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世界求生手册 第104节
宁哲将打印着论文的纸张一张张叠好,放回文件袋里,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因为信息爆炸。”
互联网的普及,带来了推动一个时代不断前进的动力,也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
过去,信息的传播渠道十分匮乏,即使是最娴熟的骑手骑上最好的马,配合着一路上的驿站骑累一匹换一匹,日夜兼程,八百里加急,等南方的荔枝送到京城时也已经蔫了叶子。
到了近代,即使电报和邮局将信息的传播速度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远在海边城市打工的人想要给家乡的亲人发去一封信,也依然需要小心翼翼地斟酌每一个词语——有些地方的电报是按字数收费的,而且相当不便宜。
直到进入21世纪以后,互联网普及到了千家万户,‘与人交流’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才真正意义上变成了每个普通人都触手可及的东西。
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随手拍一段做饭的小视频,就有可能在短视频平台上得到百万播放,即使除去水分也有着上万人的真实浏览。
一名高中教师5年前拍摄的高数课程,直到昨天晚上都还有数百人在熬夜观看。
一个乡下农民用自己的账号直播今年的春耕,可以在被远在京城的人第一视角看到。
廉价到极致的交流成本、便捷到极致的信息获取渠道,这些过往的人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共同构成了这个属于新时代的互联网专有名词——信息大爆炸。
“互联网带来的信息爆炸不仅为传播知识、分享生活提供了便利,同样享受到这样便利的还有一样东西。”
宁哲叹了口气,呢喃道:“那就是‘谣言’。”
互联网是一个绝佳的信息共享平台,而平台是中性的,知识在这里被分享,谣言也在这里被传播。
以往某个地方闹了鬼,只能引起小范围的一时轰动,原本的事情经过也会随着时间被口口相传,扭曲失真,从而失去说服力变成故事。
而在互联网时代,一个人发布的一张疑似拍到鬼的帖子,即使在20年后也能引得数十万网友前去挖坟点赞,直呼卧槽牛逼666。
当今社会的受教育水平还远没有到人均985的程度,谣言一旦传播开来,便不会缺乏真心相信的人,涉及到怪力乱神的奇诡轶事更是如此。
远的不说,宁哲自己的外婆就曾经被短视频平台上一个给观音菩萨像加上佛光特效的小视频吓得当场把手机供上案台,燃香跪拜。
“互联网的普及使得谣言的传播变得容易,官府对诡异事件的信息封锁难度也断崖式攀升,尤其是本就十分吸引眼球的诡异事件相关信息和讨论,一经发布便很容易触发病毒式传播,即使有人想管也无能为力。”
相信诡异存在的人多了,现实生活中出现诡异的概率也就变大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谣言的自我实现呢?
但官府又能怎样?直接一刀切禁掉网络和流媒体吗?可是前人殷鉴不远,落后是要挨打的啊……
你问我为什么近代以来闹鬼越来越频繁?因为互联网时代来了……妈的,什么勾巴理论,把老子都逗笑了。
宁哲摇了摇头,扒开熟睡的殷离伤死死抱在他腰上的两只小手,弯腰走出帐篷。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繁星如米粒般被一把把洒在夜盘之上,熠熠生辉。
夜色虽好,但今夜注定有人睡不着觉,因为走出帐篷后想去找兰仕文聊聊的宁哲没能找到他人,向营地里的工作人员询问一番,得到的答案是:
“他去杀人了。”
杀谁呢,姓刘的。
具体来讲就是之前被安排在殷离伤隔壁病房,靠着赖在瘟神身边苟延残喘的那个刘姓老人,通过和兰仕文手下的交流,宁哲大概了解了事情经过:
昨天,羊牢村的火势蔓延到高速路上时,兰仕文主张尽快将瘟神请出云都送到羊牢,以期平息事态,但刘姓老人的子女不这么想。
反正有兰仕文这个能预知未来的怪物在,诡异事件轻易不会失控,无非是影响扩大化。
平民死了就死了,无非是明天的新闻报道上多出一行数字而已。而刘老死了,他们刘家的这些后辈就将失去老爷子前半生在官场打拼积累下来的大多数人脉关系。
所以刘老的子女极力阻止兰仕文将瘟神请走,并出言表示相应的后果他们可以负责。苦一苦百姓,骂名我刘家来担。
兰仕文的回答是我要杀光你们刘家全家。
“以刘老本人为起点,刘家五服以内共有三千五百二十七口人,兰仕文决定把这些人统统杀光。”
“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无辜的,有资格接触到权力的,更是只有以刘老亲生子女为首的少数嫡系,但在兰仕文看来,这毫无意义。”
汉人的传统文化里一直有‘祸不及家人’一说。
但在兰仕文看来,祸不及家人的前提,是福不蔽子孙。
刘家的姻亲敢说自己没有享受到身处权力中心的家族成员带来的任何特殊待遇吗?
