到一块小饼干和一根火腿肠。他躲在被子里偷吃，刚把饼干吃完，火腿肠才咬了一口，被子就被赵医生掀开了……

　　后面每天都是如此，不管他躲在哪，是楼道还是被窝里，是衣柜还是床底下。

　　也不管他选择什么时候，白天、晚上还是凌晨。

　　只要他一偷吃，就有人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找上来。

　　这次更加离谱，他在一间空病房的厕所里，刚咬了一口饭团，就有人敲门。

　　只见陈启不慌不忙，从容咀嚼口中的食物。

　　有两道门锁阻拦，饭团又不大，两口就能吃完，他有充足的进食时间。

　　三角饭团外面包裹着一层海苔，里面夹着火腿、鸡蛋和肉松，口感丰富，味道鲜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而产生的错觉，陈启总觉得这些野生食物，比起他生病之前吃到的更加美味。

　　他充分咀嚼食物，让食物的美味在口腔内完全绽放，整个人都因此得到满足。

　　此时外面的敲门声更加急促，伴随着呼喊声：“拿832房的钥匙过来！”

　　没一会儿，钥匙拧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谁在厕所里！”

　　砰砰砰！

　　厕所门把手被拧动的同时，剧烈的敲门声随之而来。

　　不过厕所的门和病房的门不同，一旦从里面反锁，外面无法用钥匙打开。

　　此时陈启已经咽下口中饭团，将剩下的半个饭团一口塞进嘴里。

　　他一边快速咀嚼，一边将手中的塑料包装纸揪成一团扔进马桶，随后长按冲水键，看着包装纸被冲入厕所下水道。

　　“再不出来我们要撞门了！”

　　外面传来雄浑的男声，应该是保安已经赶到了。

　　“这速度可真够快的。”陈启加快速度咀嚼了几口，将口中的半个饭团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