他们不敢。
世上没有只享受,不付出的道理,刘家人既然享受到了家族成员持有权力带来的利益,那么在被清算时也就别想着高喊自己无辜。
天子犯罪,株连九族。
官宦犯罪,屠灭五服。
这就是兰仕文的理念,非常极端,非常偏激。即使是他女朋友的父亲亲自出面劝阻也丝毫动摇不了他一定要杀光刘家所有人的决定。
他这种级别的升格者一旦发起疯来,没有谁能阻止得了。
宁哲想了想,决定去吃个夜宵:
“之前听白芷说,云都城旧城区有不少好吃的来着……”
第196章 无为
深夜十二点,云都城旧城区的居民街上依然灯火通明,来来往往都是下了班的打工人来吃夜宵。
位于十字路口的烧烤店二楼窗边,坐着一名容貌端庄、气质温婉的美丽妇人,低调的素色毛衣和黑色阔腿裤遮掩不住丰盈完满的美好身材,浅浅一抹淡妆修饰了艳若桃李的明媚容颜,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便十分吸睛。
冯玉漱是雍州人,去年才陪着来云鹿书院上大学的女儿一同来到了云都住下,一家三口一起去琴州的古碑镇散心则是今年几个月前的事。
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快要凌晨一点了,宁哲还是没有来,她的心里既焦急又期待。
年轻的小女生喜欢在跟男生约会的时候故意迟到来美其名曰测试对方的耐心。被宁哲一条微信半夜约出来的冯玉漱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约会,但她的心里却比自己当年出嫁时还要紧张。
说起出嫁……
冯玉漱的双眼略微失焦,脸上浮现出一缕疑惑之色,或许是年月太过久远的缘故,她对自己结婚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回首望去只记得一片模糊的水雾。
也对,女儿都到上大学的年纪了,久远的往事随着时间流逝在记忆里变得模糊也在所难免……
想到这里,冯玉漱轻咬下唇,心里忽然翻涌起一阵难言的酸楚。
“想什么呢?”
清澈而熟悉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唤回现实,冯玉漱猛地回过神,只见穿了一身正装的如玉美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
“哎?宁哲?”看清自己面前坐着的人是谁后,冯玉漱不禁愣了一下。
以往的宁哲对穿着打扮不甚讲究,对衣食住行等外在条件秉承一个够用就行的实用主义理念,冯玉漱印象里的宁哲一直是那种朴素但干净的简单形象,从不会把奢侈品一类的东西穿在身上。
但今天的宁哲却一反常态地穿上了定制的正装,裁剪合身的布料上看不见任何具有辨识度的品牌商标,简单得像是云都街边随便哪家裁缝店出来的不敢打标的仿品,但其高水准的做工和用料巧思却又无处不体现着衣装之下的非常身份,这恰恰是真正顶奢的表现。
冯玉漱瞥了一眼宁哲左手的袖口,认出了他别在袖子上的铬金属袖扣。
她的丈夫白复归也有这么两对出自同一品牌的白钢袖扣,单个袖扣的标价是1亿整美刀,铬金属版本的溢价还要再高一些。
也就是说光是宁哲两只手上的2颗袖扣便至少需要花费3-5亿刀的价格,折合成本国货币大概就是把20亿以上的现金扣在了手上。
然而这对袖扣实际上已经是宁哲身上最便宜的物件了。
“宁哲?你今天怎么……”冯玉漱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在冯玉漱的印象里,宁哲不是喜欢铺张浪费的性格,但今天他却一反常态地用完全背离了实用主义理念的高溢价奢侈品来装点自己的形象,这给冯玉漱带来的震撼不亚于看到白芷忽然对她说啊妈妈我最喜欢你了。
小姑娘去见喜欢的人之前都会花几小时的时间化妆打扮,从不打扮自己的宁哲突然开始注意衣着了,是不是说他也有在意的人了呢?
看着桌对面少年被领带扎起的衬衫领子,冯玉漱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从来不打扮自己的宁哲唯独选择在今天穿上正装,还在深夜把自己单独约出来,这是不是说他……
“别发呆了,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宁哲在冯玉漱眼睛前面挥了挥手把她唤回现实,问道:“我晚点还有事要做,别耽误我时间。”
这样啊,不是为我穿的啊……冯玉漱的眉角肉眼可见地低垂下来,失落得像是被端走了狗粮的饿肚子金毛。
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甩干净,冯玉漱正色道:“伱之前让我查的东西已经有结果了。”
宁哲点了点头:“很好,所以在古碑镇的那段时间里,你丈夫他做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
冯玉漱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开车的司机、随行的秘书、医院的医生……在古碑镇和他有过接触的人,我这段时间全都调查都过了,得到的答案就是——他在古碑镇什么也没做。”
“这样啊……”宁哲啧了声:“那就有意思了。”
宁哲让冯玉漱调查她丈夫白复归不是临时其意,而是早有预感。
当时有两家大型地产公司在古碑镇竞标,一个是琴州本地背景的张养序集团,一个就是来自雍州的白复归集团。
张养序是夏家的女婿,这是一个和诡异世界有一定接触的家族,但还没到世家的程度。
夏家的惯例是从家族每代子弟中选出唯一的一个人来负责与诡异世界接触,其他子弟则是过正常的凡人生活,循规蹈矩地管理家族财产,发展产业和维持人脉。
已知,古碑镇是盘踞着蛇神的诡异之地。
又知,夏家这一代负责和诡异世界接触的人是夏婵。
而且,张养序会参与古碑镇开发项目的竞标,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妻子夏婵的推动。
在了解这些事情的前提下,再去回看两家地产企业在古碑镇的项目竞标,背后的事情发展逻辑就很耐人寻味了。
古碑镇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本地的景色虽然不错但交通十分闭塞,也没有归尘寺、黄鹤楼那样的名胜古迹来吸引游客,在这种地方投资开发旅游景区属于把钱往水里扔,能不能看见水花全凭运气。
张养序作为夏家的女婿往这个地方投钱,宁哲可以理解。
大概是夏婵通过升格者和授格者的渠道知道了古碑镇里有着某种诡异的存在,而且古碑镇的诡异比较温和,不是类似特让和癫火那样的杀人凶鬼,这就意味着有利可图。
温和的规则是可以被利用的,如果能掌握到某种类似五通、四面佛这样的诡异,那么人为培养授格者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夏家作为琴州的本地势力,会对古碑镇的蛇神产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综上所述,张养序去古碑镇投钱,有着充分的理由,与合理的动机。
但白复归呢?
白复归一个雍州人,不远千里带着妻女与公司高管南下来到琴州,去跟本地公司去竞争一块乡下小破地方的开发权,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吗?
宁哲不相信做出这种事情的白复归会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因此他试着让冯玉漱去调查她丈夫再古碑镇期间的举动。
得到的答案是:“他在古碑镇什么都没有做。”
第197章 眼见为虚
依照冯玉漱查到的情况,宁哲为白复归一家三口待在古碑镇的那段时间捋出了一条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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